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肆拾贰.焉能独善其身

水面倒映着她的容颜，凝视着那张至今依然感到陌生的面孔，曲凌霜有片刻失神。

心神微沉，她拾起手边的石子掷进水中，水面荡起一片片涟漪，水中的面容也随之模糊不清。

水面荡漾，空间似有瞬间的扭曲，凝现出另外一幅景象。

烈火燃烧，女子立于火中，一袭罗裙被血色浸染，火舌无情地将她吞噬，发髻凌乱散开，将她的容颜遮挡，唯独那一双眼明亮得吓人，微风拂过，似怜悯般吹起她散开的发，娇艳容颜若隐若现，泛白的唇扬起，血染红唇，瑰丽诡异，瞧着那模样似笑非笑，讥诮苍凉，又有些许癫狂，唇瓣张张合合，微弱的声音同她一起被火焰吞没。

“浮世一把火，焚尽相思意。”

“来世，我以命作赌，你可敢入局……”

她依稀辨别出那女子的低喃，苍凉又疯狂。

心中一阵发寒，曲凌霜手不自觉紧握，眼底染了不知名的怒意，随手抓起一把石子，猛的站起，一股脑地掷进水中，溅起浪花一朵朵。

月色被乌云笼罩，火堆燃起的火焰忽闪忽闪，照着河边的她面容明灭不定。

那日，凤凰琴浴火重生，灵识归源。

赫连寒烁说，他是为了她而来。

此劫已消，他身上的那抹神识也随之湮灭，自此他只纯粹是赫连寒烁。

“你的命星早该陨落，居然苟活至今，真是奇了。”

那抹红光萦绕于身，将她的意识拉入灵识空间，那道空谷幽兰般的声音响起。

“与你无关。”

“与我结契于你我都无利，何必缠着我。”

曲凌霜显露出几分赌气的神情，此刻冷静如她，听得那泠泠笑音也不免觉得心烦。

结契分为主动和被动两种方式，曲凌霜体质特殊，哪怕是凤凰琴灵也无法强行与之结契。

赫连寒风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思将凤凰琴赠予，倘若不是因这凤凰琴而生的变故，她想，她早就已经独自前行。

“日出东方，日落西山。”

而南方……

“东方，你去不得。”

“你一身灵血无法运用，一旦失去了天煞命格庇护，遮挡天道，你又岂能逍遥。”那抹灵识语气咄咄逼人，倏地又好像因泄露了什么而遭到反噬，气势瞬间弱了许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左右不过一个死字，你又怎知我会受你胁迫。”

她忽然笃定，方才的幻影是来自于她的威胁。

她方才看到的那女子，遭受的非凡火，而是凤凰之火，燃尽一切，魂魄亦不能幸免。

“命盘已乱，浮世将倾。若这大厦将倾，你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师妹。”洛无风大抵还是愧疚的，虽然那时他是因被控制，迷了神智的缘故。

曲凌霜不动声色，保持着疏远的距离，她在他们的三人行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不是真正的曲凌霜，她没什么可伤心的，只是……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望向远方，曲凌霜心底越发没底。

若掌门知道他费心隐瞒的事情会被曲凌霜这么快的知道，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复杂心情。

北芷鸢和北慕南坐在火堆边，她看着洛无风和曲凌霜二人，垂眸，下意识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