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大旗和小旗

商山名利路，夜亦有人行。四皓卧云处，千秋叠藓生。昼烧笼涧黑，残雪隔林明。我待酬恩了，来听水石声。——唐·王贞白《商山》

用评标结果来论英雄实在太不合适，申绥顶着虚幻的成功者光环，并不知道这种成功带有相当多水分，自以为独步天下，团队业务不精进，对外疏于防范，对内盘剥异己，无暇顾及新媒体领域，未来的增长点一片空白。

梅杜萨每让一次标，换得想要的资源，意味着逼迫熊维坦在未来的战场上透支了好几分。他们很清楚，作为一名弱者，如果想要获得强者的利益，就必须使自己成为和强者身份对等的人，在相同的层次上才能进行博弈。

而熊维坦的团队却笃信他们不过是一群靠着自己“施舍”勉强度日的同业者们，吃着残羹冷炙发展起来的公司，难道还能成什么大气候？陷入盲目乐观之中，眼皮简直要翻到了天上。

柔弱胜刚强。

梅杜萨圈地为王，坐拥了尧、乾两大省，除了自己人马打下的江山，不少也是来自于熊维坦的“慷慨施舍”，论渠道的数量，自己并不比熊维坦逊色太多。

犹开始做更长远的打算。他长期和传统媒体的大佬们打着交道，想要了解他们在面对新媒体浪潮冲击下的痛点，后起之秀能够跨过前辈的积累独立发展吗？

当时并没有明确答案，而老牌传媒集团内部纷纷设立起了新媒体部，作为彰显自己与时俱进的“门面”，成为解决问题的一种“姿态”。但新成立的新媒体部一不了解传统商业的逻辑，二不受控于传统媒体，甚至在有些集团，他们的重要性级别比广播、电视、纸媒等传统媒体更高。

一群30岁出头、对行业一知半解的后浪们自带救世英雄的金色光环，拿着金领的薪资待遇。当大佬们不得不忍受他们下达的一些含糊不清的指令之时，心中产生了极大的不悦。

所有从业人员对新媒体属性中可溯源、可量化、精准投放等的好处了然于胸，守着旧工具工作，既不能给公司带来收益，也不能给用户带来价值。传统媒体想要跟上时代的步伐，必须学会利用科技的工具。两相权衡，他们真正想要的，是在原有的疆域之下，开辟一块新媒体试验田。

挑战和机遇在犹的脑海中渐渐清晰。未来的利润从何而来？一是组织结构优化，二是技术革命，三是对外掠夺。

为此，犹花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在市场上物色第七员大将：新媒体总监。

系统开发是个长期的过程，公司可能很长时间连市场的平均工资都付不起，但这件事情必须要做，梅杜萨唯一可以许诺的就只有股权激励。犹与其他五人商议，将各自10%的股权各匀出1%，给到第七人，但他必须接受三年远低于市场水平的薪资。

那时，一心求成的六人没有想过股权未来无法兑现的可能性。

可惜，洪荒之力无法传递给以“打工者”自居的职场老鸟们——而他们也无法对创业者必胜的热情感同身受，宁可拿到当下的50万年薪，而不是三年后价值500万的期权。犹的这套说辞只对职场新人起点作用，而且还必须是有情怀的小天真——

一个背着黑色电脑双肩包，穿着笔挺的西装，脚蹬耐克鞋的大男孩自信地敲开了梅杜萨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

“犹总，不满您说我的毕业设计做的就是具备类似标准接口的大平台，可以吸引消费端用户在平台留下个人资料，给到商用端客户，解锁数据分析的功能，将大量的数据转化为商业价值。”

他掏出电脑，演示了几个线上互动程序，继续介绍道：“这类基于微信生态圈的小程序可以提升客户参与感及对品牌的认同度，从而帮助广告主提高客户转化率。只要您给我一定时间改进，就可以满足您所提到的几点关键需求。”

犹连连点头，候选人不免有些得意。

乱世所需要的人，不但会以冒险为乐，而且还希望能不断迎接挑战以证明自己的能力。

“这套系统就像是我的孩子，我相信在贵司会有更多场景和机遇对其进行改良，让它成为行业的标杆，这是我最看重的。”谈到薪资待遇，他最后补充了这么一句，打动了犹。

他叫大旗，25岁，柔和的轮廓，明眸皓齿，风流蕴藉，笑容热忱而干净。他给系统起名叫「小旗」。

看着大旗和「小旗」在简陋的营寨中茁壮成长，犹等六员大将也感到肩上的重担。商山之路名利之路，艰险难行，但永远有人昼夜兼程。

「小旗」经过了一年的需求调研、开发和反复测试，终于正式上线了。

运营和销售上下一盘棋，强化执行小旗新媒体平台的推广任务，解决合作伙伴的痛点，大方向不变，供应商和客户大多都乐意划出一小部分预算做尝试。几个案例下来，反馈良好，很快在业内传开，也传到了熊维坦。

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申绥的眼里根本没有“梅杜萨”这个竞争对手，也听不进任何纳谏，他认为所谓的新媒体不过和所有新新事物一样，昙花一现的噱头而已，连被他放在眼里的资格也没有。市场的先机，就这样被他放了过去。

「小旗」在凤省不起眼的小地方发源，在尧省开枝散叶，以其口碑荡平了南部的乾省。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就连晚风也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帜，佛过房屋，振动萧墙。乾省东部和南部的两座大省在半年之内，插满了梅杜萨大大小小的旗帜，与熊维坦各占半边。

王者之师继续向着东南海岸线挺进，接下来的目标是沿海和一线城市，尤其是兵家必争之地——长三角地区。

此后难免会与熊维坦有几场恶战。

前方巨浪高如城墙，海风刮得像刀枪剑戟在交锋，桅杆弓着身嘎吱直响，天空和大海黑得像墨汁蘸饱了一般。兄弟们，准备好收缩帆篷吧！眼见就要混战一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