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做赘婿
“既然你父母那边提供不了什么帮助，那你想怎么娶我女儿？”
“我只有一个女儿，所以我不赞成她远嫁，将来肯定是在S州生活。S州婚嫁，男方得准备一套婚房，彩礼一般十万。你给个准数，需要多长时间准备好？”
“……五年？S州市区稍微过得去的房目前都是两百万以上，算30%首付，哪怕很一般的装修，再算上结婚杂七杂八的花费，即便我们家不对彩礼提出要求，你至少也得准备八十万吧？你拿什么保证五年后可以拿出八十万？”
“……你有信心？也就是说你没别的保证，只能拿信用担保？那好，我给你分析一下我女儿需要承担的风险。”
“第一种情况是五年后你拿不出八十万，结不了婚，于是我女儿继续被你拖着。你拖十年就让我女儿等你十年，你拖二十年就让我女儿等你二十年。你是这个意思吧？”
“……你先别解释，听我说完。第二种情况就是你失去了信心，拍拍屁股走人。我女儿就白白耗费五年青春，是不是这样？”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我的分析没毛病，对吧？”
“你也别腹诽我世俗，用俗气的物质问题来为难浪漫的爱情。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将来有了儿女自然会明白。”
“我女儿说你们已经谈了三年多恋爱，感情很好。我也不是一定要棒打鸳鸯。我有个建议，你考虑考虑。”
“我既不要你准备婚房，也不需要你准备彩礼……我只一个女儿，嫁妆也不会少了她的。然后结婚所需要的杂七杂八的费用，也全都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拎包入住就行。”
“唯一的条件，就是将来你们的子女姓汪。”
……
“嘿，你发什么楞啊？你点菜啊！”
张波涛的大嗓门把罗艺从回忆中惊醒。罗艺强笑着说：“客顺主便，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张波涛不满。
“我跟你讲什么客气？！这不是不知道你妹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吗？”
一旁扮作乖乖女的孙素娴轻言细语地对张波涛说：“张哥，我没忌口。你随便点。”
张波涛也不管孙素娴是客气还是礼貌，既然她已经这么说了，张波涛便大声嚷嚷着，让老板上五版肉串、五串脆骨、三串鸡爪、五份烤馒头和一份炒田螺，再赶紧上一件啤酒。
张波涛酒量一般，不过今天是和发小罗艺喝酒，怎么都要喝个尽兴。
罗艺和张波涛从幼儿园时就认识了，之后小学初中高中也全都在同一个学校，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
高中毕业后，张波涛因为家庭原因没继续读书，而是直接踏入了社会。而罗艺去外地上大学，两人见面的次数这才少了。但，这样并没有影响两个好基友的交情。
今年罗艺大学毕业，工作暂时还没着落，但肯定会去大城市发展。可以想象，将来罗艺没什么事恐怕也难得回来一次。所以这次张波涛舍命陪君子，直接就叫了一件啤酒。
老板做生意很灵活，很快就把啤酒送了过来，还附赠了一盘水煮花生。
张波涛给自己满上酒，端起酒杯示意。
“来，为你大学毕业干一杯。”
大四时提前发放毕业证是惯例，而罗艺五一节放假之前就拿到了毕业证，所以也可以说已经毕业了。
而这时罗艺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知道又正在想什么，浑没注意张波涛的举动。
坐在一旁的孙素娴从桌子底下重重踢了他一脚，罗艺这才呲牙咧嘴地回过神来。
罗艺抱怨地瞪了孙素娴一眼——她穿着尖头皮鞋不说，用的力气还挺大，而且找准了他的胫骨踢……可真疼！
不过罗艺没法和孙素娴计较。他们俩是门对门的邻居，两家人的关系还特别好。小时候每次放寒暑假，都是罗艺带着小他三岁的孙素娴一起玩，关系之亲密，用青梅竹马都不足以形容——亲妹妹大约也不过如此了。
所以，尽管被孙素娴踢得呲牙咧嘴倒吸凉气，可罗艺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反击，也不过是瞪了她一眼。
罗艺端起酒杯，和张波涛碰一下，然后一口喝光了杯中的啤酒。
就着水煮花生边吃边喝边聊，过了一会儿，炒田螺和其它烧烤也依次端了上来。
张波涛戴上一次性的手套，拈起一颗田螺，一边嘬一边问罗艺。
“罗艺，毕业后你是不是打算去你女朋友的城市发展？”
罗艺给自己满上一杯，握着啤酒杯出了半天神，才摇头叹息道：“不了……总不能去做上门女婿吧？”
罗艺话音未落，孙素娴已是眉开眼笑。不过她却心口不一地说道：“做上门女婿有什么不好？”
见罗艺瞠目结舌像是活见鬼的表情，孙素娴乐不可支地抿嘴一笑。
“人家那是一线城市，又所谓‘上有天堂，下有S杭’，难道还委屈你了？”
“何况，既不用你买婚房，又不要你出一分钱彩礼，就能抱得美人归，天底下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还矫情个什么劲？”
罗艺真后悔把这事告诉孙素娴了。这时他只能低声嘟哝：“你又不是不知道。”
孙素娴撇撇嘴，毫不心软地继续怼罗艺。
“就算你们的孩子姓汪，但法律规定了子女可以随父姓，也可以随母姓。这是合法的事，更是合理的事。现代社会男女平等，你要是还那么封建，小心我女拳出击！”
说这句话的时候，孙素娴伸出拳头在罗艺眼前摇晃着，用以加强语气。只可惜，她那小小的拳头再配上苗条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再说了，汪蔚那么漂亮，我见犹怜，何况老奴？”
以前还在县城的时候，罗艺走到哪，后面都会跟着孙素娴这个小尾巴。作为罗艺的发小，张波涛自然也就和孙素娴非常熟悉——这也是之前张波涛点菜时没和孙素娴太讲客气的原因。
张波涛忍不住对孙素娴笑道：“我见犹怜也就算了，你还加后面‘何况老奴’那半句干嘛？罗艺在你心目中是老家伙吗？你是不是在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
接着，张波涛又转过头对罗艺说：“齐大非偶，你和汪蔚分了也就分了……大丈夫何患无妻？来，再走一个。”
罗艺没精打采地陪着张波涛喝了一杯。
其实他和汪蔚没分手。
罗艺思想并不封建，性格也随和。
如果家庭条件优越或者事业有成，罗艺对于其中一个子女随母姓，一点意见都没有。
如果女友家庭条件好，能够跟着躺赢，罗艺也不会刻意拒绝。
但，既跟着女友躺赢又让子女随母姓，两者综合起来就太伤自尊了。
所以，罗艺最终还是没答应去女友的城市。只不过两人交往已经三年多了，平日里亲密无间，感情也称得上是情投意合。真分手，两个人都舍不得。
这件事罗艺只能先拖着，希望能够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看着罗艺没精打采的样子，孙素娴气不打一处来。
“哥，瞧你现在失魂落魄的模样……你出息点好不好！就像张哥说的，大丈夫何患无妻！”
“要不你等我三年，我毕业了就嫁给你！我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不至于配不上你吧？”
孙素娴自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更是成长为校花级的美女。如果说汪蔚的颜值超过了九十分，那么孙素娴的颜值和汪蔚相比也毫不逊色。
所以说，孙素娴出得厅堂是毫无疑问的。
至于说入得厨房……现代的女孩子会做饭就已经很厉害了，难道还奢望她有米其林大厨的水平？
后知后觉的罗艺是直到大三才知道孙素娴喜欢他，还是因为汪蔚起疑心吃飞醋，忍不住追根结底地询问，这才导致他发现真相。
罗艺和孙素娴的年纪差距倒是并不大，可性质却和“君生我未生”类似——那时罗艺已经有了女友，又不想做渣男，所以孙素娴数次暗示，罗艺都是假痴不癫装作没听懂来应对。
……然而这一次，孙素娴竟然以半开玩笑的方式将事情挑明了！
罗艺的眼神闪烁游离着，根本不肯和孙素娴探询的目光交汇。
最后，他的目光牢牢粘到了酒杯上，就好像是好几个月没喝过酒的资深酒鬼一样。
安静的气氛让张波涛感觉很压抑，也很难堪，但这时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晌，罗艺终于无法忍受那种难言的尴尬气氛，抬起头，干涩地辩解。
“刚才我没有失魂落魄……我是正在想事情。”
在张波涛认为，此刻孙素娴下颚微扬，俊眼斜睃，颇有些咄咄逼人。
“刚才你在想什么？”
罗艺神情有些犹豫，可是孙素娴逼视的目光令他无处躲闪。
罗艺知道，这一次她绝不会轻易放弃。
无奈，罗艺迟疑着回答：“我在想，一个人如果拥有系统合不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