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产路
落日西沉,尖月东升。一条街上,除了酒肆如云,络绎不绝的酒客来往如梭,其他地方一到夜幕降临恢复寂静如初;只有昏黄的光不时穿透住家门帘斜射在灰白的街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起起伏伏。
一个醉客醉眼朦胧满口酒气骂骂咧咧脚步踉踉跄跄,肩上扛着一根甘蒸正歪歪扭扭的从酒肆出来。
一走出店门,夜晚的风迎面扑打在燥热的脸上冰凉舒爽,顿时让他神情一阵清醒,不由得瞪圆眼睛,迷茫的望着四周,原来自己还在街上。
低头看着醉醺醺的自己,他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醉酒那么厉害。
听到邻居小伙走亲回来,路过姐姐的家又托他带口信有小外甥的好消息,为了去祝福姐姐,扛着自家的甘蒸当礼物,遇到高温天气就在酒肆歇脚等晚点再走,他一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等差不多启程的时候,已是黄昏后,幸好有半月明照,才不至于抹黑走夜路;以前可行,此时的他脚步虚浮不定,如走在云雾里飘渺,那是很危险的。
怪自己贪嘴,给自己找罪受,偏偏又在当务之急,无奈的叹口浊气,踏月漫步而行。
正要过桥,一只脚刚一踏上桥头,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听得他浑身一颤。
那是一个妇人的哭声,声音不大不小,凄惨呜咽,听得他心里都有些想哭,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那个女人如此悲伤。
顺着声音抬头往前一看,在他前面估计一百米距离左右,一个高矮均匀,身材微胖的妇人一边哭一边抹泪的走,右手边提着一个红公鸡。
看到妇人的背影,想必是遇到了无法忍受的事情吧,他有些同情她,动容之下,快步赶上想跟她一起走,可奇怪的是,那个妇人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他走多快前面的妇人就走多快,他慢她也慢,更奇怪的是,他走到桥中,看到她过桥那头只是一蹲,然后又在前方的道路上,像变魔术一样。
他还有点酒醉未醒,看到妇人疏离他,顿时发起酒疯故意追逐她,整个街上,只有两个人影在一前一后的晃动。
起初无论他怎样呼喊那个妇人要一起走,妇人只顾自己低头哭泣行走,对他的酒话充耳不闻,生怕与他这个酒疯子扭着打交道。
他也不生气,依旧走着跑着追着,那个妇人也不快不慢的走着;让他喜不自禁的是那个妇人去的地方居然与他是同一条路同一个方向,因为他们此时走的这条路里边只有一个人家居住,那就是他的姐姐家。他以为那个妇人哭是因为丢了什么东西而伤心,也以为那个妇人也是来看她姐姐的亲戚,就要加快脚步劝解那妇人,眼看就要到姐姐家,怪怪的是,前面那个妇人突然不走了,只站在姐姐家屋外的橙子树下。
他姐姐家里现在灯火通明,强烈的光透亮窗外,一阵阵惊呼传出,他知道,那是他的姐姐在临盆了。
他不敢再向前走,他看到那个妇人在树下一蹲,空手几步走到窗前往屋里一看,屋里突然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她离开窗前,屋里的叫喊声小了;见她反复几次,他终于清醒过来,他前面走的那个妇人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趁那个妇人作乱,他扛着甘蒸悄悄走到那个妇人放红公鸡的树下,想知道那个妇人到底拿的是什么。
借着从窗口射出的灯光,看到树下草丛里一只眼睛明亮望着他抖擞的红公鸡,他有一阵犹豫,可耳边听得吓人的叫喊令他紧咬牙眼一闭,手哆哆嗦嗦的伸出去,他正以为那个红公鸡会像家里的鸡一样讨厌触碰本能反应会啄人,他已做好准备被啄,当他摸到那个温热软的东西,吓的他急忙跳起来,睁眼提起来一看,那根本就不是红公鸡,而满是腥臭的东西,熏的他一个甩手直接扔在了门口种藕池塘里。
那个在窗前作怪的妇人听到他的叫声,急忙转身看到他在树下慌忙的跑回来,他也突然被她阴森的表情吓得几个挥舞爬到树上,见她弯腰到树下没有摸到那个被他扔掉的红公鸡,两手空空的站起来,气愤的站在树下见风长一下子变得与橙子树一样高一样大,两手凶狠的朝他抓来,他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傻了,见对方来势凶猛,只得用甘蒸不断的乱打回击。
屋里的产妇阵痛的吼叫把房子都要掀了,屋外檐下拴着狗也一直狂叫不停,令家人听得焦急又心烦,有一主人忍不住出来正对着狗劈头盖脸的骂去,一出门,忽听到屋外的橙子树“噼里啪啦”“哗哩哗啦”响个不停,以为是龙卷风,一见旁边的树无动静,又看不甚明,只得回屋拿着手电到树下来看时,见是他儿媳的弟弟,惊奇的问是怎么回事,对方不答话,只胡乱的打着橙子树,主人见得不到回话,回屋又把儿子叫出来,两人齐心协力才把他拽下来拉进屋,灌了红糖水过了一阵才悠悠清醒。
看到自己在姐姐家,姐姐还在痛苦喊叫,他立马站起来拿着棍棒又要出去,旁边的家人拉到担心的问这是为何,他说有个提红公鸡的妇人在窗外,每看姐姐一下姐姐就疼得大叫,她不看姐姐就不叫。
家人一听,个个变得惊恐,姐姐的公公听了明白了什么,进侧屋拿起五谷杂粮在产妇的屋内大开窗户朝着屋外猛乱打去,叫吼的产妇不叫了,不一会儿,孩子出来全身乌紫,母子平安。
看到姐姐平安,他才松了一口气,一想到自己带了个妇人,忍不住惭愧懊悔自己不该来;他姐姐的家人听了可不这么认为,称他是他们家的恩人,要不是他,他的姐姐生死难料;他听了,转念一想,心释然。
听到姐姐顺利产子,门外妇人的哭声传来“她又生了!”姐姐的公公听不见,是他告诉他在哪里,打了许久驱邪的五谷杂粮驱邪那个妇人就是不走,逗的门外的狗一直叫。
姐姐的公公想起了什么,突然朝他问道:“她是不是还要什么东西?”
听到“东西”一词,蓦然记得自己报复害他姐姐的人,偷偷扔了她的东西,淡淡道:“我只把她带的看起来像红公鸡的东西扔在了门外的池塘里。”
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一阵漩涡风,吹得树枝“哗啦沙啦,”坐在门边的他们冷的颤抖几下,只是一瞬,风过树止,狗也不叫了,妇人的哭声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