第2章 道一木的出生
十四天后的正午，北月武的女儿出生了，按照之前亚宁王的约定，是女孩就起名叫道一木，这一天雪比往常都要大，更有北风在宫墙内嘶吼，这在冬天也是极为少见的天气。
即便天有异象，可武和宫内上上下下都在为新生命的降生而忙碌，这残酷肆虐的天气掩盖不住众人的喜庆之意。北月武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她对所有人都表现出对这个孩子的不满：“又是大风又是暴雪，怕是寓意不好。”
皇室的孩子，即便母亲不喜欢，也总归要有盛大的仪式庆祝她的降生。武皇后决定在王宫里的醉月楼为一木公主举办降生礼。
王宫里庆祝喜事，规格高的，一般就选在庆和宫，像是皇子公主出生这种大事，自然一直都是按照最高的规格来办礼。这次皇后选择了醉月楼，让所有人都极为惊讶。
“这孩子是不是武皇后亲生的啊”
“太可怜了，这哪是公主的待遇”
“听说是武皇后嫌她出生时天有异象，觉得是个不好的预兆，对她是极为不喜欢”
“这可是第一个在醉月楼办降生礼的公主”
“这个等于是不承认她公主的身份啊”
一时间，这样的声音，传遍了王宫。众人对这个小公主的不幸遭遇，少数人担忧，不过更多人是看笑话的态度。
皇后身边的人知道北月武的倔强脾气，一旦认定的事，很难因为别人的进言而改变。倒是八岁的小皇子道一川，已经懂一些事了，听了别人的闲话，气冲冲去找武皇后理论。
“母后，妹妹刚出生，并无任何过错，可宫里的人都说您不喜欢她，这是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母后不爱她，你作为哥哥，可以替母后爱她”。
“我的爱代替不了母后的爱，我恳请母后可以将对我的爱分一点给妹妹”。
北月武听到这话，眼角漾出一滴泪来。
小皇子却看到了：“母后，您哭了，您可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有没有什么是儿臣可以帮您分忧的。”
北月武退了身边的人，而后不再压抑自己，蹲下来，紧紧抱住小皇子。
“对不起，母后无能，让你们担惊受怕了。”
小皇子有些困惑，“母后这么说是何意呢，儿臣一直都很开心无忧，何来担惊受怕呢？”
北月武为他理了下飘出的一缕碎发，意味深长地说：“一木长大后，请告诉她，母亲并非不爱她，是不能爱她”。
“并非不爱，是不能爱，这又是何意”。
北月武苦涩地笑了一下，没有回他，只是将小皇子抱得更紧。
随着道一木的出生，祖母已经离自己而去，祖母给她的那种如山一般强大的安全感同时也消失了，她现在是孤家寡人，没有靠山，可她在众人面前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要装作祖母还活着，要把这些恐惧和苦涩吞下，一步步等待着被婉妃蚕食，还要在这凶险的处境中，想办法保住小皇子和小公主的性命。
天刹神师殿内的几个小巫师自然也是听闻了武皇后将在醉月楼给一木公主办降生礼的消息，也是替公主不平，就围住了冷月和冷禅，希望把他们小巫师的意思转达给天刹神师，好让天刹神师给皇后施压，改变皇后的决定。
小巫师们正叽叽喳喳的时候，天阳巫师林建男步入了天刹神师院内。
这个林建男本是天刹神师的学生，练到天阳级巫师后，再无进展，况且因为为人奸猾势利，得不到北月幽的喜爱，后来看着婉妃势力崛起，索性就主动投靠婉妃门下。冷月和冷禅对这号人物向来厌烦，这次看到林建男，又是碰到天刹神师转世的时候，自然是非常警惕。
“感觉来着不善，可能是婉妃派来打探情报的”，冷月嘀咕道。
“既然来了，就满足他的愿望，也好让他们早点死心”，说罢，冷禅就向林建男走去，非常热情地寒暄：“这是哪阵风把我们的林大师给吹来了。”
“这不最近练功练到不懂的地方了嘛，想找天刹神师请教一下。”
林建男满脸堆笑，脸上的皮都皱到了一起，一双精明的鹰眼马上就被掩盖在这片褶皱中，只放出两道光亮出来。
冷月没给他好脸色：“天刹神师是何等尊贵之身，岂是你想请教就请教的，还有没有点礼数”。
林建男听了也不恼，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能随便请教啊，那好吧，那我总能看看天刹神师吧。正如您所说，天刹神师作为神界至尊，晚辈实在是想当面问候一下，表达下敬意啊。”
冷月继续漠然：“天刹神师现在正在修炼，别人不方便打扰，我看林大师你还是早点回去伺候您自己家主子吧。”
林建男满脸笑意收了一半，又多了一半鄙夷之意。
“我说冷月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跟这儿装糊涂了，底下的人不知道，我们同为巫师难道还不知道吗。天刹神师现在体老力衰，功力少了一半，武皇后又得不到亚宁王的宠爱，依你们目前的势力，根本不足以在王宫立足。要不是婉娘娘照顾亚宁王的面子，给你们留下一条活路，不然你冷月的脑袋今天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冷月从腰间掏出一把剑来，挑衅地在林建男面前舞了舞：“要不然打一架喽，我天星巫师高你一级，能打得过我就放马过来。”
冷禅看到林建男没台阶下了，马上打圆场：“两位都平静一下，切莫因为小事动气。既然林大师想看天刹神师，也是出于关心和崇敬之意，不如我们就去通报一下，让林大师见见天刹神师吧。”
“让他进来”，殿内传出北月幽的声音，北月幽往日里打坐静修都是在深殿之内，要穿过几个门厅和院落方能到达。声音隔这么远就能传出门外，可见功力深厚，只是这声音较平日里多了些疲倦的沙哑之意。
冷月只好气鼓鼓地给林建男让道。
天刹神师盘坐在殿中央的蒲团上，正在闭眼沉思。
“你想见我”，北月幽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她曾经麾下的天阳巫师。
林建男带着些不情愿，但是考虑到天刹神师毕竟是自己老师，他还想借着这个机会探讨些巫术提升的办法，于是跪下作了一个揖。
“最近学生研习巫术，碰到了一些难题，还想请天刹神师指教一番。”
“我看不必了，几个月前我就跟你说了，你的天赋，止步于此，可以不必在巫术研习上继续浪费时间了。我送一本别的书给你，对你长进也是大有裨益。”
“请神师赐教”。
冷月甩了一本线装古书给了他，林建男拿起书一看，书名是《拍马屁360招》。
林建男不知此书何解，继续问道：“学生想知道，为何要学习拍马屁，这马的屁股平平无奇，拍之可有什么奇效吗？”
冷月和冷禅在一旁使劲儿憋着笑意。
话说马屁这个词，也算是天刹神师带来的新词，普通人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他两人也是跟着天刹神师，才懂了这个词的内涵。
天刹神师倒是一本正经，没丝毫嬉笑之意，继续说道：
“马屁其实乃世间精华之物，这是原始先知在人间布下的修炼神器。多拍多闻有助于延年益寿，像你这样的天阳巫师，多闻点世间精华，说不定可以冲破天赋所限，练成最高级别的天星巫师。”
“可这马屁，拍一下还可以，要是专门去闻，实在是不太雅观啊。”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闻得马中屁，方为大巫师。这样的格言难道为师不曾教过你吗？”
“可能是弟子给忘了。”
“那你现在练还来得及，勤吃苦，争取成为一代马屁大师。”
“多谢恩师指教”，林建男满心欢喜。
他刚走出天刹神师殿不远，冷月和冷禅已经笑到捂住肚子，北月幽也一反威严庄重之态，捧腹大笑。她苍老的面孔忽然消失不见，现出一张年轻姣好的面容来。
“花荣姐姐，你这易容术真是绝了。刚刚我看那个林建男倒是没起半点疑心。”冷禅说道。
“让他信不难，就怕婉妃不信，继续派高手来挑战我，武功我尚且能应付，只是天刹神师的天文地理知识和巫术，我只知道些皮毛，到时候若是真有人问起来，怕是很难糊弄过去。”
冷月：“一个月后是木公主的降生礼兼满月礼，婉妃和众嫔妃以及亚宁王都会前去庆贺，天刹神师作为太祖母，也必须得去，到时姐姐也需要格外小心，不要露出破绽才好。”
“到时可以制造点意外，让宴席早点结束。时间待得越长，危险就越大。”
冷禅：“放心，这个包在我和冷月身上。”
花荣：“你们也别鲁莽行事，行动计划要提前告知皇后。”
“知道了，花荣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