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义(套装共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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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宋魏交战

却说范晔等人被关押在狱中很久了,案件审定后即将行刑,范晔是首犯,当然最先被推往市集,谢综、孔熙先等人随后而到,他们互相问答,甚至还传出笑声。这时,范晔的母亲和妻子一同来探望他,他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的神色,也没有一丝凄惨的模样。直到范晔的妹妹和妓妾前来送别,他才痛哭流涕。谢综在一旁冷笑道:“舅父所说的夏侯色,恐怕就是这样!”范晔止住眼泪,环顾四周的亲属,却没看到谢综的母亲。于是,他回头对谢综说道:“我姐没有来,毕竟是与众不同!”于是,他又叫来监刑官说道:“你替我留话给徐童,鬼神如果灵验,我一定到地下去告他!”原来,徐湛之的小名叫仙童,范晔怨恨徐湛之泄露了政变的计划,因而有此一说。不一会儿,监刑官下令开斩,几声脆响,范晔等人全都人头落地。范晔的儿子范蔼、范遥、范叔、范蒌,孔熙先的弟弟孔休先、孔景先、孔思先,儿子孔桂甫,孙子孔白民,谢综的弟弟谢约,以及仲承祖、许曜等人,全部同时处死。宋主下令查抄范晔的家产,查抄到的乐器、华服、珠翠等数不胜数。范晔的媵妾们穿着华丽,而他的母亲却住处简陋,仅一个厨房内有少许木柴,他的侄子冬天没有被子,他的叔父冬天也只穿着一件布衣。像范晔这种苛待父母,厚待媵妾之人,早就应该处死。

范晔的孙子范鲁连和谢综的弟弟谢纬,承蒙皇恩免于一死,被流放到荒凉之地。臧皇后的侄子臧质之前担任徐、兖二州刺史时,与范晔私交很深,宋主顾念亲情,也没有将他一同治罪,只是将其降为义兴太守。但是,宋主削去彭城王刘义康的爵位,将其废为庶民,贬迁到安成郡,又任命宁朔将军沈邵为安成相,让他领兵防守安成郡,监视刘义康。宋主任命赵伯符为护军将军。赵伯符是宋主祖母赵氏的侄子,因叛党在草拟的檄文中对赵伯符极为痛恨,因而宋主格外信任赵伯符,命他担任宿卫。刘义康到了安成郡后,想起慧琳临别时说的话,便打开书箱看书,读到汉淮南厉王的那段故事时,他合上书叹息道:“古时候就有了这事,我却不知道,怪不得要遭受重贬了!”

衡阳王刘义季从南兖转到徐州镇守,他听闻刘义康被废后,未免灰心丧志,整天沉湎于酒色,不问朝政,宋主屡劝不听。果然不出两年,他便送了命,年仅二十三岁。宋主追封他为侍中司空,让他的儿子刘嶷继承爵位,又指派皇三子武陵王刘骏担任徐州刺史,领兵驻守都城,抵御北魏。

宋、魏两国已经修好,为何又要交战呢?这事说来话长。

自从氐王杨难当投靠北魏以后,指派侄子杨保宗领兵镇守薰亭,杨保宗竟然自己投靠了北魏。魏主一边任命杨保宗为征西大将军,掌管陇西军务,兼任秦州牧武都王,带兵驻守上邽,还将公主嫁给了他;另一边,魏主又任命杨难当为征南大将军,掌管秦、凉二州事务,兼任南秦王。杨难当领命南征,率兵袭击宋益州城,攻破葭萌关后,然后领兵围住涪城。宋太守刘道锡据城坚守,杨难当一直攻克不下,于是他调转兵马入侵巴西,掠走七千多家维州流人。宋主派遣龙骧将军裴方明和梁、秦二州刺史刘真道合力前去讨伐,击败杨难当,杀入仇池,擒住杨难当的儿子杨虎和侄子杨保炽。宋军将领将杨虎献到京都,杀死了事。宋主派胡崇之出任北秦州刺史,监管杨保炽,协助镇守仇池。北魏派人来迎接杨难当返回平城,改任古弼为统帅,命他和杨保宗等人出兵祁山,向仇池进攻。胡崇之督军作战,被魏军打败,胡崇之失手被俘,杨保炽乘机逃走,仇池也被魏军占领。魏主派遣河间公拓跋齐和杨保宗对镇骆谷。这时,杨保宗的弟弟杨文德劝说杨保宗乘机背叛北魏,重新回到故国,杨保宗也有些动心,只是他担心妻子不同意,不敢立即发动叛变。不料,他的妻子魏公主看穿其中的隐情,她竟说出“出嫁从夫”四个字,表示愿意和杨保宗一同背叛北魏。有人指责公主不该忘本,公主却说:“事成之后我便是一国之母了!”于是,杨保宗下定决心叛变。拓跋齐听到风声,便设计将杨保宗抓住,将其送往平城处死。唯独杨文德占据白崖山,领兵进攻仇池,他自称仇池公,扬言要替杨保宗报仇。魏将古弼率兵击退杨文德,杨文德逃走后,便派使臣去宋廷乞求援助。宋主封杨文德为征西大将军、武都王,特派将军姜道盛去支援,协同杨文德一起攻打魏浊水城。经过一番逆战,宋将姜道盛战死,杨文德退到葭芦。后来,杨文德又被魏军击败逃往汉中,他的妻儿、部下全被魏军所杀,就连杨保宗的妻子魏公主也被抓,魏主将她赐死。宋因杨文德而失守疆土,便将他削爵免官,也因此事,宋、魏两国又成了仇敌。

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北魏的属部卢水胡人盖吴,纠集众人背叛北魏,被魏识破其阴谋。盖吴又上书奏请宋廷,乞求派兵来支援,宋主也忘记了杨文德的前例,即刻封盖吴为北地公,又派遣雍、梁两地驻军戍守边境,借此声援盖吴。盖吴最终抵挡不住魏兵的攻势,战败而死,魏主便以此事为由发兵南侵,并且亲自督率十万步骑,越过黄河入侵宋境。

南顿太守郑琨、颍川太守郑道隐一听到风声就逃跑了。豫州刺史南平王刘铄镇守寿阳,立即派参军陈宪去守卫悬瓠城,城中战士不到一千人。魏军大举来攻,将整个城池环绕好几圈,他们又架设许多高楼俯视城池,张弓连射,就像急雨一般射入城中。陈宪命令士兵们用盾牌掩护,为了躲避箭阵,城中的兵民就连喝水都得用门板遮挡,魏兵又在攻车上悬挂大钩,拉扯楼台,撞毁南城。陈宪率领士兵在城内拼死抵抗,宁死不肯后退。魏主大怒,亲自指挥战役,他命令士兵们运土填沟,肉搏登城。陈宪率兵在城上苦苦抵抗,魏兵的尸体都堆积到城墙那么高,魏兵又踩着尸体登城,陈宪振臂一呼,手下的兵士就越发奋勇起来,他们一当十,十当百,无论你魏兵如何的骁勇,始终没能攻入城中。只见那头颅乱滚,血肉横飞,两军从早杀到晚,然而悬瓠这座孤城依旧纹丝不动,魏军却死了一万多人,他们只好暂停进攻。城中的兵民也死伤过半,陈宪仍然抚定伤兵,再与魏主相持。

魏永昌王拓跋仁沿途掠夺很多俘虏,他率军驻扎汝阳。徐州刺史武陵王刘骏奉宋主命令,遣发骑兵载着三天的粮食,跟随参军刘泰之、垣谦之、臧肇之和左常侍杜幼文,殿中将程天祚等人率领五千人袭击拓跋仁。拓跋仁只防备寿阳的兵马,不料刘泰之等人从彭城率兵来攻打,他顿时吓得四处逃散。刘泰之等人杀毙魏兵三千多人,又毁去辎重,放出许多俘虏,命他们返回东部,然后才收集兵马撤退。拓跋仁正收集溃散兵力,他打探到刘泰之的军队没有后援,便又重新追击而来。垣谦之骑马奔逃,其士卒也四处逃窜。这场战役结束后,刘泰之战死,臧肇之溺水而亡,程天祚失手被擒,只有杜幼文得以逃脱,他清点部下,仅剩九百人。

宋主接到战败的军报后,便下令处死垣谦之,将杜幼文收监入狱,武陵王刘骏降职为镇军将军,又派南平内史臧质、司马刘康祖领兵一万,去支援悬瓠城。

魏将任城乞地真前来截击,与臧质等人血战一场,乞地真因战马跌倒而被宋兵所杀,他的部下除了战死的,其余都逃回了大营。魏主在悬瓠城下观察了四十二天,觉得城防坚固难以攻破,又听到兵败将亡的消息,加之宋援兵即将赶到,他担心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于是下令撤兵北归。陈宪因守城有功,晋升为龙骧将军,兼任汝南、新蔡两郡太守。

宋主因与北魏已失和,便决定入侵中原。彭城太守王玄谟好大喜功,多次请求领兵北伐,丹阳尹徐湛之、吏部尚书江湛更是从旁怂恿,只有新任步兵校尉沈庆之劝谏道:“我方步兵,彼方骑兵,双方势力不均等。之前檀道济两次出征都无功而返,到彦之也是失利而回。如今,王玄谟的能力不如这两位大将,我军兵力也不够强盛,不如停战休养兵力,等待时机,再图大业。”宋主气愤地说道:“檀道济放任贼寇,空耗军资,到彦之中途因病而返,所以我军才一再失利。北虏能获胜全仗有马,现在夏水高涨,河道流通,若乘舟北进,碻磝一带便容易行军,一旦攻破滑台,虎牢、洛阳自然也是我军的囊中之物。这样好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呢!”沈庆之仍然反对。宋主便让徐湛之、江湛和沈庆之当面辩驳,沈庆之说道:“治国如同治家,农耕之事应问农夫,纺织之事应问婢女,陛下如今想攻打北魏,怎么去征求白面书生的意见?”徐湛之、江湛听后有些惭愧,宋主大笑,这事也就作罢了。

太子刘劭与护军将军萧思话也奏称不宜出师,但宋主始终不信。这时,魏主送来一封语带讥讽的书信,更令宋主恼怒不已。后来,听说北魏谋将崔浩因罪被杀,宋主更觉得有机可乘,于是,他毅然决定挥师北征。

宋主任命王玄谟为宁朔大将军,指派沈庆之、申坦率领水军进入黄河,由青、冀二州刺史萧斌调度。新任太子左卫率臧质、骁骑将军王方回出兵许洛,徐州刺史武陵王刘骏、豫州刺史南平王刘铄率军东西并进。梁、秦二州刺史刘秀之向西赶赴汧陇,太尉江夏王刘义恭出兵前往彭城,节制各军。

宋廷此次北伐耗资巨大,国库中没有多少积蓄,不得已只能四处搜刮。不论王公妃主,还是朝士牧守,宋主命令他们量力接济兵费,而且遍查扬、徐、兖、江四州百姓,但凡家产在五十万以上,四成中要硬借一成,僧尼中有积蓄二十万的,也要借去四分之一,承诺等军事结束后偿还。宋主又担心兵力不足,征调青、冀、徐、豫、兖等州的民丁入伍,若有擅长骑射、武艺出众之人,优先厚赏,再委以重用,总之是八方搜罗,不遗余力。

建武司马申元吉领兵赶到碻磝,魏刺史王买德弃城北逃;将军崔猛领兵攻打安乐,魏刺史张淮之也弃城逃走。萧斌与沈庆之驻守碻磝,王玄谟率领大军进攻滑台。魏主听说宋军大举入侵的消息后,便对左右说道:“现在天气火热,战马尚未肥壮,我若立即出兵拦截,不一定能成功。倘若敌军来势凶猛,援军不断,我们不如退往阴山躲避,只要拖延到冬初,便可无忧了。”等到滑台被围,已经是深秋,魏主立即命太子拓跋晃出兵驻守漠南,防御柔然入侵,再派遣庶子南安王拓跋余留守平城,自己则亲率军队南援滑台。

宋将王玄谟对军事一窍不通,他只派钟离太守垣护之为先锋,率领船队去攻占滑台西边的石济,阻截敌方援军。王玄谟将军队驻扎在滑台城下,然后四面围攻滑台城。城中有很多茅草屋,诸将请求用火攻,将城池烧毁,王玄谟却摇着头说:“将来城中的一草一木都应属于我,怎能将它烧毁呢?”过了一天,城中居民撤到洞穴躲藏,城中守将日夜防守,无懈可击。王玄谟贴出告示招兵,河洛一带的壮丁纷纷前来投靠,而王玄谟只发给每家一匹布,还向他们勒供八百只大梨,因此导致中原人民大失所望,陆续散去了。

宋军在滑台城下驻扎数月,士气越来越低落,忽然又接到垣护之的来信,说魏军将到,请王玄谟尽快指挥军队攻城等话。王玄谟依旧不在意,一直这样蹉跎过去。十多天后,前去侦查的骑兵仓皇奔回禀报,说魏主率百万雄师由南而来,已到达枋头,吓得王玄谟面如土色,他赶紧召集各将商议。诸将再次请求建立军营,以作防御,王玄谟还是犹疑不决。到了晚上,听到远方传来隐隐约约的鼓声,王玄谟更加惊慌失措,三更刚过,突然有铁骑冲破宋军包围,直奔城中,王玄谟也不敢下令截击,任由骑兵入城。这个骑将名叫陆真,他奉魏主拓跋焘的命令,赶来安抚城中的官兵和百姓,告诉他们援军即将到达。陆真的麾下不过数骑,王玄谟都不敢上前阻拦,何况是魏主带来的大军呢?

当晚,北魏大军赶到,击鼓之声震天动地,王玄谟出营北望,借着月光瞧去,只见尘土飞扬,扑面而来,顿时吓得他六神无主,仓皇之下只说了一个“走”字,顿时全军溃散。王玄谟也上马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双翅膀,匆忙间飞不到江东。那魏兵从后追击,乘势胡劈乱砍,将宋军后队的将士一股脑儿杀光,缴获的军资器械堆积如山。

垣护之尚领军驻扎在石济,得知魏军渡过黄河后,正打算写信给王玄谟,和他约定夹击魏军,不料,王玄谟未战先逃了,魏军夺占王玄谟的战舰,反过来阻截垣护之的退路。垣护之又惊又愤,便将战船排成一字纵队,横驶而来。他们驶到黄河中流时,被魏军设置的三重铁链阻挡,每条铁链上都有巨锁。垣护之首先拿起长柄巨斧,猛力砍劈,将其中一条铁链砍断,他的部下也举斧劈砍,一举将另外两条铁链砍断,越过阻碍南下。魏兵见他们来势汹汹,也不敢多加阻拦,只能任由他们冲过。垣护之率领的一百艘战船只损失一艘,其余都安全撤回。

萧斌尚驻扎在碻磝,听说魏主率兵前来支援,便命令沈庆之率兵五千,去援救王玄谟。沈庆之说道:“王玄谟的军队已经疲倦,不堪战斗,如今敌军已经逼近,五千人马又有何用,还不如不去!”萧斌坚持让他去救,沈庆之这才率兵出城,刚走几里路,就看到王玄谟狼狈地逃了回来,沈庆之深知再无前进的必要了,便领兵折回,和王玄谟一同面见萧斌。萧斌当面谴责王玄谟,准备将他推出斩首,沈庆之连忙劝阻道:“魏主拓跋焘威震天下,其率领的百万军师也不是王玄谟能抵挡得了的,而且临阵斩将,反倒削弱我军实力,请您慎重决定!”萧斌这才平息怒气,再次与众将商议坚守碻磝的办法。沈庆之说道:“如今青、冀二州兵力虚弱,想坐守穷城,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若魏军东进,只怕青、冀二州将不再属于我们。”萧斌正准备领兵回去镇守,正好有诏书传来,宋主命令萧斌等人留守碻磝,再图进取。沈庆之又对萧斌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将军手下有一个范增而不用,空谈有何益处?”萧斌笑着说道:“沈公现在大有学问。”沈庆之厉声答道:“各位虽通晓古今,却还不如下官我靠耳朵听来的管用。”于是,萧斌接受了沈庆之的意见,只留下王玄谟戍守碻磝,申坦、垣护之戍守清口,自己则率领各军返回历城。

在此之前,宋廷出师,除了派遣徐、豫两亲王兵分两路以外,还任命随王刘诞为雍州刺史,带兵镇守襄阳,并且命他暂时驻扎在江州军府,将所有文武百官调往雍州,统一由刘诞调拨差遣。刘诞派中兵参军柳元景、振威将军尹显祖、奋武将曾方平、建武将军薛安都、略阳太守庞法起等人,从西北进兵,攻入卢氏县,斩杀魏县令李封,任命城中豪民赵难为县令,让他充当宋军向导。柳元景等人又举兵攻打弘农,擒住魏太守李初古。捷报接连传入京都,宋主颁诏任命柳元景为弘农太守。柳元景又指派庞法起、薛安都、尹显祖等人领兵向西进攻,自己则留在弘农督管军饷,接济军队。

庞法起、薛安都等人赶到陕城,但陕城坚固险峻,久攻不下。魏洛州刺史张是连提率兵两万,渡过殽地赶来支援陕城,他纵马冲入宋军阵营,吓得宋军纷纷后退,任凭薛安都怎么呼喊都没用。这情景恼得薛安都气冲如牛,他脱去铠甲,只穿着背心,一跃上马,抓着横矛直接杀向魏军阵营,不论魏兵如何精悍,只要被他的矛头钩住的,无不丧命。宋军也乘势杀转,反将魏军冲散。说时迟,那时快,魏将张是连提见薛安都光着两条膀子,舞着长矛锐不可当,便下令军士一齐放箭,统统射向薛安都,偏偏薛安都这枝蛇矛神出鬼没,只见他四面挥舞,箭头都不能靠近其身体,不过薛安都的手下倒被射死好几个。战至傍晚,两军尚有余勇,都不肯罢手。恰好这时,宋将鲁元保从函谷关赶来援助,魏将见到宋援军到来,方才收兵退去。

次日天亮,曾方平又率兵赶来,与薛安都商议战事。曾方平也是个不怕死的好汉,他感慨地对薛安都说道:“现在强敌当前,坚城在后,正是我们为国效命之时,我与你共同出战,你若不往前,我便要斩杀你;我若不往前,你也可斩杀我!”薛安都听后很高兴,说道:“愿如君言!”

曾方平又招来副将柳元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柳元佑领命离去。于是,薛安都率军来到陕城的西南边,列阵待战。

魏将张是连提也不顾死活,仗着兵多马众,前来应战。薛安都在左,曾方平在右,他们各自率众猛攻。两下里杀喊声震天,响彻山谷,大约交战了一百几十个回合,魏军死伤甚多,已无法再支撑下去。忽然,听到鼓声大震,一队彪悍兵马从南门杀来,摇旗呐喊,吓得魏军胆战心惊,连连往后倒退。这支人马就是柳元佑率领而来的援兵。薛安都乘势追击,长矛折断,他便换一支再战,一直杀到天昏地暗、日落西山。张是连提抵挡不住,想骑马逃走,不料被薛安都已冲到马前,长矛一举将他刺死。魏军失去主帅,顿时溃散而逃,将士伤亡了三千多人,此外掉落河流、沟壑的人不计其数,还有二千多人无路可逃,全投降了宋军。

第二天,柳元景也赶到陕城,他责备投降的魏兵道:“你们原本是中原人,反倒为魏虏效力,还要等到力尽才降,究竟是什么意思?”降兵齐声答道:“魏将驱赶我们作战,稍有落后便要灭族,而且他们派骑兵在后面驱赶,我们还未作战就先被他们打死,这些将军都亲眼所见,还请将军让我们重返中原!”宋将请求将降兵全部杀死,柳元景却说道:“王旗北指,应当让仁义载路,不要滥杀无辜!”于是,他下令释放所有降兵。

随后,柳元景督令军队进攻陕城,只用一晚便将陕城攻下,又命令庞法起等人进攻潼关。潼关守将娄须闻风逃走,潼关即刻被庞法起占领,他率军入关安民。关中豪杰和四山羌胡,纷纷送钱给宋军,表示愿意归降。不料,这时宋廷传来诏书,竟然召柳元景等人班师回朝,柳元景只好奉命退回襄阳。正是:

王旗西指入河潼,百战功成指顾中。

谁料朝廷常失策,无端马首促归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