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彷徨
范晓雨妈妈开了门，见门外站着一瘦小的陌生男子，牛仔装，棒球帽，还戴着一副墨镜，心生狐疑，哪来的臭小子？细一想，脸上表情僵住了！听说女儿谈了个对象，还一直未跟家人见面，难道就是眼前这位？看这人的身材，也太迷你了吧，相貌倒还算清秀，清秀管屁用，我范家找女婿，不能找个娘炮呀！心里骂着女儿，范晓雨，你有脸叫他来家见我！
范妈妈越想越来气，冲女儿房间叫喊：“范晓雨，你给我出来！”
“妈，怎么了？”范晓雨不知母亲哪来的火气，以为出了什么乱子，惊慌地跑了出来，一眼认出是夏沫，那个激动，上去就把夏沫搂住了。
范妈妈气急了，“范晓雨，你够了，别让他进门！”
范晓雨放开夏沫，笑着：“妈，她是我闺蜜，女同学！”转脸又问夏沫，“沫子，你怎么打扮成男的？瞧你把我妈给吓的！”
夏沫去掉棒球帽，一头秀发瀑布般散开来，垂肩而下。范妈妈这才算看清，还当真是个身材修长、大眼玲珑、俊俏美貌的小姑娘！
“赶紧进屋，闺女饿了吧？”范妈妈换了副笑脸，心里继续骂道，若真是女儿找的娘炮，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不到一个时辰，范妈妈把饭做好了。大碗鸡蛋捞面，外加两只烧鸡腿，热气腾腾，香气扑鼻。饿急了的夏沫，食欲大开，喜不自胜，拉开架式开吃起来，那模样，犹如饿狼逮着了山鸡，噼里啪啦，狼吞虎咽，片刻工夫，捞面、鸡腿被她风卷残云，狂扫一空。
见夏沫如此吃相，范晓雨惊奇不已，心想，这是夏沫吗？这完全是“野小子”做派嘛！高中时的夏沫，文静又腼腆，跟眼前这个吃相粗野、全无半点斯文的家伙简直判若两人。
夏沫急吼吼吃完，打个饱嗝，揉着小肚子说：“好吃，真好吃！”范晓雨问：“够吃吗？”夏沫心满意足地傻笑，“嘻嘻，够了，再吃就撑了。”
范晓雨内心感慨，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混，吃苦、受累、担风险，还要女扮男装，四处闯荡，也真不容易！想到这一层，忍不住眼睛发涩，心疼不已：“沫子，到了我家，就跟到自己家一样，你千万可别客气呀。”
夏沫却是大大咧咧，说出一句话来，竟把范晓雨吓了一跳：“哎嘛，咱哥儿们谁跟谁呀！”
范晓雨皱了皱眉，赶紧朝里屋张望。还好，老妈出门了，屋里就剩下俩闺蜜。夏沫见范晓雨一副担心的神情，满不在乎地，“怕啥，到了你这儿，难道我还装不成？”
范晓雨脸微微一红，“真不羞，什么话都说！”
夏沫大笑，“咯咯，我这角色还没转过来呢，打扮成小子，我也很无奈嘛，这叫自我保护，唉，外面乱哦，没办法！”
范晓雨听了，心中五味杂陈，“也真是，你回来多久了，不是今天才到吧？”
“回来几天了，本想在老家那边找个事做，可是，老家那地儿，也变成势利窝了，我到原先读书的小学，跟校长说，我是师范本科毕业，有教师资格证，想找份差使，哪怕先代课也行，请校长帮忙。”
“校长咋说？”
“校长看了我半晌，说得考虑考虑……”
范晓雨不无埋怨地，“你这身打扮也真是！牛仔装，棒球帽，还戴墨镜，你穿成这样，人家会怎么想，要我说，你得有老师的样子才行。”
“你以为我不会打扮成淑女呀？我在外面吃过亏的，懂吗，我这么打扮，只是为了保护我自己！”
“我懂，一个人到处跑，也真够难为你了，那后来呢？”
“后来，我又跟那校长说，我不求待遇有多高，差不多就行，我是山里妹子，吃苦受累都没问题。然后我把教师资格证给他看，他说叫我回家等着，这事儿，他一个人定不了。到了晚上，我住堂姐家，堂姐听我说起那个校长，赶紧警告我说，你呀，还是死心算了！”
“咋了？那校长是个色魔？”
“哪呀，我堂姐说，那校长是个吸血鬼！即使他要了我，到他那儿代课，得先交押金一万块钱，第一年还试用，只代课，不发钱！”
“啊？这还叫人活吗！”
“就是啦，我要有钱，找他干吗？一年不发钱，早饿死啦！”
“南方那边不行吗？你试试没？”
夏沫一脸苦相，“试过呀，找了几个学校，要么，人家要经验丰富的老教师，要么，得有中高级职称。妈呀，我刚出校门儿，哪来的中高级职称？做别的事呢，说行也行，要么你很有钱，舍得下本儿，又会经营。要么你脸蛋儿漂亮，又舍得身子……你说，我能做这个？除此之外，就是干粗活了，累死，也就挣个活命钱。像我爸妈，拼命打工挣钱，就为给弟弟盖房娶媳妇，供我上了个不入流大学，才出校门，一朵鲜花，连狗屎堆的地儿还找不着插，就快凋谢成烂泥了。”
范晓雨想笑，却笑不出来，“哪里不都一样？你回来看看也就知道了，中学、大学那会儿，姐妹们满眼都是美好未来，自我描绘，全都是五彩希望，绚烂无比。如今呢，两眼一睁，一片茫然，谁知道希望在哪里？”
夏沫闻听此话，奇怪地扬起脸问，“晓雨姐，你一向很乐观的，也有烦恼吗？”
范晓雨不想一见面就尽倒苦水，笑了笑，转了个话题：“对了，沫子，我还想去南方打工呢，你却跑了回来，在那边，你都做过什么呀？快说说，让咱也开开眼界。”
一提这个，夏沫来了劲，眉飞色舞地笑着，“嘻嘻，你想听啥，是听荤的，还是听素的？”
“别逗了，什么荤呀素的？我不懂！哎我说沫子，难道，你还真做过什么不轨的坏事哦？”范晓雨故作神秘地，歪着脑袋，去夏沫脸上探寻着。
“我呢，反正比你经历要多，我们那所大学，管理比较宽松，有钱人又多，每天都有人蹦迪溜冰、泡吧逛街，还有街舞夜店什么的。至于钱嘛，没钱了，可以临时找间电子厂打打工，或者找份兼职、小时工，在那边要想挣钱的话，确实比内地要容易些吧。”
聊着聊着，夏沫说到了自己的打算，说要在这边借住几日，看看情况再说。
范晓雨早已想到了这一层，“你呀，不用跟我客气啦，咱们闺蜜一场，你来了不住我这儿，我肯定跟你生气！”
晚饭后，又唠了些私房话。说到李薇时，范晓雨说，李薇做售楼小姐，听说业绩很不错，被一房地产商看中，如今在公司做了领班。
“哇！领班？这可是她强项哦，在学校，她就是咱俩的领班！”夏沫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