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集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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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公二十年

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評林》眉)張溥:“莒非父母國,而如者,意夫人爲齊桓所絶也。夫人行年六十而不知恥,莊公成君二十年而不能子,是可哀也。”齊大災秋七月齊人伐戎。(《評林》眉)《傳説彙纂》:“戎近齊而爲魯患,齊桓伐之,所以親魯也。家鉉翁謂:‘周有子頽之亂,而坐視不救。’洵爲正論。若程端學責其不告王而專伐,則諸侯專伐者多矣,何以獨責桓乎?”

二十年春鄭伯和王室不克。(《左繡》眉)此敘鄭伯納王本末,兩篇可分讀,亦可合讀。分讀則前篇先敘後議,以“和王”起,“納王”止,鄭伯爲主,虢公語,只於結處一帶,輕重有法。後篇則兩敘兩斷,以“將王”起,“惡王”止,亦鄭伯爲主,虢公事,各以對舉相形,平側有法。合讀則由“和王”而“納王”,由“納王”而“將王”,而“享王”,而卒于“惡王”,總以鄭伯爲主。“徧舞”、“樂備”,“樂禍”、“效尤”,遙遙相對。而寶器即爲鞶鑑之根,櫟、鄔亦伏虎牢之脈。雖前文整片,後文零星,筆墨各變,而線索呼應,首尾極靈。所謂分之爲環,合之成璧者,於此益信也。(《補義》眉)此敘鄭伯勤王本末,前段只説鄭伯與王,便見首事是鄭伯。後段帶出虢叔,亦見首功是鄭伯。中間寫子頽賞功得意,對面便見天王失所,皆所以表鄭伯也。豈得以其篡兄而没之?“寶器”一點,下請器予鑑皆伏。(闓生夾)先大夫評曰:“齊桓不勤王,内未治也。晉文納襄王,老而得國,欲及時也。”執燕仲父鄭伯遂以王歸王處於櫟王及鄭伯入于鄔遂入成周取其寶器而還。(《評林》眉)《經世鈔》:“成周,洛邑東都也,百姓所居在瀍水、澗水之間,今河南府治。”

王子頽享五大夫樂及徧舞鄭伯聞之見虢叔:“寡人聞之哀樂失時殃咎必至今王子頽歌舞不倦樂禍夫司寇行戮君爲之不舉而況敢樂禍乎奸王之位孰大焉臨禍忘憂憂必及之盍納王乎?”虢公曰:“寡人之願也。”(文熙眉)穆文熙曰:“鄭伯之論未幾,而王子頽及五大夫果見殺,則其言驗矣。奈何鄭伯效尤,終亦取咎,何其不自知矣!”(《測義》夾)愚按:王子頽以庶孽而奸王位,殃咎固所必至者,奚俟夫哀樂失時而知之矣,抑微此將不納王乎?〖編者按:奥田元繼作王荊石語。〗(《左繡》眉)前後總以鄭伯爲主,中間偏著虢公“寡人之願也”一句,束上遞下,跨節生枝。嘗愛史公合傳,每於佳處作拖逗之筆,而“蔡澤聞之,往入秦也”,尤爲拍案叫絶。不知其筆法乃出於此。熟玩《左傳》,真亦不必更讀《史記》已矣。(美中尾)朱西亭曰:“齊霸方盛,而天子蒙塵,不能削平禍亂,桓輸晉文一籌矣。”(文淵夾)子頽之亂,齊未勤王,固創伯者之失計。然周之東遷,晉、鄭焉依,以其邇于王畿也。齊處東海,而虢、鄭于周爲鄰國,其力又足以勤王,此齊之所以未至歟?不然,管仲之智,豈在子犯下哉?(《左傳翼》尾)亂所由生,固由莊王寵子頽,而無五大夫以爲之輔,則亂不成。歷敘群怨,並帶出蘇氏舊怨,見王實自取。許多零零碎碎人,敘來整整齊齊,不覺累墜,真《史》、《漢》世家列傳之祖也。敘鄭伯納王,遞出虢公,總以鄭伯爲主。末將虢公語拖逗一筆,以爲下胥命同伐起案。筆勢飄逸,有跨節生枝之妙。《左繡》謂:“《史記》‘蔡澤聞之,往入秦也’筆法從此生出。”良然。(《評林》眉)按:虢叔即虢公也,爲虢公子,《注》謬,下同。王錫爵:“鄭、虢相命納王,而靖亂之功,鄭視之虢爲最,王乃待虢有加,能無召亂乎?”(方宗誠眉)言子頽必敗,以動虢公勤王之心。辭命絶善。(《菁華》尾)鄭、虢二君,本有宿憾,此時能捐棄舊忿,同心一力,以救王室,亦屬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