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惊险生产
红纸包裹着的大洋堆在桌上，二十块为一条，手掌长的十根短棍占据了大片桌角。
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正在这是，外面突然传来小丫头的惊慌大喊声，“来人啊，姨太太摔倒了——”
几乎是一瞬间，大爷便想到了小胡氏，一个快步冲了出去。
二太太看看冲出去的大爷又看看桌上的大洋，不知该怎么处理。
二爷吩咐她，“先将钱收好。”说完人也跟着跑出去了。
小胡氏在自己屋门前的石阶上踩空了脚，整个人摔了下去，肚子还在石阶上撞了一下。
小胡氏的痛喊声很快就传遍了宅院前后，老太爷从堂屋出来，瞧见围着小胡氏急成一团的众人，沉着的大声吩咐。
“还围着做什么，快把人抬到屋里去，请稳婆来。”
“好，好——”
丫头婆子们赶紧四散忙去了，请稳婆的请稳婆，烧水的烧水，准备生产。
大太太和二太太已经急急忙忙赶来了，女人们进了产房帮忙，花姨娘也守到了屋里。
稳婆是村里的赖婆子，是接生的一把好手，村里媳妇子生孩子都请她。
人一来便被火急火燎的推进了产房，大爷着急的等在外头，急得额头上都出了汗。
“这才七个月，都还没足月，怎么就要生了！”
“大哥别急，不会有事得。”
二爷安抚了两句，也一起等在院子里。
产房里的喊叫声撕心裂肺，传到大爷几人耳朵里，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花姨娘跪坐在床上抱着小胡氏的头，两个婆子一左一右稳着小胡氏的腿，一张张洇红的白布扔进水盆里，满眼都是刺目的红。
大太太和二太太想要上前帮忙，可看了小胡氏身下一眼，都吓得汗毛直竖，身体僵硬的没法动弹。
“赖婆子，这，这……”大太太话都说不清楚了，脚步趔趄一下朝后退远了几步。
稳婆此时也是满头大汗，看着小胡氏身下汹涌的血水，瞳孔紧缩，连忙喊着身边的人。
“快去告诉大爷，孕妇难产出血，快请大夫来。”
王婶迅速跑出去传话，大爷当即腿有些发软，想要进产房去，被两个婆子拦在了外面死活不放行。
“小月，坚持住，我答应过会带你和孩子去上海的，等孩子出生我们就走。”
大爷对着产房内大喊，一声尖锐的惨叫突然从里面飘过来，凄厉的像是厉鬼不甘的嘶吼，让人心惊胆战。
小胡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发出那声叫喊，然后眼睛一闭没了动静。
产房里的大太太挪步到小胡氏身边，哆嗦着手探向她的鼻息，然后手猛地缩回了，缓缓交握住。
老太爷神情越发沉重，叫着王水福道，“快去跨院把孙大夫请来。”
王水福应了一声就跑了，没一会就回来了，“老太爷，孙大夫不在。福先生说他一大早就去山里采草药去了。”
“那就去山里找啊，人命关天，快去。”
“喔——”
王水福转身就要跑去找人，二爷一下喊住他，“你再派个人去请镇上继声堂的李大夫，也不能光等着孙大夫。”
“我去。”
二爷话音才落，何令默就大声应了一声，和王水福一起跑出了宅院。
小胡氏昏死了过去，血还在不停流，产房里的人都没了主意，全等着大夫来救命。
李大夫被长工赶着骡车从镇上接来了，进了产房看了产妇，当即就摇了头。
“不中用了，准备后事吧。”
如同一颗炸弹从天而降落正中大爷的头顶，院子里突然一片诡异的寂静，安静的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大太太手脚冰凉的坐在一张椅子上，身体发软，根本站不住。
二太太站在一边，望着床上一片狼藉的小胡氏，也害怕的不敢靠近。
稳婆惋惜的长叹了一口气，生孩子是每个女人必经的大关，有的人迈过去了，有的却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
她见的多了，除了叹一声惋惜也无可奈何。
这就是命。
“人还有气，怎么也要试一试，不能就这么等着她咽气吧。”
王婶从产房里冲出来质问李大夫，她浑身都汗湿了，被春风一吹，冷的手指都蜷缩了起来。
李大夫还是摇头，“流血过多根本止不住，就算能暂时醒来也没力气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最后还是一个母子俱亡的结果。”
“难道就什么也不做吗？”
王婶捏紧了拳头，身体在微风中颤抖，明明天气已经和暖，却还像身处在初春的严寒之中。
大爷已经瘫坐在了台阶上，老太爷长长叹息一声，慢慢跺着步离开了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
“一定要平平安安，没事的，没事的……”
大爷抓着头发痛苦的低吼，头垂的很低，几乎埋在双膝之间，头发被挠成了鸡窝。
低沉的气压中，王水福姗姗来迟，脸上折射着汗水的晶莹光泽，将孙大夫连拉带扶的带来了。
吴梦背着装满新鲜药草的背篼跟在后面。
大爷一下子像是看到了希望，快步上前抓住孙大夫的手。
“孙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她们母子，求求您了。”
孙大夫是被急匆匆带回来的，气都有些喘不匀，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
“我先去看看。”
脱着疲累的身子就进了产房。
李大夫也跟了进去，他倒想看看这个声名远扬的老大夫能有什么办法。
孙大夫沉吟着给小胡氏把了脉，让吴梦准备行针。
吴梦第一次进产房，看见床上被血洇湿的被褥，手脚有些发软，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将行针的针包打开，点燃一盏油灯，把针放在火上熏烤。
孙大夫调整好气息，开始利落的下针。
李大夫一直紧紧盯着他的动作，记着他每个下针的位置，突然听见一声痛呼，小胡氏醒了。
产房内的人皆是一喜，花姨娘紧紧抱住她的上半身，抓住她挣扎的双手。
孙大夫开了药方让吴梦去抓药煎药，又让人将一片参片含在小胡氏舌头下面，等小胡氏养精蓄锐有了些力气，立马将孩子生下来。
产房里重新响起了哭喊声，大爷被寒冰封印的心稍稍活了起来，见孙大夫出来，立马追上前询问情况。
“人已经醒了，我开了一剂催产药，等孩子出来再看情况。不过……”
“不过什么？”
大爷浑身肌肉都紧绷着，抓着孙大夫的手几乎扣进了他的肉里。
二爷看出了孙大夫脸上的痛色，将大爷拉开了些。
“不过孩子很可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