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系统漏洞
——傍晚——
我看着阳光从我身上一点一点溜走，地上的影子被越拉越长。
楼下走过一行人，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但是他们自带一种异于常人的气质，让人怎么看都不感觉他们是本地人。
管他呢？爱谁谁，跟我没关系。
刚才林茜给我发消息说，今天她们见到何筱磊了，他有很大的变化，在林茜那里得知，何筱磊之前是一个运动型美男，而现在有种颓废感，今天来的时候腿还受了伤，一瘸一拐的，说是在机场不小心弄伤的，只是割伤了一点。
其实他是和南方从窗户爬上屋顶逃命的时候，被玻璃割伤的。
林茜在这期间也没白忙活，已经整理好了名单：
林茜——收到了匿名短信
蒋梓桐——未收到
李诗诗——未收到
绍清——收到了匿名短信
柳博——未收到
王广兴——收到了匿名短信
陆泽勇——收到了匿名短信
何筱磊——未收到
我回顾了一下那条短信的内容：
【这一次，我会当着你们的面，将那个虚伪懦弱的骗子揪出来。我会用我的方式报仇——戚红梅】
其中“你们的面”，还有“虚伪懦弱的骗子”，以及“报仇的方式”令人匪夷所思。
我也在其他人口中了解了一下何筱磊这个人物的性格，很多人给出的是自负，高傲，李诗诗给的是“懦弱”，单凭这一点基本上可以印证何筱磊就是那个“虚伪懦弱的骗子”。
陆泽勇说，不必担心这条短信，他认为这条短信更像是一封邀请函。
“你们的面”，收到短信的是观众，那没收到短信的是什么？演员吗？
至于“报仇的方式”，会有人杀了何筱磊吗？
我又在绍清那里听了她对那条匿名短信的一些初步判断：柳博与何筱磊大学时是情敌，邵清怀疑是柳博发的短信，柳博要借这次机会报复何筱磊……
柳博真的还会因为相隔已久的大学时期的事，去报复自己的同学吗？更何况柳博平常看起来是那么一个和和气气的人。
当然这仅仅是绍清的判断，我只是暂时作为一个可供参考的方向。
“哐”的一个关门声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回头望去，南方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捧着一个鱼缸，里面有一条游来游去的小金鱼，瞪着大眼睛好奇地观察周围的新环境。
我倒是对那条金鱼很感兴趣，但不是为了吃。
“喵～”我跳下窗台，走到南方旁边，在他的腿上蹭了蹭。
等等，我在干什么啊！
我向后退几步，摇摇头，跳到床上，心里想着：完了完了，现在习惯都那么像猫了，呜呜，我的一世英名啊……
南方看着我的举动微微一愣，把鱼缸放在柜子上，坐到我旁边。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是很好受，但是无论如何都要接受事实，你看，我还给你找了个小伙伴陪你玩。”
南方说完指了指鱼缸里的那条小金鱼，我看了一眼鱼缸里的鱼，向后一倒瘫在床上。
本来就因为变成猫这件事闹心，你还买条鱼来陪我，你是多么怕我不变成猫是吗？
“你困了吗？”
我转过身子闭上眼睛装睡，南方别过头看着鱼缸里的小金鱼发呆。
“我今天看到小何了，他和其他人在一起，刚入住旅店。”
我摇了摇尾巴，心里盘算着：这下“演员”和“观众”都到齐了，柳博真的会为了大学的事与何筱磊翻脸吗？说实话，我很想看看柳博这个邻家男孩会怎样报复一个小受般的男生……
“不过我想说，此次八百川之行必定会出乱子，让你的那些朋友万事小心。”
我睁开双眼惊讶地看着他，原来他早知道我们一直有联系。
“至于那几个人，我一直都知道你和他们有联系，你的一切行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靠，这意思是我完全变成透明人了，之前和李诗诗聊的那些羞羞的对话岂不是……完了，连做猫的最后一点尊严都没有了，我竟然被一个NPC给……
“喵喵～喵～”我低下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项圈。
【福尔摩斯，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好的。”
忽然我的项圈发出一阵强光，把我带到了一个狭小的类似于操控室的空间。
而我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那个长发披肩的女生。
“诶，我变回来了？”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柒柒……”我听到福尔摩斯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他，他不再是狗狗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身材纤细，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眉，五官立体，眉如剑锋，眼如星河，他身着黑色的衣服站在我面前。
“你是福尔摩斯？”我不敢相信，原来每天待在我身边的系统颜值竟然这么高。
“嗯。”他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温和地笑着。
“没想到你小子长得还挺帅的啊！对了，这是哪里啊？”
福尔摩斯淡淡开口道：“这里是我的空间……”
“你的空间？真酷！”
“柒柒，其实我想对你说……对不起。”福尔摩斯小声说着。
我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抱着胳膊，一脸严肃地说：“坦白吧，另外，我不喜欢听解释。”
“其实，我才是这个世界的漏洞，对不起，一开始我对你说谎了。”福尔摩斯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背对着他不再看他，听他继续讲述。
“我刚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被抛弃了，因为我是一个有bug的系统……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来到这个空白世界生存。我也不想死啊！所以我只能去等，等这个世界的主人来改变这一切，然后我就遇到了你……””
福尔摩斯刚要继续说下去，我举手打断他。
“停，那个毁灭说我是第一个变身成功的，我想问的是，这里是否曾来过其他人？”我直接挑明话题，福尔摩斯躲避着我的目光不说话。
“其实我不是你接待的第一个玩家吧？并且你说过你在这里待了五百年，我也知道你可以不吃不喝，只睡觉就可以补充能量了。那么其他人呢，他们去哪了？或者我可以理解为你把他们都给……”
我站到福尔摩斯面前，用手刀在自己脖子前比划了一下。
“没有……不是我，我没有！”福尔摩斯蹲在地上发疯了般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身体不停地抖，像是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
“你和毁灭是老朋友吧？”我蹲下来看他，他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这一切就都会结束，你也能够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呜呜……”福尔摩斯小声抽泣着。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你别哭啊，我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真实情况，并没有别的意思。”
福尔摩斯仍然低着头一直在哭，我把他抱在怀里。
“不哭了不哭了，摸摸头。”我摸了摸他的头，以为他会好起来，结果他抱住我嚎啕大哭，泪水都浸湿了我的衣服。
我的妈呀，我就这么可怕吗？我心里嘀咕着。
我看他哭了一会，哭得有些累了，贴近他的耳边说：“以后别再骗我了，好吗？”
“嗯。”福尔摩斯点点头。
“你以后也别再为毁灭卖命了，我会想办法对付他的。”
我拍了拍福尔摩斯的后背，把他推开，用手轻轻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水。
“对了，你的漏洞就是不能够进入虚拟世界吧？”
福尔摩斯点点头说：“是的，每进一次就会消耗很多能量，然而我休息时恢复的能量远远供应不上，所以我只能待在这里看着你们一次又一次陷入危机中，而我又无能为力……”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每次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也许正是因为之前的玩家在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出现，所以才会丧命于此。
毁灭一定是抓住了他这个把柄，才让他迫不得已地去为了他暴露我的位置。也可能是，毁灭对他做了什么，以至于无论我带着他走到哪里，毁灭都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
然而毁灭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他才是这里最厉害的人，难道他也是系统吗？或者可以说是更大的系统漏洞。
也正是因为他，我才见到了南方，这样想想，我好像还得好好感谢他呢。
我双手捧起福尔摩斯的脸，他的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了。
难道机器人也会流泪吗？
我用哄小孩子的语气笑着说：“瞧你这哭的，鼻涕都蹭了我一身。”
“嘿嘿嘿……”福尔摩斯对我傻笑着，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拿出纸巾给我擦衣服。
“以后有什么事要第一时间汇报给我，知道吗？”
福尔摩斯看着我点点头。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你可以送我回去了……”我扶着福尔摩斯站起来，又掐着腰叹口气，“算了，我还是不回去了吧，回去说什么他都听不懂。”
“柒柒，我有办法让他听懂。”福尔摩斯眼神坚定地看着我。
“什么办法？”我感觉自己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还记得商店页的猫饼干吗？”福尔摩斯提示我。
“当然记得，超级氪金的辣个嘛！”我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氪金给他吃猫饼干？”
福尔摩斯只是对我微笑，看样子我猜对了。
我比了个“OK”的手势。
“好的，明白了，谢谢你。”
“能帮助到柒柒，是我的荣幸。”系统把手放在身前微微向我行绅士礼。
我吐了吐舌头吐槽道，“略，比我还会演。好了，你送我回去吧。”
“嗯。”
福尔摩斯有些不舍地走到操控台前，看着上面的按钮迟疑着，但还是按了下去，我又回到了虚拟世界。
呵呵，本喵又回来了……
“你刚刚发什么呆呢？”南方低头看我。
我摇摇头没有理他，召唤出商店，对着蓝色的虚拟屏幕，用爪子艰难地按上面的物品，找到了神奇的猫饼干，据说是黄瓜味。
N，你欠我任务点了，你知道吗。
我关闭了商店页，用爪子把猫饼干向南方推了推，南方拿起猫饼干疑惑地看着我。
“你是想让我喂你吃？”
我无奈地看着南方，与他对视拍了拍尾巴。
你还能再笨一点吗？
我站起来，张开嘴用尖锐的牙齿轻轻咬着猫饼干的一端，跳到南方的腿上，两个前爪抱住他的脖子，两只后腿艰难地支撑起整个身体。
我把猫饼干递到南方嘴边，南方好像明白了什么微微张开嘴，我把猫饼干成功地送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又用一只前爪按住南方的嘴，把露在外面一点的猫饼干全部推进去，南方这才吃下了猫饼干。
“让我吃直接告诉我，别这么腻腻歪歪，”南方红着脸用手擦了擦嘴上残余的饼干渣，“味道很奇怪，不是很好吃。”
“呵呵，哪来那么多好吃的？”我从南方身上跳下来。
“刚刚是你在说话？”南方惊讶地看着我。
“不然还有谁？难道是你的金鱼朋友吗？”我走了几步，又跳到窗台上吹风。“猫饼干的确很神奇，据说是黄瓜味。”
“我并不感觉这是黄瓜味，吃起来更像是烂菜叶的味道。”
“这么说，你还吃过烂菜叶吗？”我打趣道。
“……对了，今天在公园的时候，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他问。
“看到了啊，那个要杀我的人，我还和他聊了会儿天呢。”我摇了两下尾巴。
“我看见他的样子了，贼帅一青春小伙儿，唉，真可惜忘了问他的联系方式。”我叹口气。
南方不屑地冷哼一声，起身去了浴室，“哐”地把门一摔。
我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心里想着：该我好好虐虐你了……
我趴在窗台上小睡了一会，做了个梦。
那个梦很真实——天空正下着暴雨，人群的嘈杂声与暴雨声混杂在一起。
雨水浇在我的身上，全身湿漉漉地，一阵风吹过，透骨般的凉。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栋楼下，周围有很多人，他们都瞪大眼睛看着我，对我大声喊：“跳下来，跳下来！”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条件反射般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上方，有个人正站在楼顶，热身准备向下跳。
“不要跳啊！”我举起双手，挥手对上面那个人大声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如我所料，他纵身跳了下来，在空中转了两圈。
我想躲开，可是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走不动，我只能看着那个人坠落的全过程，他“咚”的一声摔在地上，血溅了我一身。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暴雨声也逐渐停了，雨水停留在半空中，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我惶恐地用手不停地擦着身上的血迹，可是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我的双手也沾满了那个人鲜红的血。
这时，摔在地上的那个人竟然爬了起来，我完全怔住了。
复活了？！
他缓缓向我走来，沙哑着声音问：“你为什么要推我？”
“啊？我没有推你啊！”
“我的血溅了你一身，就是你推的我！”他吼道。
“我没有推你啊！你是自己从上面跳下来的，我的手上有血，也是你摔下来之后弄的！”
“就是你！”忽然他拿出一把刀向我冲来。
我想要逃跑，全身却如麻痹了般，无法动弹。
拿把刀直接扎进了我的脖子，顿时，滚烫的血液喷涌而出。
我感受不到疼痛，但是那种感觉很痛苦，接近窒息一般。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睛似乎都要瞪出来般，他的样貌让我感到熟悉，但是完全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我张大着嘴巴，喊不出半点声音。
他把我推倒在地，我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任他摆布。
他蹲下身子，用刀子对准我的胸口猛地向下划，划开了我的胸膛。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拿出了我还在跳动的心脏，放进自己嘴里啃食，随即旁边的群众都过来争先恐后地拿走我的器官和血肉，最后我只剩下了一颗头……
忽然眼前一黑，我听到了打雷声，然后又是刺耳的尖叫声，我勉强睁开眼，看到了刚刚的那些群众被雷劈成了两半，幸运的剩下半条身子，双手抓着水泥地面艰难地爬。不幸的被当场劈熟了。
这时，有一个人捧起我的头，我看不清他的面貌……我听到他在呼唤我的名字，语气焦急不失温柔。
“拾柒，拾柒……”南方叫醒我。
“啊？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南方。
南方抱起我，把我放在床上，关好了窗户。
“我刚洗完澡出来，就听到你在叫，然后我过来看看。”
“哦，没事，做了个噩梦……我梦见有人跳楼了，血溅了我一身，结果他复活了，把我杀了当场分尸……”回想起那个场景，我不寒而栗。
“别担心，只是个梦而已。”南方坐到我旁边安慰我。
“不，我认为每个梦境都有它自己的寓意，”我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盯着鱼缸里那条游来游去的小金鱼看，“这可能是某种提示，让我最在意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