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四）

这次遭遇，使得文生和吉利的感情更深了。也觉得饲养宠物也是乐趣，至少对老人来说，是晚年生活的一种选项。

月牙儿爬上了树梢。夜深人静了。陆国伟从父母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盥洗后，躺在了床上，一时也无法入睡。春天气候变化无穷，父母去年岁大了，稍不注意，又感冒了，而且是交叉感冒。特别是父亲，又咳嗽不止。胞妹打来电话时，自己在公司会客。下了班匆匆赶过去，宝玲已经走了。难怪宝玲一下午都没见影。据胞妹说，宝玲中午一接到电话就赶过去了，陪着父亲去了街道医院，打了吊针，咳嗽似乎平缓了。但是医生嘱咐要连续吊三天，病情拖晚了。老年人得病应该及时治疗，因为父亲有高血压、糖尿病，慢性支气管炎，弄不好会有哮喘。从这一点看，自己还是非常感激宝玲的。

虽说宝玲不算是金枝玉叶，但也是蔡家的掌上明珠，公司的总经理。一接到电话，就忙着往公公家里跑，与小姑子一起忙着送公公上医院，又忙着候诊、配药、陪着打吊针，应该是很到位了。父母和小姑子都很认可她，不愧是好媳妇。自己的内心也是触动的。

从自己的内心层面讲，自己还是爱宝玲的。作为妻子是无可挑剔。无论是长相、气质、举止、身材，还是学历、家庭、朋友圈，大家都觉得自己是娶了个好媳妇，俗话说，打着灯笼也难找。但是，个性、秉性、脾气，似乎比较硬性，不服软，直爽、坦诚，讲原则，不徇私情。

公司上下，大家对她还是比较敬畏，因为她恩威并施，胡萝卜加棒槌。自己对她还是谦让有利，尽量适应她的风格，不与她计较。当然，自己也没有与她计较的资本。

从道德层面讲，自己对薛青还是很负疚的。毕竟与薛青从小在市北郊的棚户区里一块长大。薛青、薛明是与外婆、舅舅们住在一起的私房，而陆国伟是六十年代造的老式多层公寓。薛青的父母都是支边XJ青年，家庭还是比较困难。陆国伟的父母都是工人。母亲在街道集体事业塑料制品厂工作，父亲是东方红锅炉厂工作。特殊期间志援安徽屯溪小三线建设，造成了夫妻两地生活。再加上陆国伟的爷爷奶奶也和他们住在一起，家庭的负担也很重。而主要的家庭生活全靠母亲支撑。

陆国伟与薛青在同一所小学上学，两人又是同班同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由于受“读书无用论”的影响，并有采取就近入学的原则，两人又进入同一所中学，直至高中。虽然不是同一个班，但是仍然在同一所学校，经常能见面。到了高二，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的关系懵懵懂懂。似乎是少年少女的甜甜蜜蜜的初恋。不过，两人还是会晚上偷偷溜出去习惯性地在大桥边的绿荫道上散步、牵手。偶尔也会去松江、泗泾、七宝、浏河、嘉定一些古镇玩。两人薛青的性格开朗、随和、温馨，人也长得清秀，尤其是嗓子较好，喜欢唱歌，是学校合唱团的主要骨干。她喜欢陆国伟的原因，主要是陆国伟内向、诚实，很有上进心，数理化成绩优秀，但不张扬，又比较谦虚。

因为两人的家庭条件相仿，彼此没有压力，又互相知根知底，两人交往无话不谈。两人也谈理想、工作、家庭、事业，更多的是关心高中毕业后，彼此的去向和打算。每当这时候，陆国伟的话盒子打开了，心扉也敞开了。平常在学校一般是不愿多说话，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性格使然。在陆国伟的记忆中，特殊时期结束后的那一年，高二下半年期中考试后，两人去南翔古镇玩的那一次谈心，是那一忘怀的刻骨铭心。

那天天气晴朗，蓝天白云，春风和煦。他们走在古镇的石板路上，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各种杂货、土产、小饰品、点心小吃琳琅满目。

“国伟啊，你毕业后，打算是升学还是申请找工作？”薛青问道。

“我想去工作。可爸妈的意见是如果有机会的话，让我报考上大学。马上要恢复高考了，爸妈要我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努力报考。那你打算怎么办？”陆国伟又反问道。

“我现在也只能等街道分配工作了。我们家里的条件差，两个舅舅也是知青，我爸虽说是独子，可爷爷是右派，还没有平反。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容许我考大学了，最多考个师范。吃饭和学费可以不愁了。不过有机会的话，想当一名音乐老师或者说歌唱家。不过，外婆坚决反对，说老师属于‘臭老九’，所以，我还在犹豫。”薛青说道。

“不是结束了吗。过去知识分子不吃香，是臭老九，那现在不一样了。国家未来发展需要知识分子。我觉得你当老师和当音乐家都行，不要等分配工作，还是积极复习迎考吧，哪怕读师范也比做工强啊。”陆国伟说道。二人说着说着，便来到了一家小饰品商店，店虽小却很古朴典雅。胭脂、口红、镜子、胸别针、手镯、戒指应有尽有。

“薛青，你喜欢什么，就请随便挑选吧。这次考试成绩好，妈妈有奖励给我。”陆国伟说道。

“国伟，不用了吧。老师说了，这些小资气氛浓，高中生是不适合用的。”薛青说道。

“那就我来选吧。”陆国伟诚恳地说道。两人最后挑选的是眉笔和粉盒。据说是香港的走私货。

特殊时期刚结束的那个年代，对口袋空瘪的高中生来说，化妆品是奢侈品。特别是眉笔和粉盒在市场上还很罕见，几乎都是港产的，价格也不便宜。况且，陆国伟是用母亲的奖励为她买的，这对薛青来说，非常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