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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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元恭亡病主继位,齐主崩吴帝北伐

说尽关中秦事,转看夏帝将休。

杨英承嗣王位后未出一月,忽有急报自成都传来,竟是元恭驾崩之事。

絮叨此间细情,元恭于建康五年时已患胃疾,初时尚无大恙,然至称帝事罢,病情渐重。

尤至杨雄病亡后,元恭更觉身心交瘁,终在封罢杨英后病发,再难痊愈。

恭自知大限将至,遂于近日召集亲信,以后事相托。

未几,受令众官赶至,依次为司徒席贤,司空宋开捷,执金吾郑旭升及侍郎赵琛。

众人见元恭病重气虚,不由心痛,尽皆拜泣。

恭闻声渐醒,稍做劝慰后,便将太子元进唤来,使其与众官相见。

稍许,施礼寒暄毕。

恭谓众官道:“逢此乱世,乃朕之不幸;然有卿等相持,却为朕之大幸!朕始举兵时,曾立誓扫平群凶以安社稷,只可惜天不假年,使朕不能再同卿等除贼矣。”

众官闻言,皆掩面痛泣。

恭拭泪后,道:“朕已无他念。只是太子体弱,朕去后唯望卿等事太子如朕,莫要因私废公,则朕心慰矣。”

众官忙拜伏称是。

恭再无话,屏退众官后,痛哭道:“可怜朕穷尽心力,亦难复大夏疆土!宗庙偏安一隅,朕有何面目于泉下面祖!”

元进忧恭气虚,忙上前劝慰。

恭握住进手,嘱道:“可怜我儿将为江山所累。汝体孱弱,须当珍重。不然,朕心难安!难安矣…”尚未言毕,恭气息未接,昏厥过去。

是夜,元恭于梦中驾崩。享年四十六岁。

次日,席贤扶元进于太和殿继位,百官山呼万岁。

礼毕,元进追谥恭为昭烈帝,将其葬于恵陵,大赦天下。

杨英听罢感触颇深,遂遣使往成都吊唁,并报已尽赦狱中囚犯。

元进喜,奖赏其还。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

这边夏帝方崩,邺都齐帝亦危。

宇文邕自称帝建制后常感忧虑,恐齐为他国不容,于是迁都邺城,事必躬亲,以图复起。

至元靖二年夏,齐之军民已有百万户,近趋吴国。

邕见国力渐复,心中甚慰,却不知身已劳损有疾。

近来听闻杨忠病逝,邕暗喜不已,便将凌云等将召回,共商伐秦事宜。

未几日,宇文邕正与亲信于殿中谋划时,忽有阴风吹开殿门,惊扰众人。

邕登时病发,昏迷不醒。

众人惊惧万分,忙唤来医师搭救。

及至夜半,邕才转醒,然已是气若游丝,目难识物,命不久矣。

邕自知将死,忙将殿外众官召来,嘱以后事。

奉召允入者,有司空裴祖、尚书令文鹏宗、车骑将军凌云、卫将军独孤诚四人。

四人入内下拜,皆劝宇文邕善保龙体。

邕稍加宽慰后,叹道:“欲平天下,奈何死乎!非卿等无才,非朕不明,只恨天时不佑齐耳。太子尚幼,望卿等勉励共济,忠心侍之。待得他日功成,莫忘陵前相告,则朕于泉下亦无憾矣。”

众官伏地痛哭,齐呼领命。

邕转将太子宇文颂唤出,指四臣谓颂道:“此皆忠正之臣,汝当重用之。值此乱世,善用朕之基业,多从忠正之言,外和辽狄,灭秦伐蜀,于吴成合围之势,则天下易平耳。”

见宇文颂与众官拜伏称是,邕方安心,摆手使众官出后,告颂道:“外事皆赖众臣,然内事汝须自明。驭下之术首在制衡,使众官互有间隙,难以合容,则皇权自固。此君王之道,汝当切记!”

颂含泪称是,又问道:“儿若难控众官,不知可用弘叔否?”

邕闻言气急,喘道:“汝深居内宫,不知外事。宇文弘乃败军之将,早已伏罪自裁,汝何必问之!”

宇文颂见邕动气,忙诺诺称是。

邕再无话,将颂斥退。

黎明时分,殿中忽有惊呼传出,有声道:“恨也!恨也!”

侍卫大惊,忙入内探查,正见宇文邕吐血不休,须臾而亡。时元靖二年冬,邕三十六岁。

见邕身死,众人方才回神,忙往宫中禀报。

片刻,托孤众臣同宇文颂共来拜哭,并将邕以金棺入殓。

未几日,诸事毕,颂便于金銮殿继位,追谥宇文邕为文皇帝,庙号世祖。

细作报于南京,高祥闻信大喜,同众官道:“未料一载之内,四方群雄自灭,此天助我也!朕正可兴兵讨逆,一统山河。”

众官附言称是。

祥遂将南京改为建业,准备出征事宜。

方怀德因病告假,正于家中静养,闻听吴帝欲出师北伐,怀德大惊,带疾入宫劝谏。

时高祥正与孙骏之议事,见怀德未喧便至,祥亦不在意,只问病疾如何。

怀德道:“劳陛下垂问,臣不过外疾,自无碍事。近闻陛下欲出兵伐齐,不知真伪?”

祥点头称是,笑道:“宇文邕暴毙正应天命在我,朕正可顺运而为,一统天下。”

怀德驳道:“非也,非也!陛下岂不闻‘礼不伐丧’乎?怎可趁敌君新逝便兴兵讨之,此举必使世人非议!”

祥不悦,责道:“汝曾言欲成大业当不畏人言,今何故惧之?”

怀德道:“彼时夏室尚存,陛下所为纵有不义亦可借夏帝之名挡之。然今日吴代夏立,国祚方始,陛下自当以仁义治国,若负义妄为,必失天下民心。”

孙骏之在旁道:“兵家取胜,无所不用其极,公何必执于虚名。今宇文邕已死,齐人必乱,不伐是欲坐失良机乎?”

祥称善,附言道:“司徒言之有理。待平定齐国,朕施恩泽亦不迟矣。”

怀德却是不从,躬身争道:“齐帝病死幼主继位,此为臣强主弱之际,敌之将相不久必争利难合,待其两败俱伤后,王师若讨,定能全胜,岂须争于一时?今若兴兵,反叫齐国君臣合力,事更难济。望陛下三思而行。”

祥见怀德执意不从,恼怒道:“天知敌将何时争利自乱乎!况皆为汝之自测,朕安能信服!”说罢,即差左右将怀德轰出。

未几日,庐陵侯步志道入朝述职。

高祥知其颇晓军机,便以伐齐之事相问。

志道直言不可。

祥有不悦,问道:“卿何出此言?”

志道答:“实不相瞒,臣此来正为此事。一者、齐大国也,灭之不易,且其与蜀有盟,战入僵持时,蜀若援之,则我军危矣。二者、师出无名,军心难附,战难胜矣。三者、宇文邕在时齐民多受其恩,今若北伐,齐民必以死相抗,以报宇文恩泽。且凌云乃世之骁将,中原有其驻守,北伐恐非易事。故望陛下慎思。”

然高祥已决意北伐,驳斥道:“汝为将帅,战场厮杀是汝本分,上表进言之事莫要掺和。”

志道急道:“臣不忍将士徒死耳!”

祥大怒,拍案喝道:“此何话焉!汝若无能,不妨直言,莫要轻出妄语。”

志道闻言气极,怼道:“既如此,末将跪请告老还乡,望君自持。”说罢,拜伏于地,并将兵符献出。

高祥怒极,夺过志道手中兵符后,吼道:“无汝,朕岂无将乎?”

遂下令将步志道发配至儋州为卒。

是夜,聂蓉筠闻知细情后,便劝高祥不可轻弃将帅。

祥默然不答。

蓉筠见状,觉高祥已有悔意,又劝道:“民生不易,陛下乃一国之君,当体恤民情,不可轻起战端。”

尚未说罢,高祥直接起身,冷声道:“后宫不可干政!”言罢,拂袖而去。

蓉筠此后日渐失宠,次年便病逝于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