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哪吒的恶霸童年
八零年代,是一个极具时代特色的年代,尽管经济条件相对落后,不过,那个年代的人们却有着最简单,质朴的快乐。大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求温饱,享受当下,没有房贷,车贷,保险,股票..........
而这些幸福的孩子们,成群结队的与大自然为伍,依山玩山,傍水玩水。一年四季吃着大自然馈予的各种天然美食,过着最是无忧无虑的,天真灿烂的童年。
一个村子,依稀都是简简单单的长长的木房子,以堂屋为界,住着兄弟两家人。一家几个孩子,热闹嬉戏,肆意唱玩,好一副共享天伦之乐之美图。
而我就是这些孩子们中的一个,这群贫穷但是无比富足无比幸福快乐着的孩子们。
一九八七年的一个寒冬腊月,大学纷飞,冰凉刺骨。一声尖锐的嘀哭划破萧瑟寂静的夜空,又一个不太受欢迎的女婴来到了这个困苦的家庭。
据我妈的回忆,这天晚上,我爸去了村里开会,很晚了都还没有回来。我妈阵痛发作,即将临盆。那时,家里条件差,既没有挂钟也没有电话,夜已深,个性勇猛好强的我妈,既不叫上邻居来帮忙,也瞧不上睡在角落杂房里我奶奶的软弱性情。情急之下,自己强撑着,准备好了生产用具,烧好了热水,拖来了一个大澡盆,自己壮着胆子就这么一个人生下了我。
我出生的具体时辰还是爸爸回家之后估算的,说是子时吧。只是,我的出生并没有为这个家庭带来一丝丝的欢喜。我已经是这个家庭的第三个女婴了,我的上一个从未谋面的姐姐,出生就已送人,还很不幸的如同那还未盛开过的花苞,还未来得及吐出花蕊就已凋谢。我的出生反倒是只为这个家庭增添了更多的失落和忧愁,以及这个家庭生活的更窘迫。
用我们农村的一句俗语:“苦瓜树上结苦瓜,农村的娃儿早当家”,这或许有些依据,也有些道理。有的人含着金汤匙出生,比贫困人家的孩子势必多了很多的先天优势,传承家业,继续富贵的一生。而出生在贫困人家的孩子,免不了生活的艰辛,饱经磨难,更早的得挑起生活的重担。
尽管我们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可我们更不能自暴自弃,更应该努力学习,努力奋斗,为命运一搏。出生也不会全然代表了一切,命运该是由我们而不由天,尽了人事,方可知天命。
我出生的那个年代,正赶上国家实行计划生育,大街小巷,旮旯角落里,到处都打着一孩光荣的口号。那时在农村里,‘重男轻女,香火继承’的思想还是很普遍,很多的家庭生了两个,三个,四个女儿了.....甚至更多。尽管家里早已一贫如洗,还是要东躲XZ的去追个儿子。
我们村里就有这样的一户人家,都生了八个女儿了,还要生,一直生到第九个,终于如愿以偿的生了个儿子,欢欢喜喜的还取名为“九宝”。
这样的例子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并不稀奇,我家自然也不例外。在我之后又生了我妹妹,我妈生了四个女儿了才无奈放弃。送走一个,便留下了我们现在的三姐妹。
本来条件困苦,计划生育的惩罚让这个家庭更是雪上加霜。家里的所有牲畜都被赶走没收,木房子的木地板被抽走了,家具拖走了,凡是有点用处的东西都没收了。东躲XZ的,生我妹妹的时候,一家人甚至躲去了县城大伯的南湖渔场,住在了我大伯家鱼池堤坝上的一个破烂砖房子里避难。
儿子是想生,可天意难违,有些事情注定了强求不来。尽管心有不甘,可也总得面对生活的现实。我爸是个读书人,自然明白这个事理。
我爸,那个时候的高中生呢,成绩非常好。十年寒窗苦读,却无奈所有的努力最后都付诸东流。天不亮就走上几公里去上学,回家还要做家务。那时高考,只差了两三分,老师都再三规劝他去复读。无奈,爷爷病重,家境又贫穷,又加上我爷爷的读书无用论,用他的老思想:“读书不如抗着锄头,解决温饱问题来得实在。”就这样,断送了展望在我爸眼前的美好前程。
因此,我爸不得已放弃了自己的学业。他本该是成为一只在天空去翱翔的雄鹰,无奈被现实生生的折断了飞翔的翅膀,心有不甘的沦为了一介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不过,我爸虽说是三个女儿,却从来不拿这事说事,更没有嫌弃过我们三姐妹,几乎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们。我妈说,如果不是她当初执意要生,我爸生了两个就不要再生了的。要是如此,便也就会没有后面的我了。
在我的印象中,我爸永远都是一副嬉皮逗乐的乐天派,经常的说故事逗得我们哈哈大笑。他自己也总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得前仰后翻。这样的场景,也成了他留在我们脑海里永不褪色的记忆。尽管,在他死后,这样经典的一幕幕还是如此清晰的活跃在我们的记忆里........
我脑海里的童年时代,即使是那么的贫穷,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人生里最幸福的时光。我们既没有上一辈人的食不果腹,饥寒交迫,也没有我们下一辈人的孤独空虚,压力山大。我们享受的只是天真快乐,无忧无虑,童真童趣的童年,我们是最幸福的拥有最幸福童年的八零年代的那辈人。
小时候,我们的玩伴特别多,三五成群的翻山越岭,水里,田地里,到处都是我们的游乐场。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乐趣,不同的玩法,也有着不同的吃不尽的各种天然食品。
夏天,我们一窝蜂的跳到小河里,小溪流里,捉鱼,捉虾,捉泥鳅,石头缝里抓螃蟹....收获了够一顿吃的战利品后,乐呵呵的就在水里洗澡,洗头发,打水仗,用家里的澡盆子划船。上岸就玩躲猫猫,老鹰捉小鸡,过家家,踢毽子,踢格子....
下雨的天,我们也不停止玩闹,我们把家里的门板卸下来当球桌打乒乓球。分成两队,输了的那一对轮流钻桌底,或者学猫叫,学狗叫,也有罚唱歌的。那时候,木房子高高的门槛,我们就放条长长的板凳在上面,这样也能成了我们即兴的跷跷板。
最喜欢玩的也玩的最多的就是捉迷藏,因为地方宽敞,好躲却不好找。有时候,调皮一点的就躲到了屋后山上,或者顺着房梁爬到房顶上,这也是我最会躲的一个方法,让人总是一通好找也找不到。有时候我也会直接拿个箩筐,然后自己蜷缩成一团了用箩筐盖住,这样也总是让他们找不到,让找的那个人表示弃权了才肯钻出来。
还有户外运动,跳皮绳,打篮球,拖板车......太多太多了,反正是穷尽了的各种玩乐。
我们总是一窝蜂的玩得忘乎所以,一身臭汗。那时候,家里卫生条件,家庭条件都不像现在这样好,当然也没有现在这么讲究,一个星期洗个澡就差不多了。夏天除外,夏天我们就自己在河里洗了,一天洗几个。小时候,我们女孩子头上都长虱子,满头的虱子还打架,痒起来,两个手使劲饶痒痒,连头皮都抓出血来。
总是,我们一群小孩子在这里玩的正起劲,来自四面八方的叫喊声,上家,下家,对面......大人们络绎不绝的一个盖过一个的吆喝着:“狐儿,莫耍出汗来了,才洗了澡的”,还有就是:“大军儿,你这个鬼伢子,萧条点,搞断腿了不打死你”,又或者就是扯着嗓子叫了一遍又一遍的:“二伢子,头上的虱子才药死,又玩出汗来了长虱子,看不痒死你”......
我们玩个不停,他们就配合着喊个不停,叫个不停。连声音里都透着威风,怒气,整个村子里都热闹极了。
反正,他们喊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喊破了嗓子也不理。左耳进,右耳出的各自玩着。到了饭点了,叫喊声更凶了,一阵接着一阵,一波又一波,响彻了整个山村。
听话一点的,听到大人的叫喊,一溜烟的跑回去吃饭了。不听话的,再玩玩,玩得不收场的让大人叫了一次又一次,充耳不闻。到最后,免不了受一顿皮肉之苦,被大人们拿着棍子,揪着耳朵的气冲冲的撵回家。
小时候,我们也没有现在花样那么多的零食吃,吃肉都不常有,哪还有闲钱给我们买东西吃。就算有钱,村里也没有小卖部,有卖的也只有花生糖,夹心饼,泡泡糖和品种极少的果冻,和两毛钱一个的冰棍。
不过,在那时候,即使是这样的零食,对我们都有着巨大的诱惑力,给我们饥渴的味蕾带来了极大的享受。好不容易从大人那里哄个一两毛钱,飞似的跑去,连鞋子都跑掉,大脚趾拇上的指甲被崎岖路上的石头磕出血来了也顾不上,蹲在路边吃了再说。
最爱的也是印象最深的泡泡糖,五颜六色的,又甜又可以吹泡泡,吃完也不马上吐了。留着,我们都喜欢把它粘在门板上,过一会儿又再取下来吃,继续吹泡泡,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我们当初的贪玩贪吃得真是不可思议。
偶尔,村里也会来个炸米泡的,各家各户的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带上一升米,给个两元钱的加工费,炸上几蛇皮袋的米泡背回家,拿绳子封好袋口,这样总够我们吃上个把星期了。
除了这些吃的,我们平时就靠家里种的果树或者大自然无偿馈予我们的天然美食来解解馋了。我们一行人去山上找果子吃,哪个季节,哪片山,哪片田野里有些什么好吃的,我们都是了如指掌。
农历三四月份的时候,野草莓漫山遍野,我们手提篮子,满山坡的窜来窜去,兴冲冲的,不摘上满满一篮子不罢休。回家了就是一顿豪吃,讲究一点的,拿盐水泡一泡再吃,大人们总是吓唬我们说有毒虫毒蛇爬过,要用盐水消毒才可以吃。不过,我们大多都是不讲究的,边走边吃,边吃还边哼着小曲,快乐极了。
同是这个季节的还有酸杆子,很酸,总是被酸得嘴巴歪着,眼睛也跟着眯成了一条线。还有一种带刺的刺杆子,也是长在田边小溪边,撕掉外面薄薄的一层皮,就可以吃了,带一点点甜甜的味道,脆脆的。
那时候,小溪里的水清澈见底,可以直接喝,甘甜甘甜的。我们下午放学了,口渴了就用手在小溪里捧着喝,我们就是这样一路走一路吃,走走停停的一路嬉戏着.........
最好玩的最好吃的还是茶花蜜,好甜啊,带点花粉的味道。农历九月以后,茶花开满了山坡,我们一伙一伙的窝到山上,趴在树干上吸花蜜。吸管就是山上的一种植物,折一根不长也不短的杆子,抽掉里面的芯,就成了一根细细的吸管,我们就这样趴在树干上一朵一朵的吸个够。吃饱了,就接着在树上玩坐车的游戏,树叶当钞票,坐在最前面的当司机,坐在最后面的当售票员,我们使劲摇使劲晃,不结实的树干总是被我们摧残折断,然后我们就被一群群的摔下来,紧接着又找另一个树干.....
还有八九月份的野板栗,各种叫不出名的红果子,黄果子,蓝果子,还有些树叶也能吃......这些野食吃了也还总不倒我们的胃口,回家了即使一点点苋菜汤也能吃完两碗饭。哪还像现在的小孩大鱼大肉的还让大人赶着喂,三两口的举着碗一通扒就见底了。大人们只会拿筷子不时的敲打我们的头或者敲我们的碗,训斥道:“恰慢点,急到赶鬼克啊??”
那种吃饭的香,吃饭的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都没有了,再也没有我们儿时那般吃麻麻香的感觉了。
我们小时候几乎都是这样一种放养的状态,大人们有农活干,家里孩子多,顾不上那么多,由着我们去玩去闹。所以,也正是这样,才成全了我们那般无拘无束,原汁原味的童年乐趣。
有时候,我们赤脚跑来跑去,或者在河里捉鱼,磕到了脚或者踩到了玻璃渣,总是划开好大的口子,鲜血直流。我们不哭也不闹,自己忍着想办法去解决。拿个烂布条扎好,或者在家里的旮旯角落里抓上几个蜘蛛网粘上止血,又或者直接在路边抓一把野草放嘴里嚼碎了敷上。
大人们晚上回来发现了,臭骂几句或者甩个耳光子也就过去了。我们也总没那么娇气,伤口恢复得也快,过个几天就生龙活虎了。也从没有见过谁得了什么破伤风,败血症的....
小时候的我,却是异于一般人的顽劣,是村里的头号“破坏分子”,简直就是村里的恶霸女哪吒。到了一种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地步。
人家刚插好秧苗的稻田里,我畅通无阻的在里面捉泥鳅,捉蝌蚪,踩死人家一片片的秧苗。折断人家的茶树,那可是农村人家巴望着摘茶果子榨油的茶树。捣坏别人家里的农作工具,人家果树上还未成熟的果子,被我摘来玩打仗,当球玩。人家菜园里的黄瓜,甘蔗还未成熟,早就沦为了我下口的目标........
总有气急败坏的村民,气冲冲的上我家去告状,去吵闹。每次,我除了一顿臭骂,还免不了一顿毒打。后来是,骂也骂不怕了,打也打不怕了,反正是油条了。村里的人都戏虐我说:“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小葵儿都被打油了”。
其实想想,我那时也真够让我妈揪心的。她一个人里里外外,种田种地,还总要防这防那的堤防着我出去使坏了。
我很清晰的记得,炎炎烈日下,我妈背着一个农药桶,戴着一顶草帽,穿梭在一个个的稻田里洒农药的场景。我爸常年在外做点小买卖,奶奶比较懦弱,也帮不上什么忙,家里小孩三个,我妈也够劳累操心了。
劳作了一天回来,洗衣做饭,还总得处理一下我这个不省心的茬给她惹的一些烂事。家里置办的那些农作用具尽到用时,已被我破坏得面目全非,几乎都派不上用场了。比如,晒稻谷收稻谷用的撮箕,被我拿去河里捉鱼捉虾,挑稻谷用的扁担,我拿来当跷跷板玩,洗澡用的木澡盆,我拿去河里当船划........总是搞得几个窟窿的或者快散架了,最后都只得无奈的当柴火烧了。
本来家里条件不好,这些都是花钱买来的,搞坏了又得花钱去买新的。生性节俭,视钱如命的我妈,看着这些被我尽数破坏的东西,总得恨得牙痒痒的,对我一顿毒打才能消了气。
我妈为了治服我,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有时候,是咬着牙齿直接跑到牛栏里,用栓牛栏的大粗木棍来吓唬我,唬不住了,就真下手了。叫我跪下,死活不跪,那就继续打,打不下去了,结果没唬住我,自己气得在我身旁的地上又哭又喊的打滚了。
这个办法不起效,就跑到厨房拿菜刀,把我摁到木墙边,还把菜刀故意在家里的水缸边磨几下。然后揪住我的头,刀锋对着我的脖子吓唬我说:“还捣不捣蛋,听不听话”??我总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把头向上仰着,气鼓鼓的歪着头不理。她再问,我还是不理,反正是犟到底,不会服软,当然也做不到不调皮,做不到就做不到,打死也做不到。最后气急败坏的我妈,只好磨着牙齿一边骂着,一边拿刀背狠狠的拍打着我的后背,屁股,一通猛拍了方作罢。
还有更绝的,也是我最怕的,她经常会把我拖到家门前的小溪边,提着我的两只脚,把我倒立起来,再把我的头摁在水里面,淹一次问一次:“听不听话,还淘不淘气”。每次,我刚从水里冒出头来,就大喊大叫还大骂,连外公也骂进去,我骂外公:“为什么养个这么打人的娘”......反正不管她怎么问,我就是不答应,我做不到就不答应,我也不转弯应付着。我心里也想着,谁叫你这么打人,就气死你算了.......
即使是这样的方法治着我,她也没辙了,只得败下阵来。向左邻右舍的挨个哭诉:“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一个忤逆子啊,要不是还有那两个听话,我真要喝了这瓶敌敌畏死了好啊”。总是这样瘫软的坐在那里,一边哭诉,一边骂,一边擦着脸上的大汗......
再到后来就演变成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可不会一直这么傻傻的由着她毒打了。我便是“三十六计,跑为上计”,心里想着她那胖胖矮矮的身材还能跑得过我???,如此,我便也免受皮肉之苦了。
每次,我感到她杀气腾腾的时候,我感到情况不妙了,还没等她抄到家伙,我就早已越过高高的门槛,撒腿就跑了,一溜烟就已跑出去好远,像长了对飞毛腿似的。夏天,还总是顾不上穿鞋,跑在崎岖不平的路上,脚指头被磕得鲜血直流也顾不上,哪没人往哪跑。
不过,我跑得再快,总会有“热心”的村民帮忙拦住我。美其名劝我听话别跑,其实,我知道,他们就想我妈抓住我,好好治服我,都对我恨得牙痒痒。我也知道我的破坏力,以及我的破坏范围之广,都想着我妈打我一顿了,我便可以安静一阵子。
后来,我也知道不能这样跑了,干脆就往那没有人家的山上跑。尽管跑到那半山腰了,我的心里砰砰跳,害怕出来一个鬼或者他们大人经常说的蒙面人。可还得壮着胆子躲那里,想着那里没人会帮着拦住我了吧..........
不过,顽皮归顽皮,打小,我却也有着很多同龄小孩子所不具有的优点。从小我就爱干净整洁,在我六七岁的时间就已经非常突出了。那时,我们家有个大排柜,上下三层,还是花了30元钱从村里栋嗲嗲家买来的旧排柜,好结实好实用。基本上,我们一家人的衣服都放在这里面了。
他们总是把衣服翻找得乱七八糟的,我看着心烦,想找个什么衣服半天找不到。每次,我都是花上一两个小时,很耐心的一件件的折好,归纳。上层放什么,中层放什么,下层又放什么,一件件的叠得整整齐齐,这样,我们要什么衣服,一目了然,不光方便找衣服,看着都舒服好多了。
可这样的状态,总是维持不了几天又乱了,我又得整理。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就会把她们两姐妹揍一顿了解气。
家里的水泥地,我也经常的拖得干干净净,大夏天的身上长好多痱子,这样就可以赤身在地上打滚睡觉,凉飕飕的好舒服。木墙板上我会糊上一张张的报纸,既美观又看得舒服。什么东西该放哪放哪,从不乱七八糟的乱拿乱放。
这个习惯,我一直到现在还保持着,我家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是干净整齐,角角落落都没有多余的杂物。我喜欢断舍离,喜欢定期整理,不用的没用的都会规划好了处理,只有这样工整有序的环境,才能让我的身心愉悦。这也许可以用现在流行的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强迫症吧。
小时候,我也非常的争强好胜。我记得,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大六月的正午,我妈正在厨房做饭,我在外面自己学骑自行车,我暗自较劲,今天我非要学会了。小小的个子,高高的老牌自行车,单车那么高,我没法坐上去踩,只能弓着身子,弯着腿的踩脚踏板。
顾不上我妈在厨房里喊着,我大汗淋漓,头顶晒得滚烫,脸也烧得通红通红了,这都挡不住我的热情,我一圈又一圈的跺着,慢慢的可以脚不着地的踩上一圈,两圈,三圈了.....
我高兴极了,感觉自己很快就可以学会了。我便把自行车推到家门前的那条路上,我想上路看看,竟踩着踩着,一直都不用脚着地了。
不好,得意忘形了,前面一个大坡来不及了,老旧的单车又没有刹车,我只好两手死死的稳着轮头,不摔下来就好了。结果,还是连人带车的摔到了沟里。我起来了几次,都动不了。身上被单车死死的压着起不来,太阳穴的位置被轮头手柄抵着,鼓起了好大的一个包,我只好就这么安静的躺在水沟里等着过路的人来了。
刚从沟里被人拉起来,我自个儿又把单车链条上好,推上那个大坡,我又开始踩回家。大事不好,进我家路口的左转弯没转好,我又直直的连人带车摔进了更深的坑里。
这时,我妈满头大汗的从厨房来了,手里抄着扁担,嘴里骂咧着,把车拖起来,对我就是一顿毒打。劈头盖脸的骂着:“你这个死不死的家伙,叫你多少次你不听,这么大热的天你赶鬼克,摔死你这个祸害,不听话,老子不打死你”。
就是那样的我,配着那样的妈,那样的妈也是被那样的外公养大。我不会再复制他们那种养育小孩的方式,让这种恶性循环再继续下去。
说实话,我妈那样的人,那样的性情,我是打心里很排斥的。我也是妈妈了,可我不像她这样的对待孩子。一个家庭,妈妈的角色何其重要??对孩子更应该有一个好的性格榜样。
也许,我的性情里面还有她的一些影子,这也是我最讨厌自己的地方,也是我发誓要克服的有些不好的基因。但是,我绝对的比她优秀,因为,我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我的小孩,我只会鼓励他,给他自信,给他快乐,给他一个温暖的最慈爱的妈妈形象。
尽管她是这样的妈妈,这样的打骂我,当然,我不怪她。这也难怪她,谁叫我那么调皮呢??
顽劣是我的一面,可我也有讨喜的另一面。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双面人,让人可恨又可爱的鬼精灵。小时候的我也很能干,比她们两姐妹都更勤快,很小,我就会体贴父母,为他们分担家务。
经常,我会相邀几个伙伴上山拾柴。每次,我都是把筐子挤了又挤,压了又压,拾到很多很多了我才肯背回家。人小筐大,几乎是弯着腰用整个后背垫着顶着才能这样背回去。
有时候,不用筐子,我就会用砍刀在山上砍一根棍子,搞上两大捆了,用瘦瘦的肩膀挑回家。等我妈妈他们回来,我已经把灶台堆得满满的了。看着我们家做饭烧着我拾的柴,我的心里总是很高兴,感觉自己还是可以为家里做些事的。
农历八九月的时候,是各家各户摘茶果子的季节,我也会背着篓子随村里的大人们上山。总是还摘不到半筐就背不动了,在树上也不灵活了,只得自己一个人先送回家了再又继续赶上山。一来一回的,非得摘上大半筐才罢休。
尽管其它的伙伴和我的姐妹,他们都挤在我们上家,团团的围坐在黑白电视机前,兴致勃勃的看着我也超级喜欢看的“美少女战士”和“聪明的一休”........
打小,我也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谋略,我从小就会未雨绸缪,积累物资。那时候,好多人家都有大大的桔园,橘子熟了,满园的红灿灿。我们家只有三颗橘树,还没熟透就已经摘完吃了。嘴馋了,只好溜到人家的桔园里摘来吃。
我们下家也是三兄妹,跟我们家一样,也只有两三颗橘树,哪够解我们的馋。我们总会相邀组队,两个两个一组的偷偷的穿过人家的离墙,这里钻个洞那里钻个洞的溜进去偷吃。尽管桔园主人再三恐吓我们说:“里面已经放了毒蛇,还有炸弹地雷...”,可总唬不住我们这般贪吃的小鬼。
到了丰收的季节,他们就要收果子进仓了,我们也就没得吃了。等他们摘完了,桔园里还是总会有零零星星的摘漏的一些。这时候,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果园屯物资了。我每个桔园翻个遍,每颗树上寻寻觅觅,经过我一两天的劳作,我也能觅上两大筐的橘子,我开始忙着筹备物资过冬了。
我在我们姐妹的杂房里,用石头和砖块堆成一个小仓库,在地上铺上厚厚的一层稻草,把觅来的橘子一个个的铺在上面,慢慢的就屯满了一仓库,够我们吃上好一阵了。忙完,我会自备一把钥匙把门锁了,还要发号施令给她们两姐妹。我规定一天只可以吃一个,如果还想吃第二个,就必须得到我的批准。
有时候,尽管我是那么的顽劣,可有时候,当爸妈看着我勤快又认真的小模样,总会被我逗乐了,脸上也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很开心也很满足,虽然,我是一路在打骂中成长起来的,可我仍是一路快乐着幸福着。那段快乐,无忧无虑的,天真灿烂的童年时光,是我人生里最宝贵的回忆,也是我人生里走过的最幸福的时光。
我有幸生在了那八零年代,我们有着数不尽的童年故事,回味无穷的童年快乐,毫无压力的成长过程。我们都是开得娇艳的花朵,尽情尽兴的绽放了我们的整个花期。我如此骄傲,我们是如此幸福的拥有幸福童年的八零年代的那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