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久天长
邵夕约夏零晨晚上八点在一家咖啡店见面。
到了晚上八点，邵夕和夏零晨都到达了邵夕指定的咖啡店。
此时是夏天，夏零晨身上穿的，是白色的T恤和黑色破洞裤，风吹起来的时候额前的发随风飘忽，极具少年气息。
而邵夕穿的，却太过格格不入。
黑色的帽衫黑色的裤子，小巧的脸蛋上带着一副几乎要遮住脸的墨镜，为了遮住脸，还戴了一个黑色口罩。
夏零晨颇为无奈的看着邵夕。邵夕还浑然不知，指着咖啡店玻璃窗里的一对男女说，“夏零晨，你看到没，坐在里面的那对男女，那个女的，就是你喜欢的安逸。”
夏零晨闻言身体狠狠的一震，目光没有顺着邵夕指的地方看向安逸，而是落在了邵夕的身上。
夏零晨不知道邵夕为什么认为自己会喜欢安逸的。
然而，全学校的人都知道夏零晨喜欢邵夕。
只有那个傻傻的邵夕，蠢笨的邵夕，爱多管闲事的邵夕，她不知道。
1
夏零晨和邵夕是青梅竹马，从小生活在一起。因为他们父母关系极好，所以他们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同一个学校。
因为家里的安排，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彼此的同桌。
本来他们的关系一直维护在一种很和谐的状态，甚至，有的时候，可能还会捅破这层名为“朋友”的窗户纸。
直到，一个叫安逸的女生空降到他们的班级。
安逸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明艳动人，毫不含蓄的美，那种美，是可以在芸芸众生中一眼发现的美。
邵夕看到安逸的时候，直直的愣了回神，不知为何，邵夕这个时候就特别想要看一下夏零晨的反应。
结果，接下来看到的一幕，是邵夕一生都无法忘怀，有时一闭上眼都能漂浮在脑海中的一幕。
夏零晨直直的盯着安逸看，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高中时期，邵夕几乎没有任何的优点。
不算明媚的五官，矮小的个子，让人不忍直视的成绩单…而夏零晨，漆黑的双眸，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高二的时候个子就一米八五，几乎让学校的任何一个女生为之着迷。
还有，陈放在家里数不清楚的奖杯。
有时青春就是这样。
自卑总在某个不轻易的瞬间，就轻易的冒出了苗头。
对于邵夕来说，学校里面任何一个望向她鄙夷，瞧不起的眼神的时候；夏零晨望向安逸眼神痴迷的时候；看着镜子中平凡的自己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她和夏零晨之间一刀劈出一道裂缝。
明明很近，近在眼前。
却也像隔着星辰大海，万千星辉。
是耗尽一生气力，也无法横跨的距离。
2
自从上次邵夕和夏零晨一起去咖啡店偷窥安逸后，之后整整两个星期，夏零晨都没再和邵夕说过一句话。
从前的邵夕和夏零晨，两人之间不管发生什么矛盾，只要两个人见面，就会心照不宣的解开，和好如初。
可这次，同是一个班，每天见面很多次，夏零晨仍旧是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在他眼中就如同过江之鲫，陌生人而已。
邵夕知道夏零晨是在和她怄气，但是她生来倔脾气，不肯低头，于是两个人就谁也没理谁。
“你好，夏零晨，我是安逸。”安逸手中拿着一本书，递到了夏零晨面前，“这道题我不会做，你能不能教我一下。”
听到声响的邵夕一下子坐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往旁边看，就正好和夏零晨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夏零晨很快把目光移了回去。声线一向平和好听的夏零晨此时说出来的话却让旁人觉得有些刺骨，“对不起，我不会。”
你没看就知道不会啊？
安逸瞬间脸色变得极差，知道夏零晨不想搭理她，便识趣的离开。
夏零晨原本以为他这么做可以让邵夕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安逸的。
谁知没过多久，旁边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是夏零晨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字迹，“夏零晨，欲擒故纵，可以啊，想不到感情这事，你了解的这么透彻，撩妹技术无与伦比啊…”
“邵夕！”夏零晨心中的怒火烧的三尺高，把邵夕递给他的纸条揉成一个团子，然后狠狠的往地上一扔，冲邵夕低吼道，“不要把你那无聊，毫无意义的思想强加到我的身上！”
顿了一会，夏零晨又补充，“还有，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要妄加揣测，我不喜欢听到别人在传一个根本就不能称得上是事实的流言蜚语！”
即使是生气到极点，夏零晨还是下意识的，侧面告诉邵夕，他不喜欢安逸。
谁知邵夕根本就不领情，见夏零晨生气的样子，她反正笑嘻嘻的，“哎呀，别遮掩了，我和你从小到大的交情，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夏零晨彻底的失望了，“好，邵夕，你别后悔。”
邵夕心底一颤，有一丝疼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表面上却还是满脸笑嘻嘻，“后悔什么，我邵夕，从来不会做让自己后悔饿事情。”
夏零晨甚至连话都不和她说了，狠狠的踢了一下桌子，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邵夕的笑容彻底凝结在脸上。
她很清楚的明白夏零晨这话中的含义，很明白夏零晨口中说的“你不要后悔”指的是什么。
可是，又有什么用。
从小，无数人拿着她和他作比较，一次又一次的抬高夏零晨，来彰显她的卑微，她的无用，衬托她不好的一切。
所以，她恨不得夏零晨，恨不得夏零晨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3
邵夕和夏零晨，就这样交恶了。
即使他们是彼此的同桌，距离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真的几乎为零，他们都没再说过话，多看对方一眼都会觉得厌恶异常。
邵夕觉得这样挺好的，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强迫自己忽略心中的痛，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很好，可是当看到安逸和夏零晨坐在一起讨论题目的时候，邵夕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冲出了教室。
自她第一次冲出教室后，夏零晨和安逸便几乎每个课间坐在一起，要么不是做题，要么不是看书。旁人怎么看都是郎庭妾意，在邵夕眼里怎么看怎么刺眼。
自此后，一到课间，邵夕就跑出教室，等到上课在回来。
这段时间在外面，邵夕也认识了一个男生，他叫何晟铭，名字虽然给人一种很霸气的感觉，但是其实整个人十分懦弱，而能和他认识，无非就是一次看他被人围在角落里欺负，她出手救了一把。
不过至此两个人也算认识了，邵夕在学校里本来人缘就不好，而她和何晟铭成为朋友之后何晟铭也是她唯一的朋友，所以在夏零晨和安逸坐在一起看书时，她就拉着何晟铭到处玩。
从前的时候邵夕一个人吃饭，现在有了何晟铭这个朋友邵夕就和何晟铭吃饭。只是心大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和何晟铭竟然会在食堂里遇上夏零晨和安逸。
当她打完饭，正准备找个位置坐下时，人群中推推搡搡，正当邵夕连餐盘都拿不稳的时候有人帮忙扶了一下，邵夕刚想表达谢意，但抬头发现帮她的人是夏零晨之后，她的话就怎么样也说不出。
“怎么了？”何晟铭此时打好饭，穿过人群走到邵夕邵夕旁边，“怎么站在这里？”
邵夕低头小声的说，“没事。”
刚想走，夏零晨旁边的安逸开口说，“邵夕同学接受了别人的帮助连谢谢都不说的吗？”
邵夕身体狠狠的一僵，没回头，而是背着夏零晨，平静的说，“对不起。”
安逸又说，“诚意呢？”
邵夕咬牙，手死死捏着餐盘，转身，冲夏零晨鞠了个躬，“谢谢你夏零晨！”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4
日子匆匆过去，转眼间，国庆节来临。
邵夕就什么都不做，天天窝在家里，直到她接到一封没有著名的短信，让她现在下午去去“暮色”KTV把喝醉酒夏零晨送回家。
邵夕本来不想去的，但看到“喝醉酒”这三个字之后，最后她，还是去了。
去的时候，到达指定地点，邵夕看到了很多不认识的人，但她依然能透过人群，看到坐在角落里不断喝酒的夏零晨。
夏零晨明显来了明显有一段时间，面前有大大小小的空酒瓶，口里还在不断的喝。此时的夏零晨面色绯红，眼底却又说不出的落魄。
邵夕也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但是她坐下来的位置，却是离夏零晨最远的位置，一左一右，中间隔着人，却像是隔着芸芸众生。
“邵夕来了啊。”她其中一个小学同学对她说，“快把夏零晨送回家吧，这夏零晨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来的时候就一身酒味，现在竟然还在喝酒。”
邵夕终于忍不住了，走向夏零晨，在他旁边坐下，闻着他身上浓重的酒气，邵夕皱了皱眉头。
邵夕一把夺过夏零晨手中的酒瓶，夏零晨看了她一眼，好像认出她一样，竟然真的不在喝酒，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邵夕扶着夏零晨，一步一步离开，走在回去的路上，夏零晨却一把把邵夕推到墙上，然后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吻了下来。
猝不及防的吻，让邵夕邵夕有些发愣，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推开夏零晨，却发现夏零晨湿润着一双眼睛，失神看着她。
“邵夕…邵夕，我们…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邵夕…邵夕，我真的好喜欢你啊，真的好喜欢你啊，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推到别人怀里去…”
“夏零晨，那是你自己的选择。”邵夕看着她，仿佛若无其事，“你这样，对得起安逸吗？”
夏零晨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刺激，猛的往后面退了几步。
接着，邵夕嘲讽道，“还有，你以后不要在用这种低俗的把戏把我骗出来了，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顺着，邵夕“呵”了一声，离开。
5
放假回去的第一件事情，邵夕就是去找老师，要求换座位。
而和她换座位的人，就是安逸。
很快老师就同意了，而安逸也乐享其成，反正等夏零晨到达教室的时候，安逸已经坐在了他的旁边，正在收拾书本。
夏零晨又看向别处，发现邵夕正坐在安逸以前的位置上，正在把书本一本一本放在桌上。
看到这，夏零晨终于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了，一脚踹翻了桌子，然后怒气腾腾的走向邵夕，“邵夕，你什么意思？作为你的同桌，你换了位置，不经过我的同意？！我不管，你现在给我换回去，给我换回去！”
“夏零晨。”邵夕一脸平静的说，“你是以一种什么身份和我说出这句话的。
“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我换位置，对你好，对我，也好。”
夏零晨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便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换位置，对我好。”
“你不是每个课间都在和安逸坐在一起吗？我是在帮你。”
夏零晨咬牙，“好一个帮忙。”
…
很快，校园里面就都在传，夏零晨和安逸在一起了。
邵夕知道这个消息后一脸平静，仿佛早已料到这样的结局，只是让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安逸竟然会约她而且还带上了夏零晨。
“对不起啊邵夕。”坐在对面的安逸左手覆着夏零晨的手，脸上满满都是甜蜜，“以前我以为你要和我争夏零晨，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我为我以前对你不好的态度给道个歉，你和夏零晨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你作为夏零晨很好的朋友，我们也应该是朋友的。”
安逸说这话的同时，夏零晨全程低头，什么话都没说。
邵夕听了邵夕的话，一脸冷淡，“你想多了，我和夏零晨，连朋友都说不上。”
说完，邵夕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没几步，邵夕就听见后面传来安逸娇羞的声音，“零晨，这里是公共场合，你这样，不好。”
邵夕的步伐只是悄悄一顿，就再次迈开步伐，大步流星的离开。
6
临近高考，邵夕无心顾它，开始认真的复习。
邵夕想要考的地方是BJ的大学。而自从上次安逸约邵夕出去后，安逸总是时不时来找邵夕，打听关于夏零晨的一切，但是每次，邵夕都是止口不提。
从安逸的口中，安逸也知道夏零晨和安逸准备去当空乘，而他们所念的大学，距离BJ隔着遥遥距离。
高考之后，邵夕如愿考上心仪的学校。
一个南上，一个北下，两个人，终于在无法有交集。
或许夏零晨就是邵夕生命中所有的跃动，分别夏零晨之后，邵夕的生命中，竟然再无一点波澜。
不过，她的生命中，少了夏零晨之后，终于回归正轨。新的学校，她认识了许多好朋友，终于不像是高中那样在受人排斥。
在见到夏零晨时，已是邵夕大四那年的春节。
邵夕和夏零晨的父母关系向来好，每年过年都是一起过，每次过年不外乎邵夕，夏零晨，和彼此的父母，而今年过年，却添了一个人。
“伯父，伯母，你们好。”坐在夏零晨旁边，邵夕对面的安逸笑的楚楚动人，“我是安逸，是零晨的女朋友。”
周围显得格外宁静。
也是，彼此的父母最开始都以为夏零晨和邵夕会在一起，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最后，夏零晨竟然有女朋友。
但是夏伯父伯母也不好明面说什么，还是笑脸相迎。
这顿年夜饭，是邵夕吃的最艰难的年夜饭。
吃完之后，安逸和夏零晨爸妈，她的爸妈聊的火热，邵夕无心与他人说话，就准备回自己的家，结果刚出门，就看见在门口抽烟的夏零晨。
黑暗中一星烟火，隐隐照亮夏零晨苍白的面容和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从前的邵夕觉得夏零晨的眼睛生的最好看，是那种灼人眼睛，亮晶晶的好看，可是如今，她只能从这双眼睛中看到黑暗和颓废。
回家必须要与夏零晨擦肩而过。
邵夕本来想要装作没看见夏零晨直接走过去的，奈何夏零晨叫住了她，一年没见，思念如水，铺天盖地。但她忍着想哭的冲动，不知觉回想起高中的一切，她竟然有些后悔当时的冲动。
仅仅只是过了一年而已。
接着，邵夕感觉到夏零晨正在向她靠近，渐渐的，邵夕也闻到了一阵很浓厚的烟味，可能是不习惯，邵夕后来竟然咳嗽了一声。
夏零晨察觉到了，便立刻掐灭了眼。
夏零晨看着邵夕许久才说了话，“最近，你还好吗？”
邵夕这一年中消瘦了许多。
但是她面对夏零晨仍装作风轻云淡，甚至还笑了出来，“好啊，我当然好啊，新的学校我交了很多朋友，比我高中的生活好多了，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夏零晨闻言身体狠狠的抖了一下，接着许久没有说话。
“你呢？”邵夕装作漫不经心的，很随意的问，“你最近怎么样？和安逸…怎么样？你们两个没吵架吧？”
朦胧中邵夕好像听见夏零晨笑了一下，接着他的声音便穿了过来，比冬天还冷，“我和安逸，非常好。”
“是吗？祝你地久天长。”邵夕说完这话刚想走，身后却又突然传来夏零晨的声音，“邵夕。”
邵夕的步伐再一次停下。
“我和你从小到达这么多年，我想问问你，这么多年，你有没有一瞬间，觉得，觉得自己有点喜欢我，有点喜欢夏零晨？”
这么多年，她有喜欢过夏零晨吗？
这是邵夕第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在一瞬间，好像有一种情绪正在悄然漫延，渐渐变得汹涌澎湃，很快，就要冲破水闸，漫延出来的时候，邵夕却猛的听见了安逸的声音。
“零晨！”
像是听见了警钟一样，邵夕连忙反应过来。
“零晨，你怎么在这里啊？天这么冷，你还是赶快进屋吧，爸妈还在等你呢…”
爸妈…
邵夕身子狠狠一抖，然后不顾其他，迈开步子直接离开。
走的时候，邵夕好像听见夏零晨在叫她的名字，但恍然间她只觉得是幻想。
听不真切，在她终于明白自己内心的时候，她能够清楚的知道，他和她的未来，也看不真切。
7
夏零晨是无意在安逸口知道邵夕有时候为什么突然那么讨厌他。
大学生活到来后，夏零晨几乎每天都在忙碌。安逸和他在不同的班级，同样的专业安逸却能在很多时间找他。
有次，安逸无意中说起邵夕，“我不知道邵夕在新的学校生活怎么样了…”
夏零晨闻言立刻抬头看向安逸。
安逸继续说，“高中的时候，邵夕的人缘很差劲呢，在学校里，几乎没什么女孩子愿意和她交朋友。”
“说到这，曾经我还误会过她呢，你知道吗零晨，其实我喜欢你好久了，每次听别的女生传你喜欢邵夕，我都嫉妒，生气的发狂，而我曾无数的跟踪过你，看见你对邵夕那么好，我心里，真的好痛。”
听到这，夏零晨难免苦笑了一下。
原来，最开始的时候，他对邵夕的爱众人看在眼里，众人都看得出他喜欢她，只有那个傻傻的邵夕，蠢笨的邵夕，爱多管闲事的邵夕，她不知道。
“就是因为这个，学校很多女同学都针对她，有的时候，还会故意欺负她，因为，大家都觉得，邵夕太过平凡，而平凡的邵夕，根本配不上你。”
这个时候夏零晨脑子却“嗡”得一声响，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邵夕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他，为什么邵夕总是莫名对他发怒。
他的心不够细腻，他根本没想过，原来邵夕，那个什么事都不肯告诉他的邵夕，什么事都瞒着他的邵夕，也因为他受过那么大的委屈。
“零晨，有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安逸满脸甜蜜的靠在夏零晨的肩膀上，“我真的喜欢你，喜欢你好久了，喜欢你将近七年了…”
安逸对夏零晨的爱昭然若揭，冠冕堂皇。
从前的夏零晨，对于自己与安逸的感情，从来没有感觉到害怕。
可这个时候，想起了邵夕，夏零晨竟然无比的害怕未来。
8
大学毕业后，邵夕找了一家公司，还是自己的白领生活，每天都在忙碌，之后每次过年回去的时候要不就是夏零晨来了已经离开了，要不就是她去的时候他没来。
总之，之后的邵夕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再见过夏零晨。
在得到夏零晨的消息之后，是毕业后的第三年春天，很长一段时间哦没发朋友圈的安逸突然发了朋友圈，标题是---“我终于要结婚了！！！”
配图是两只十指紧扣的双手，各自的无名指上都有一颗闪亮的钻戒。
邵夕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缓了多久之后，她才终于回过神来，却早已泪流满面。
安逸结婚时，也给邵夕发了请帖。
犹豫了一会，邵夕终于还是决定去，可是去到婚礼现场，邵夕才猛的发现新郎竟然不是夏零晨。
穿着婚纱的安逸显得十分明媚动人，看着她的眼神中只有平静，“我给你发请帖，就是想让你知道一件事情。
“没错，我和夏零晨分手了，两年前我就和他提了分手，但是，我是故意不告诉你我和他分手的，因为我根本就不想承认，我喜欢了这么久的夏零晨，竟然从始至终，都在喜欢着你。
“不过如今我已经嫁了人，我也不必在瞒着你了，你和夏零晨之间，到底怎么样了，我想与我无关。”
尽管安逸这么说，可是邵夕还是从安逸眼角看到了泪光，邵夕相信，安逸仍旧爱着夏零晨的，但是邵夕想，想必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是别人。
只是尽管安逸这么说，邵夕与夏零晨之间，终究还是有缘无份。
就像这么多年过去，每次过年，都回去的她和他竟无一次碰面，去过他的城市的邵夕，很多次尝试找他，却没有一次找到过。
邵夕回想这么多年，与夏零晨的这么多年，只觉得像是过了一个实际那样的漫长。
9
最后一次见夏零晨的时候，是在飞机上。
邵夕因为工作要出国，却在飞机上，无意间碰见了正在工作的他。
他好像还没有发现她，对待飞机上其他旅客的时候，他服侍的很周到，温文尔雅，又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时光把他的棱角磨平，现在的他竟然看起来那么的迷人。
邵夕看见他，满腹语言，却什么也不敢说，只敢把脸埋在报纸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到飞机开始剧烈摇晃，飞机上传来广播，“各位旅客，现在我们的飞机遭遇强气流，飞机随时可能解体，我们已经为大家发放降落伞包，但数量有限，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为大家发放白纸和笔，还请大家不要惊慌。”
白纸和笔…是让大家准备遗言。
顿时邵夕大脑一片空白，慌忙中，有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拉住了她，往她的身上穿了什么，接着，夏零晨的声音在她耳边落下，“记得按按钮，还有，马上离开这！”
邵夕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夏零晨，一阵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却传来，夏零晨一把把邵夕抱入怀里，自己却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夏零晨…”邵夕知道自己命在旦夕，但是有他，心却是异样的平静，“夏零晨，我爱你。”
夏零晨闻言身体狠狠一颤，兵荒马乱中，他好像感觉到夏零晨的身体微微颤抖。
半晌，夏零晨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邵夕，我也爱你。”
“从始至终，我都爱着你，那你，可以放下从前对我的怨恨，我们重新开始吗？”
邵夕在她怀里使劲点头，说出的话都有一丝颤抖，“夏零晨，我早就不恨你了…”
“足够了。”
恍惚间，好像听见了夏零晨说了这三个字，当她准备问夏零晨说了什么时候的时候，夏零晨却抱起了她，“记得在距离陆地的时候按下按钮，还有，邵夕，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邵夕，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人群纷扰，夏零晨把邵夕扔下去的时候，邵夕看着空中那架摇摇欲坠的飞机，又看看自己的身上，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才面对死亡她没哭，可这个时候，泪水却像绝了堤似的飞速从眼眶中掉下去。
夏零晨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邵夕，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零晨，我答应你，一定为了你，好好的活下去。
将近地面，邵夕按下按钮，降落伞迅速张开，邵夕一点点的落下。
“砰”的一声，邵夕再次抬头看的时候，飞机已经爆炸，成了一朵巨大的血色花，在她眼中显得格外刺目。
“噗”的一声，邵夕吐出一口鲜血，直接晕了过去。
10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今天有很多人来墓园看望已逝的亲人爱人。
邵夕是来这里看望自己已去的爱人的。
墓碑上的男生风华依旧，年老的邵夕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零晨，今天又到了你的生日呢…”邵夕伸出她那双已经不在纤细的手，抚摸上照片。
看着墓园的大叔看着邵夕，叹了口气，对旁人说道，“那个老人也是怪可怜的，每天都来这里，每天都给自己已经逝去的丈夫过生日，我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每天都能够看到她。”
那次飞机失事后，邵夕从不觉得夏零晨离开了她。
对于她来说，只要她还活着，夏零晨对于她来说，便还没有离去。
他们的地久天长，还有很长，很长。
（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