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九色鹿王
九色鹿心通真诠
见幻象悲痛难宣
返福城先探六僧
寻尸骸测骨寻山
救龙女忆提往事
杨柳约三年已至
推杯换盏末后欢
妒心似火覆心端
九色神鹿慢慢地走近天一，用鹿角抵在天一的胸口上，天一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夜空下的五台山，显得格外静谧，在一处不起眼的幽径地方，有六位僧人的尸体横陈在那，七窍流血、惊恐的眼神都来不及合闭，这六位僧人正是在定林寺踢倒神像的那几个人；
画面开始回放，话说当年六位僧人结束了七日的超度法会，夜间返回自己所在寺院的住处，行程途中，路遇一人身着黑袍，此人早已在几人返程的途中久候。
六位僧人到来时，他转身望向几人、怒目圆睁，六位僧人吓得瘫倒在地，连连磕头道歉道：
“少侠有话好说，少侠有话好说....”
此人哪里还会顾及几人说什么话？心中早已起了杀意，一根隐隐透着墨绿色光芒的蛇杖指向六位僧人，蛇杖上的蛇竟然活了过来！
蛇头吐着信子飞向六人，迅速将六人咬死，六人身中剧毒，七窍流出黑色的血；
少侠说道：“人，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从今往后，我就是制定人间规则的神！你们身中剧毒不会马上死去，你们会觉得如被千虫噬心，一日一夜后，肠腹溃烂而亡！你们应该庆幸由神杀了你们！
记住神的名字：古小乙，到了地狱，记得报上我的名号！”
竟然是古小乙！
天一虽然知道这六位僧人惹怒了古小乙，却没想到古小乙竟然会真的怒下杀手，但接下来的一幕，更让天一觉得不敢相信！
画面再度回放，来到圆真大师登坛的最后瞬间，圆真大师饮了一口茶水，开口说道：“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毕！”
紧接着，圆真大师口吐鲜血，向后倒去....
这就是全部了吗？
不！画面镜头切回慢放，在圆真大师饮用茶水前，众位弟子都在坛下望着圆真，天一旁边的古小乙袖口中藏有蛇杖，圆真大师端起茶水，从古小乙的蛇杖中蛇头处滴下了两滴蛇液。
蛇液滴落，在掉到地面之前，竟瞬移到了圆真手中的茶水里，很像是空间转换之术，圆真大师一饮而尽，之后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
圆真大师饮了一口茶水，开口说道：“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毕！”，紧接着，圆真大师口吐鲜血，向后倒去....
天一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吓得身上顿时冒出冷汗，嘴唇哆嗦着，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
少广知只看到了九色鹿用鹿角抵在天一的胸前，又看到天一紧接着踉跄后退，赶忙上前搀扶，诧异的问道：“天一，你怎么了？”
天一惊恐的转头望向少广知，抖动的双手用力抓住少广知的胳膊，战战兢兢的说道：“先生....先生....！”
说着又咽了一口唾液，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先生....是被古小乙毒死的！”
“什么？”少广知在天一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满脸的不相信，松开了双手，继而问道：
“这不可能！我们众目睽睽之下，分明看到师父劳累过度，喷血而亡的....”
二人沉默了半晌，天一说道：“广知！我也不敢相信，但这就是我刚刚看到的....”
天一站起身来，似乎有了主意，说道：“我与这九色鹿同行同住，能够感受到它的想法和感受，刚刚它抵住我的胸口，我完全看到了当时的情况！想必这九色鹿有些通灵之能，才会如此显现，如今三年之期将要到了，我们当面质问他吧！”
“不、不、不！恩师对我们恩重如山，小乙、小乙他没有理由啊？怎么会....”
少广知是非常信任天一所说的话的，但两人一时都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也没有想到小乙会和圆真大师有什么冲突，但此时，他们只有面对现实，查出真相！
天一抱住了九色神鹿，悲伤的说道：“鹿兄，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你！我绝不会让先生不明不白的死去！”
说完后，神鹿看向二人，眼中似乎多了一分担心与忧郁，转身向林中深处走去....
本以为三年之约是一个团圆的聚会，但现在看来，一切变成了未知，甚至可能会变成杀场！
天一与少广知怀揣心事，直奔福城。
二人距离三年之约提前了几日到达福城，乔装打扮，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先去了天一看到的那六位僧人死去的地点。
三年的时间，通常尸体早已化成白骨，但好在这个地方常年潮湿，尸体又掩埋在土里，尸体腐烂的程度较高，但还是能够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首先，六具尸体确实出现在这里，说明天一所看到的画面，应该是真实的；
其次，这些尸体的骨质略呈黑色，应是中毒死亡的迹象；
第三、天一扒开尸体，看到几人的腹部位置并不是正常的腐烂过程，明显是先被毒杀后才死亡逐渐腐烂的；
第四、在尸体的周围一定范围内，几乎没有植物生长的迹象。
根据这几点的判断，这六人必是被毒杀的；但能否就此认定这人便是古小乙呢？而即使这是古小乙所为，大家可以进行谴责或报官，但圆真大师呢？圆真大师圆寂后，很快就荼毗火化了，已经成灰，更是无从判别，而仅仅凭天一所‘看’到的画面，就判定是古小乙所为吗？
古小乙是大家情同手足的兄弟、是出生入死的伙伴，真的会作出这样的糊涂事吗？尽管二人的心里已经有了疑问，却仍本能的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之后二人悄悄进了私塾学堂，看到学堂内空无一人，二人先去空相堂内，向圆真大师的牌位跪拜行礼。
看到圆真大师的灵堂内一尘不染，还燃着灯烛，看来金贝贝每日都在打理，很重师恩。
不一会，金贝贝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些食物，看来是去买食材去了，金贝贝放好食材，就去空相堂中，看到天一与少广知，乐的合不拢嘴，激动地蹦了起来！
说道：“哎呀！你们终于回来了！两位哥哥，我好想你们哦！这次回来，还会不会走啦？这几年我呆的好无聊哦，幸好小乙哥哥经常会来这里，不然我就要被闷死啦！”
本来天一和少广知看到金贝贝也很开心，但提到古小乙，二人的表情就不自觉的无法微笑了。
是的，已经心存芥蒂，又如何回到从前？天一直截了当的对金贝贝说道：“贝贝，你对我们有所隐瞒吗？”
金贝贝一脸疑惑，说道：“怎么会这么问？我有什么隐藏的呀？”
天一又说道：“譬如说，你不是人类，而是龙族？”
金贝贝更迷茫了，说道：“天一！你是不是这三年出去变傻了！”
看到金贝贝还是原来的样子，天一和少广知松了一口气，以他们对金贝贝的了解，她是没有这样的城府和心机的。
二人也不耽搁，怕一会儿万一古小乙来了会有麻烦，将那颗龙珠取出，让金贝贝吸入身体中，金贝贝虽然感觉奇怪，但对二人是非常信任的，运起功法，将龙珠吸进嘴中。
龙珠入了金贝贝的口中，在金贝贝的身体里缓缓下行，到达胸腔附近时，龙珠慢慢散如尘埃，分解扩散到金贝贝的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之中，过了一会，他们看到金贝贝的头上冒出了龙角、进而眼睛朝向外面凸出、身上开始长出龙鳞，最后，金贝贝变化成了一条赤色巨龙！
只见其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其背有八十一鳞，口旁有须髯，颌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威猛异常！
金贝贝果然是龙族！
金贝贝变成赤色巨龙，自己可能也吓了一跳，在半空中盘旋着，不知所措！
少广知见状赶忙说起圆真大师曾教过的化为人身的功法，金贝贝现阶段的功法也十分了得，按照少广知所教的方法，很快的变回了人身，然后坐在石凳上，瞪着双眼、一言不发。
二人静静的看着金贝贝，也没有多问，因为大家知道需要给她些时间去消化这件事情。
过了一会，金贝贝开口说道：“我、我是龙王的女儿！我是娑竭罗龙王的女儿！”
金贝贝服下那颗龙珠后，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二人听着金贝贝讲述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多年之前，龙族与大鹏金翅鸟族展开大战，大鹏金翅鸟神通广大，以食龙为乐，龙族死伤殆尽！
娑竭罗龙王居于咸海龙宫之中，为八大龙王之一，为了龙族安危，主动请战，但唯有一爱女，割舍不下，又怕其被大鹏金翅鸟发现，于是发动平日修炼的『那伽功法』，一掌击打在爱女的后背之上，施功取出爱女身体内的龙珠。
这样爱女就失去了龙族的神通和记忆、身上也再也没有龙族的气味了，又将爱女送到五台山的山脚下，见到一对夫妇发现了她，欢喜的将她带回家门，心里这才放下。
又去潜龙渊将爱女的龙珠递给二位圣者，请求代为保管，这才现出赤白色的龙身，安心上阵杀敌，没成想，爱女的养父母过早而亡，导致她流浪街头，幸好后来遇到了圆真大师，赐名金贝贝，生活才有了着落....
此时，金贝贝早已泪流满面，更不知道其父娑竭罗龙王现在如何，少广知感同身受，也为龙族曾经的命运而悲泣；
天一劝慰二人，说道：“贝贝，过些日子，我们一定带你寻找你的生父，勿须担忧。”金贝贝这才慢慢缓解了情绪。
到了晚上，古小乙来到学堂，看到天一和少广知已经回来了，很是开心，连连的问二人这三年都是如何度过的。
二人虽一问一答的说着，但却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等古小乙走后，二人问金贝贝，这几年觉得古小乙怎么样？
金贝贝回答道：“小乙哥哥这几年一直很照顾我，每日都会来给先生上香，从来都没有间断过，而且小乙哥哥这几年，在福城传授『创世纪经』功法，极具大师风范，福城里的无赖混混都没有了，就连我，有时候也和小乙哥哥学习功法了呢。”
听金贝贝绘声绘色的讲述，看来，金贝贝对古小乙也是极其信任的，又问起古小乙可有使用什么武器？金贝贝却说并未见过什么武器。
第二天，三年期满。
古小曼从天女国回来，少广知早早的来到杨柳树下等候，二人相见，快速的奔向对方，却没好意思直接拥抱，而是牵起了手，说起了这几年的变化和经历。
古小曼的身上更是多了一分从容和自信，小曼说道：“广知，我盼望着今天，终于能够到来了！我们说定，不再分开了！”
少广知回应道：“我答应你！不会再离开了，我已经信守了承诺，与天一同行三年，今后，我也要为了我们的幸福而活了。”
二人在杨柳树下聊了很久，少广知心中有话想要说。
思量了很久，实在忍不住，说道：“小曼，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小乙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你会怎么办？”
小曼笑着拍打少广知的脑门，说道：“怎么可能！广知，你们是有什么误会了吗？”
少广知赶忙回答：“没有，没有！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在你心中的分量谁的更重嘛。”
小曼听后乐的前仰后合，说道：“你这几年还学会油嘴滑舌的吃醋了呢？准是和天一学的吧？不学点好的，等我见到他，一定好好用拳头招待招待！”
小曼刚刚回来，少广知也不耽搁太久，让小曼先回到家中看看弟弟和母亲，约好晚上共聚三年之约。
晚上酉时，金贝贝早已准备好丰盛的晚宴，大家相聚一堂，说起了这几年各自奔波忙碌的经历与感受。
席间推杯换盏、欢笑满堂，直至凌晨丑时才结束，在这期间，唯有天一与少广知心事重重，却没有道破。
而天一更是在这期间运起菩萨十地功法，感知众人的气息，发觉到古小乙的气息变化确实与众不同，其身心有如一团黑气，伴随着古小乙的呼吸动作，古小乙也比之前更多了一分傲气，尽管大家很难察觉到；
不想破坏掉今日聚会的氛围，并不多说什么，过了一会，天一故意说道：“我们一起为先生上一炷香吧，先生待我们如师如父、恩重泰山，无以为报，希望我们能够继承先生的遗志，以德为本、利益大众！”
大家纷纷作礼，也许是此时天一的目光尽在古小乙的身上，他发现古小乙作礼时，似乎略显尴尬和不自在。
天一又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相聚，今晚早些休息，明天，我带大家去一个好的去处，一起游玩娱乐一番吧！”
听到天一这么主动的要带着大家出去游玩，大家纷纷响应，约定明日辰时从学堂出发，至于去哪里？做什么？天一一脸神秘的要保密。
大家也并未在意，一切并无异常，之后古小曼和古小乙就返回家中了。
不过，少广知知道天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天一说道：“你现在能够确认杀害师父的是小乙所为吗？”
天一说道：“我在席间仔细观察过，小乙的身体内有一股特殊的黑气，并非我们平日所见的功法，现在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明日，我们带他到杀害六名僧人的地点，若果真是他所为，一定会做贼心虚，露出破绽的。只是....如果真的如我们所判断的那样，你打算怎么做？”
少广知说道：“若真是他所为，我定与他恩断义绝，亲手杀了他，替恩师报仇！”
天一又说道：“若是这样，你只需帮我制止住他就好了，动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若是你动手杀了他，我怕你和小曼之间，会很难再相见了，小曼是个好姑娘，你....不要辜负了她。”
二人深知金贝贝的单纯，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金贝贝，金贝贝还蒙在鼓里，开心的睡不着觉，一心盼着第二天，大家一块外出游玩呢。
次日辰时，大家准时从私塾学堂出发，出发前，天一又特意在圆真大师的莲位前燃了灯烛，心中想着：
先生一定冥冥之中保佑我们，为您报仇的机会到了！
天一带着大家走进幽静的山林中，大家很诧异，这福城周边，每个人都再熟悉不过了，天一这是要带大家去哪里呢？
只有古小乙心中惴惴不安，因为这个方向，正是他曾经杀死六位僧人的方向，不一会，到了地方。
天一面色笃定，对古小乙说道：“小乙兄，我们来比一比，看谁能够挖出新鲜的东西，怎么样？”
其他人不明就里，有些一头雾水，但古小乙知道，天一一定是发现了这六具尸体，不然这世界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呢。
古小乙故作镇定，说道：“不必了，天一，我承认，当年我杀了那六位僧人！”大家立刻投来惊诧的目光，望向古小乙，谁能猜想到，古小乙竟会杀人呢？
古小乙辩解道：“我知道，我的作法有些极端，但这六人害死了我的父亲！还逍遥法外的当了和尚，天道不公，我就替天行道，他们难道不是死有余辜吗？”
天一并不相让，继续质问道：“这六位僧人的事情，我们暂且不去深究他们是否可以由你来定夺生死，我想知道的是，先生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大家听到天一如此质问，全都被惊吓到了，金贝贝上前拽着天一的胳膊，说道：“天一，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怀疑小乙哥哥呢？小乙哥哥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啊！”
古小乙也否认道：“我怎么会害先生呢？你怎么能这么想，是不是疯了？”
天一默不作声，端身正坐，发动菩萨十地功法。
周边大地开始震动，天一将在九色鹿那里所见到的画面，施以幻象，呈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仿佛置身于定林寺内，又回到了三年前圆真大师登坛的场景中，在这个场景中，大家看到了古小乙用蛇杖下毒的画面。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这画面境界竟然如此真实！
这其实是天一幻象中的画面，但此时天一的功法，大家并不得知，也全然以为刚刚所见的就是真实的情况。只有天一心中打鼓，想以此试探出古小乙的反应，他多么希望这一切也只是想象，哪怕之后被大家埋怨或怨恨，都能够接受，远比心有芥蒂的活着更为舒坦，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古小乙看到这个场景，心中唤起了当日的记忆，面对几人惊讶的表情，古小乙闭上双眼，叹了一口气，却只是冷冷的回应了一句：“不错，是我！”
大家有一种错觉，感觉似乎是自己听错了，但这几个字掷地有声、冷冰冰得从古小乙的口中说出，令人胆颤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