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正月十五
春节过后饭店开始进入淡季。
饭店不忙,继续我的雕刻事业。
现在刻东西比较得心应手,不再笨手笨脚的,在刻鸟类的时候有了自己的心得。干什么都是这样,只要钻进去,坚持住,就会有收获。
人只有在专心的时候才能做到专一,专一才专业。
什么是专家?专家就是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反复做,不断的做,做到别人竖起大拇指对你说“哇,真了不起!”,那时候你就是专家了。
初十,老二、周兰、李海娜回来了。
“离了?”老大问老二。
“离了。”老二很平静的回答。
“离就离吧,接着干,只要小伙儿有心,女的有的是,到哪都能找着。”
“不找了,一个人挺好的。”
“咋的,想和我作伴呀?”老大很不满意老二的说法,对他道:“有合适的我还想找一个呢,你就不找了?”然后拍拍老二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知道吧老二,要是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再说吧,反正我现在觉得一个人挺好。”老二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操,你们是有媳妇的不要媳妇,我和老三是没媳妇的还找不着,上哪说理去。”老四嘟囔着。
对这事不发表意见,因为生活又回到了原来轨道,除了老二离婚之外什么都没变,厨房还是原来六个人,该干啥干啥。我需要做的是抓紧时间把雕刻再提升一步,然后开始学习炒菜技术,争取早日上灶台。
看我在那鼓捣雕刻,老大说:“老三,我看你也不着急,整天就知道在那鼓捣你那个破萝卜,那萝卜能当媳妇呀。”
我停下来对他说:“我倒是想找,那得有人,没人我找谁去。”
“再来服务员可你先挑。”
“那得来四个,来一个还没等我挑呢你们早下手了。”我说。
“咱们立个规矩。”老大像模像样的说:“再来新服务员老三先上,然后是老四,老四不行我和老二上。”
我笑了起来,感觉老大有时候就像小孩儿似的,不知道脑袋想些啥,好像人家服务员来就是给准备搞对象的,他还提前给分配了。
“老大,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找服务员?和我们掺和啥。”老四道。
“我咋的,我就不行找服务员?”老大又开始瞪眼睛。
老四说:“人家服务员都是小姑娘,哪有你那么大岁数的。”
“我就不能找小姑娘?”老大对自己很有自信,对老四说“咋的,岁数大就不行找岁数小的?告诉你,你们年轻小伙儿不好使,小姑娘都爱找像我这样岁数大的,知道不。”说完很潇洒得摸了一下脸。
“老大,你就是个流氓。”老四笑道。
“流氓也不一天两天了,你才知道呀,我当流氓的时候,哼!那是真流氓。”
老大说这话没人反驳,想当年也是大哥级人物,大东踩一脚铁西都乱颤。
一九九七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正当人们准备热热闹闹过元宵节的时候,中国有一位老人去世了,这一天举国哀悼。
对这位老人十分爱戴,在心中他和主席一样,都是屹立在世界东方的伟人。
省城所有的游园活动全部取消,各大娱乐场所也取消了各种活动,就连饭店吃饭的客人都很少。
飞机厂准备在小广场举行灯会,并且都布置完了,也宣布取消,告诉老百姓可以自行游玩,厂内就不出头露面了。
冯哥当兵的出身,对这位老人十分尊敬,直接宣布晚上不营业,放假。
今天,省城不营业的饭店不在少数。
老大、老四、凉菜师傅和洗碗大姐都回家过十五了,老二和李海娜,还有周兰去了老二的舅舅家,当时有点搞不懂,周兰和老二已经离婚了,为什么还会去他舅舅家?
厨房剩下我一个,前台剩下张玲,我们俩没地方可去,再不回寝室,再不就是逛街。
“姐,你是回寝室还是逛街?”吃过晚饭我问张玲。
“好不容易放假,咱俩儿出去逛逛吧。”她说。
华灯初上,虽然都知道今天有一位老人走了,但是还得过日子,国家大事对普通百姓来说不是最主要的,每天的柴米油盐才是生活主旋律。
依然可以听到零星的鞭炮声,有绚丽的烟花在半空中绽放,瞬间照亮夜空的美丽预示着年的过去。
街道上人不少,都在往小广场的方向走。虽然厂内取消了灯会,但是那里布置的灯还在,老百姓吃完饭在家没啥活动,出来走走,到广场看看灯,也算是跟这个年告个别。相信这也是老人想要看到的,他的一生都想要中国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让中国达到太平盛世。
“姐,咱俩也去看看吧,挺热闹的。”我对张玲说。
“你想去呀?那就去吧。”她说,很柔和的看着我这个弟弟,好像在说你要是喜欢,姐陪着你。
小广场在沈飞文化宫前面,不远,走着五分钟就到了。
广场周围的灯亮着,一圈灯柱子之间拉上了铁丝,离地四米,铁丝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红彤彤的把广场照得很温暖。中间的位置有三组大型造型各异的观赏灯,非常漂亮。
人很多,有老人,有一家三口,还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外围灯柱下小商小贩早就占好了位置,卖啥的都有,糖葫芦、羊肉串、小孩玩具、鞋、袜子-------像个夜市,吆喝声不断。
没有往里走,里面人多,有点挤,在外圈逛着。张玲买了两串糖葫芦,我俩一人一串,一边吃着一边漫无目的往前走。
今晚出奇的暖和,没有一丝风,周围是祥和的气息。
前面有一个卖棉花糖的,围着一群小孩子,孩子小的被大人抱着。老板笑逐颜开,把做完的棉花糖递给伸手来拿的孩子,紧接着去做下一个。
“小弟,吃过棉花糖吗?”张玲问我。
“没有,我家那做的。”我说。
“想吃不?姐给你买一个。”她看着我,脸上是宠爱的笑容。
“这个还没吃了呢。”把糖葫芦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都多大了,还吃棉花糖。”
她就笑,说:“看着挺好玩的。”
往前走着,在一个卖围巾的摊前停下来,卖围巾的就是那个商场里的老板娘,看来是趁着灯会人多,出来摆摊想多卖点。做买卖的人就是厉害,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机会。
“看一看,新款西双版纳围巾,就剩这些了,赔本卖,赔本卖!”女老板大声吆喝着。
张玲上前拿起一条围巾,看了看又放下,老板娘以为张玲要买,刚准备招呼,看到她脖子上的围巾笑着放弃了。
继续往前走,碰到了张姐和孙哥。
孙哥拎着袋子,里面应该是刚买的衣服。张姐有些左顾右盼,一脸高兴的样子。她下身穿着一条紧身皮裤,上身是短版的黑色小袄,领口敞开着,胸口波涛汹涌。
他俩儿看到了我和张玲。
走到他俩儿跟前儿说:“逛灯会呢。”
张姐说:“在家呆着没意思,出来逛逛。”看到站在我身边的张玲,不禁问道:“这谁呀?”
“我家吧台。”我说,然后把张玲介绍他们两口子。
“谭子,不错呀,挺有眼光。”张姐小声在我耳边说。
“张姐,不是。”我说。
“不是啥不是,都把人家领出来了,不是你领呀。”她说完冲张玲道:“好好处妹子,我家谭子不错,不打扰你们了,走了。”
张姐和孙哥走后,张玲笑着说:“她把我当成你对象了。”
我有点尴尬,不还意思的说道:“是,她看谁都像我对象。”
“我对她有印象,和你那个姐一起来的咱家。”她说。
“是。”我点点头。
“她真敢穿。”张玲说的时候有点羡慕,但是她知道,要是换做自己说啥也不敢那么穿。
我笑了笑说:“张姐厉害,把自己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喜欢那样的吗?”她说完玩味的看着我。
躲闪了她的目光。
对一个二十三岁的小伙子来说,女人无疑有很大的诱惑力,有时候迫切的想要去了解,去拥有,想发生点啥。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都会浑身燥热,心跳加快。
可是等这股劲过去之后,冷静下来,又理智的告诉自己,这些事想想就完事了,跟自己没啥关系,自己啥样不知道吗?
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在家连媳妇都说不起,穷的叮当响,哪能想那些。现在首要任务是挣钱,把手艺学成了,等啥时候有钱再想这些事也不迟。
“说不上喜欢,一个人一个活法。”我模棱两可的说。
“那样打扮多性感,吸引人。”她说,依旧看着我。
“是挺吸引人的,但吸引的都是和她一样想法的人。”
她笑了,抚弄着搭在脖子上的围巾,慢慢的向前走,走了两步回头问我:“刚才你咋不敢说我是你对象?”
我一愣神,说道:“能不能别开玩笑,你是我姐。”
“对,我是你姐。”她眼神黯淡下来,小声说:“和你处对象不合适,你太小。”说完之后没了继续逛的兴趣,内心很矛盾,轻轻地拉了我一下说:“回吧,有点累了。”
她瞬间的变化让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捉摸不透,但是很快扑捉到了什么,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可是这丝涟漪很快被消杀了,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出了小广场,往前走是直接回寝室的路,路左边的松陵机械厂没有亮灯,厂房有些破败,走过大门口的时候看到打更的正在点一盒礼炮,很快点着了,紧接着“嘭”的一声,第一个礼炮被打出,在夜空中绽放。
张玲仰头看着绚丽色彩的礼花,脸上很平静。
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第五朵礼花绽放之后,张玲收回目光看看我,挽上我的胳膊往前走。
她紧紧的贴着我,那种被异性贴近的感觉刺激着身上每一个敏感的细胞,紧张而又甜蜜。脑子里出现情侣之间恋爱的情节,想到这时候应该是男的把女的搂住------
可是不敢,觉得她不会和我处对象,能挽住我的胳膊只是一种信任,或者说是女人的一种习惯,因为英子和李艳华也总是很自然的挽住我,并没有在挽住我的时候说和我处对象。
五分钟的路走的很漫长,帮她打开寝室门的时候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要回寝室,她把我拉进屋里,指着脖子上的围巾说:“知道吗?我跟我妈说这是我男朋友送的,她真信了。”
“------”
“呵呵,跟我妈说你挺好的,要是再大点儿就考虑和你处对象了。”
“------”
我有点傻傻的看着她。
“瞅你傻样,没看过姐呀,咱俩是姐俩儿,不可能是对象。”
说完她转过身,马上又转过来,紧紧地抱着我。
感受到她的热情,伸出手,用力的抱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小脸微红,捧着我的脸柔声道:“姐就是放心不下你,惦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