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长洲游
一段美妙的睡眠值得被什么叫醒呢?消息提示音?窗外鸟语花香?爱人亲吻?温暖日光?闹钟暴力?也有可能是尿意。
植花迷迷糊糊睁开眼,黑暗的房间只有一盏黄夜灯,分不清是几时几分,用声控打开窗,阳光赶紧照进来仿佛想偷看美人一丝不挂的春光,慢慢适应亮度,窗外是黄浦江和对面浦东的高楼。推开怀中沉睡的男孩,植花走进卫生间坐在方便器上看手机。推开不想数清的早安信息,屏幕显示已经11点多,难怪肚子咕咕叫,植花打开酒店菜单页面点些点心。
“啊呀,仙女还上厕所啊!我的世界崩塌了,我一直以为仙女是不上厕所不放屁的!”男孩光着身子在门口坏笑。
植花白了他一眼,方便器处理完,起身来,洗漱起来。男孩走进来抱起她回到阳光温暖过的地方翻滚。
“都怪你啊,点心都凉了!”植花边说着边放到加热器上加热。
“你稍微吃点,等下带你去长洲请你吃好吃的赔罪,我的小仙女!”温暖的大手又不自觉的乱动起来。
走出酒店已经下午3点多,植花觉得自己突然进了戏里出不来,想想5点半还回不回去看店呢,还是让娃娃们打理吧,植花在手机上设置了一下,只是公告女仆今日休息,估计客源会减少很多吧。
“我的车来了,我们走吧。”男孩牵着植花的手来到一辆气派的大车前,看车上的铭文,原来这男孩叫李敏秀,看来是男孩自己的车,银白色的外壳故意做出金属的磨痕,显得很有质感,座位被自定义成2座,后面的大空间停着一辆看起来很酷的机车,故意设置为对外透明的展示玻璃和灯光,张扬的打在机车上,仿佛怕路过的人不够惊叹。走进车内,自动放着熏人的电子乐,一阵风信子的花香。敏秀把路程时间设置为古典模式,吻了过来,植花娇哼着搂住了他的腰。
车慢慢下降到了长洲的城外停车场。其实植花小时候来过,确切的说有段时间植花家所属的小镇是长洲的辖区,后来公投自治了。慢慢长大后植花就不怎么喜欢这个城市了,也再也没去过。不过这不妨碍长洲成为世界最知名的旅游地之一。是什么造就了她的游人如织呢?当然是浸入式的复古体验。植花提前就准备了一套收藏的唐款女装和一套配饰,家里的娃娃已经把它们提前送到停车场出口的休息室了。敏秀准备了一套明代朝鲜服饰穿上了跟植花走在一起有点古代穿越的异国之恋的感觉。
“你是纯朝鲜人么?”植花坐在租的白马上问前头牵马敏秀。
“嗯,我父母都是朝鲜人,家里有保持血统的传统,虽然太爷爷辈就来沪渎定居了但是没有跟华族通婚。你呢,我看你有欧洲人的血统。”
“我爸爸是德日混血,妈妈是华族,所以我有四分之一日耳曼血统。”植花说道。“我其实应该穿洛可可裙子加中式头钗再穿个日式木屐啊,哈哈”
马蹄“哒哒哒”的演奏着,身边有骑马的侠士,骑驴的法师,骑牛的牧童,大家都沿着仿古“蜡烛”红灯笼装饰的大道往同样挂着红灯的巨大城门走去,遥遥望去依稀看到城门上两个大字“姑苏”。
“我听说按德国的法律规定有德国血统的人天然享受国民待遇,真是这样么?仙女。”敏秀好奇的问道。
“没有去过德国呢,但是我的出生电子识别卡有两张,除了东亚联合体的还有一个德意志联邦卡,可能能在德国用。”植花拿出手机投屏展示了下。
说着已经走到门下,两个身着华美铠甲的守卫识别了电子识别卡的预订信息打开了城门,沿着城里的排水道走过鳞次栉比的酒肆饭馆,跨过石拱桥,木拱桥,走过街头表演,花灯游行。来到一个小门口,系上拴马石,走进去,别有洞天,是一处精致的园林饭店,莲花池塘的石舫是预订的包间,正对着对岸假山上的戏台,戏台上的艺术家咿咿呀呀的唱着昆曲。
借三杯甜米酒的芬芳,游园惊梦的意境,敏秀看着这个令自己痴迷的仙女,打开了她的身体后,又想着了解她的灵魂。不难理解,这对俊男靓女三观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交流,只是追随着荷尔蒙的狂热走到一起度过了十几个小时而已。
“秣陵、长洲、沪渎,你更喜欢哪里?”
“在秣陵工作,在长洲吃饭,在沪渎喝酒。”
“真贪心啊,我的意思是生活。”
“呵呵,我说的就是生活,你会怎么选择呢?”植花礼貌的问。
“我喜欢长洲,因为长洲的生活方式是我向往的,既享受现代的便利,又过着古风的生活。整个城市法定必须遵守祖先的传统。比如一些细节,市内只能骑马,市民个个有自己的手艺,整体对艺术的追求水平很高。”敏秀思索一番,细细答道。
植花想起他的大车、机车和电子乐,心里一阵“呵呵”,可能是自己之前穿的旗袍和现在穿的唐装,让这个时尚达人觉得自己是个复古文艺女青年,投其所好,带来这古色古香的地方说一些有的没的诗和远方,怀古情怀,就能让自己爱上他,做他的迷妹了。
“原来你是个怀古的文艺青年啊,嘻嘻。我喜欢在这样古典的地方穿着美丽的传统服饰拍照。”植花拿了一个青团,边吃边说。
这是一个改良青团,艾草糯米的皮,松露鹅肝的馅。以植花的经验,她知道就是为了卖的贵,提高利润率,顺便迎合高端人士吃民间小吃又不掉价的心里而已。这种混搭在植花眼里,既没有应季青团的清香,也没有单纯法餐的醇厚。属于一加一小于2的搞钱手段而已。不如她家社区菜场随便一家熟菜店的好吃。
又聊了一堆“人生”、“梦想”和“艺术”,植花觉得自己不想再接受这样千篇一律的采访了,娇娇的表示很久没来这里了,好想逛一下,淘点手工艺品回去。于是两个人把马牵到步行街拴马石上,逛起街来。绝伦的苏绣,精巧的木质家具,文艺的折扇,古朴的陶器,每一个店都是没有分店和网店绝版精品,这正是这里世界闻名的原因吧。
走进一家明朝就有的珠宝加工店,植花跟店员试着玉石首饰,俊秀座在休息室玩手机,显然今天他运动量太大,昨天晚上也没好好睡觉,而且机车少年走路肯定不行么。这时进来一对情侣,听对话应该是为婚礼买首饰,没多久竟然吵了起来,植花好奇的看着首饰听着他们的对话。大概是女孩要买限量全套婚庆款八件,男孩觉得没必要,因为这种限量款平时没法戴,浪费。然后女孩不乐意了,说男孩本来答应在沪渎置业,后来男孩妈非要在长洲买婚房,她妥协了,这次又要她妥协云云。听得植花目瞪口呆,这时俊秀也出来了,两个人偷听了一会儿就跑出去了。不过这下两个人终于找到话题了。
“你觉得这男的怎么样?”植花问道。
“渣男,对未婚妻这么扣,还一口一个我妈说什么什么,就是个妈宝嘛!”敏秀愤愤道。
植花心里想,这又是有意附和的标准答案,敏秀对于这个所谓喜欢的城市只是皮毛的了解罢了。
植花知道,按长洲的城市法,遵循古礼,结婚后是女方变成男方家里人,孝敬男方父母。婚房在长洲只属于男方或者接受入赘的女方,但是在沪渎一旦注册为婚房享受婚房优惠,婚房就是共有财产。而如果不注册婚房,全价买的话,对于大部分地球人还是很吃力的。而且长洲婚姻实行法定门当户对制度,由政府核算两家财产和年收入,相差不能超过10%,因为沪渎房子价值大,如果在沪渎买了,按沪渎共有财产分割核算下来一定超过10%,这样无法在长洲注册结婚,也就不可能遵循长洲的城市法,这是长洲父母不乐意的。另外长洲还有红娘制度,必须通过红娘中介公司开展婚姻,红娘公司分担结婚的财务风险,这也是长洲家长乐于在长洲注册结婚的原因。另外长洲自古教育就是遵从女性长辈意志,可能在别的地方眼里就是妈宝了吧。
这些都是百年前公投决定的城市法,是愿意遵循这样生活方式的男女的选择,自然无法用其他城市的人的价值观去衡量。植花也是童年时听外婆讲爸妈结婚的事学习到的,后来植花老家洞庭镇的居民就是反对这个制度公投自治了。也许父母分开的祸根就在这里吧,植花一直这么认为,所以不喜欢这个地方。
夜深了,走出城门,走到停车场的休息室,植花没有上敏秀的车,坚持自己打车回家。敏秀抱住植花亲了一口,就道别上车了。对于敏秀来说这20几个小时已经很完美了,虽然总觉得跟自己的仙女隔着什么,但是回忆起女神的体香和温润,敏秀觉得植花已经接受他了,只是需要时间消化而已,经验来看,自己不能逼太紧。
植花坐上车,让娃娃提前放了一浴缸的水,点上香薰,到家就脱掉全部躺了进去,把所有南面的幕墙和窗户调成单向透明,看着外面月光下平静的太湖,慢慢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