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向阳花森林
再强大的怪物都会有弱点,要想成为猎人必须明白这点。除此之外,猎人还要明确自己猎杀是否存在价值。
“可恶,这里什么都看不见。”纪有些头疼,他已经上到金融大厦的20层,但这个位置正好被雷神的巨大头颅挡住视线。必须再向上移动位置,纪心想,这样他很可能会进入雷神的视线,这样会更加危险。
“嘁。”纪后撤两步,准备更换位置。
“咔擦!”
纪的身后出现响动,他当即转身端枪描准身后,优秀的猎人不会出现这种错误,这声响恐怕是·····。
就在房间门口,一块掉落玻璃被踩碎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而始作俑者便站在原处,定眼看着随时准备开枪的纪。
“白!”纪惊呼。房间里非常昏暗,看不清对方相貌,但纪还是一眼认出了正是自己队伍里的主心骨。
白听到纪的惊呼,就像断了线风筝,双腿失去支撑倒了下来。
纪赶忙两步并一步,及时接住白,他迅速将白拉离门口,然后他压低身子将白护在怀里,接着他便肌肉紧绷,仔细聆听起门外的响动。
一分钟后,纪除了听到风声外,再无其他声响,但他没有放松警惕。但这时,一直安静的白抓住纪的衣领,带着绝望的口音问纪道:“为什么?”
听到白说话,反而纪松了口气,这说明并没有怪物追赶白。
“他们死了吗?”纪不理会白,而是直截了当地问白。
纪感觉领口更加紧了,他便知道自己的两个伙伴回不来了,他于是说:“走吧,我们回去。”
“不,要把那东西带出来。”白把头深深藏在纪的怀里说道。
“你疯了。”纪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白身子开始微微颤抖,她抬头静静地看着纪,眼里没有泪水。
“我们到了中心后,周围已经没有活物,所以我们顺利到达了流星落地处,在那里开出了向阳花。”
“什么意思?”
“我们计划进去,但还没有进入一半,赤和零就被雷神邪兽发现了,我在外面放哨,但完全没用。”
“要是你在就好了。”白最后微微感慨。
纪点了点头,但只是强调说:“我们回去!”
但白还是摇头。
纪终于生气了,他抓住白的双肩不停摇晃,他吼道:“为什么?难道你以为你真能拯救这个世界?你也只不过是个被浮岛赶出来的人,你早就被抛弃了,为什么你现在还异想天开!”
“你现在是猎人,你只要想着怎么活下去就行。”纪深吸口去后又说道。
“里面有东西。”白说道。
“啪!”纪一巴掌打在白的脸上,白原本惨白的脸瞬间通红。纪站起来说:“我们回去。”说完就想拉起白,但白并没有回应他。纪心里一横,径直拖着白就向门口走去。
“哼……哼……哼哼……”
可这时,那歌声又响起了,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动听,像是祭女在恳求天神收下自己的躯体。深深的恐惧在纪的心里疯狂蔓延,他甩手将白扔自己身后,双目睁裂看向大厦外。
“吼!!!”似天雷击落,紧接着狂风向上流窜,这是雷神的愤怒之吼。
“咚咚咚……”整栋大厦开始剧烈摇晃,不一会儿一只巨大无比的龙爪突然刺入纪所在的房间,但僵直的纪全然忘记躲避,击碎的玻璃在纪的脸上划出数道伤痕,满眼被雷神的巨爪吞没。近在眼前的龙爪非常的丑陋,上面有着一层又一层的褶皱,褶皱里都卡着怪物都血肉骨头。
邪兽雷神飞快的攀上大厦,当龙爪抽了出纪所在的房间后,纪所在房间坍塌过半,狂暴的风径直向他吹来,只要一不留心他就可能被吹出去,然后掉在地上摔成肉泥。
纪跪倒在地,此刻他感受到深深的绝望。
白却缓缓站起身来,一手扶住纪的左肩,她看着眼前的废墟说道:“离陵之尸和青耕神很快就会过来,在它们争斗的时候,我再试一次,纪你帮我侦察吧,虽然没有必要。”
“离陵之尸和青耕神?”纪麻木地重复道,然后他回过神问道:“真的存在吗?”
白点了点头说:“我看见了,绝对没错,是那两头盘踞那两座大厦的怪物。”
“啾……”一声清脆的鸟叫响起。
“吼!!!”雷神愤怒地回应。
“来了!”白说道,她看着没法起身的纪说:“能行吗?”
“哈哈哈,怎么不行。”纪笑道。但他试了几次,腿都在颤抖,最后他啊的一声,一口咬住左手大拇指后跟的厚肉,然后稳稳地站了起来。
白看了眼纪淌出血的左手,笑道:“那我去了。”
大厦再次摇晃起来。
“等等,”纪却叫住白,他说:“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零他总是抱怨自己不像个人。”白如是回答,目光渐现空灵。
纪身子一震,随即大笑道:“哈哈,老师总是这样,。”说完,他把手中的狙击枪丢给白。
“什么意思?”白疑惑道,“难道你……”
“你现在的体力已经负担不起了,”纪说:“帮我把风吧。”
“不行,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我也不善这个。”白非常激动。
纪沉默了会儿,他吐了口气说:“白,你知道吗?赤那家伙其实对你是有意见的。”
“什么?”
“他呀,常跟我和零抱怨,白明明是个女人,干嘛要这么拼!”纪整理好自己的行头,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女人就该乖乖得躲在男生身后。”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世界短暂明亮,白在这时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纪转身便向楼下跑去,而白只能跪倒掩面嚎啕大哭,纪的话让她没办法再战斗了。
楼外,雷神盘踞在金融大厦楼顶,龙角上雷光闪烁,对着盘旋大厦上空的巨鸟不断咆哮。这鸟与大型客机一般大,形像喜鹊,但全身青色,其他便没有什么显著的特点。这便是邪兽青耕神,常盘踞在另一座摩天大楼中。
终于青耕神不再在高空盘旋,而是俯冲而下,径直向雷神撞去。
“砰!!!”一声巨响,雷神和青耕神一同弹出大厦楼顶,双双坠下。
“轰隆……”
两邪兽一同摔在地上,地面为之剧烈震动,这让刚跑出大厦的纪,重心失衡就狠狠摔在地上。
纪借着摔倒的冲力,一个翻转又爬了起来,他不去看那两只邪兽的厮杀,只顾拼命向前奔跑,不再躲藏和隐蔽。
“啊……”奔跑的时候怎么能不叫喊。
他想起就像三年前也是这样,逃跑的时候就只顾逃跑,没有心思担心邪兽和丧尸,也没有余地去担心自己的亲人,恐惧占据全身时就失去了恐惧,心里唯有逃跑,身体只顾逃跑。三年里他从不敢停下逃跑,他没有空闲去回忆过去的生活,因为恐怖至始至终笼罩着他,让他不敢回忆过往,这只会让他放慢脚步,然后被邪兽吞噬。
在不远处,雷神和青耕神再地上翻滚,雷神用龙尾缠住了青耕神的一只翅膀,而青耕神巨大的喙狠狠啄向雷神的胸口,雷神龙角上的雷电爆出,砸向青耕神。
但这一切,都与纪无关,他跳过拦路的地砖,翻过腐朽的围栏,他肆无忌惮的奔跑,过去一幕幕的景象在他的眼前晃过。
小时候因为玩具而离家出走。
二年级的时候就有喜欢的女孩。
初中的时候对学习彻底放弃。
高中的时候第一次打架,第一次被父亲扇耳光。
灾难爆发后亲眼看着父母被邪兽群吞噬。
没有进入浮岛的资格,参加暴乱却被无情的镇压,差点饿死。
从白手上接过那把85式狙击枪,第一次猎杀邪兽。
成为了最强的猎人队伍。
深夜被赤的呼噜声吵醒,零总不忘教育他,白则总喜欢自己一个人。
“果然我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零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终于不再逃跑,而是正视起这个世界。
纪跳入陨石坑,在跳的瞬间他看见了坑底的那边向阳花,株株挺立,花盆无不朝向中心,似乎中心藏了颗太阳。
陨石坑的坡度很大,他慌乱地踏了几步就摔倒在地,然后向下翻滚,全身被坚硬的岩石撞击,直到撞在巨大的岩石上才停下。吃力的起身,纪继续飞快的向下奔去,但很快又摔倒,接着翻滚下去。但他便这样,一路不断奔跑,摔倒,翻滚,速度越来越快,最终撞进了向阳花丛中。
“哼……哼……哼哼……”
纪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先听见是这首永恒之歌,这万恶的源泉。他吃力地站起身,就发现自己被的右臂已经不受控制,他咬牙忍受着钻心的疼痛,看了眼比他还要高出半米的向阳花,继续向中心走去。
“哼……哼……哼哼……”歌声再一次重复,纪也来到了中心,看到了流星带来的东西。
那是看上只有六七岁的银发少女,她正双手合十,微微仰头,用空洞目光眺望阴霾的天空,薄唇微启,那圣歌就从她的口中传出。
圣歌唱到断处,少女闭合嘴唇,没有眨眼,没有吞咽,薄唇又启,圣歌又传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纪原地蹲了下来,用手狠狠地抓拔自己的头发。
“哼……哼……哼哼……”圣歌重新开始。
“哼……哼……哼哼……”圣歌重新开始。
“哼……哼……哼哼……”圣歌再一次回到开头。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你口里的圣歌能吸引怪物?”纪嘶吼着要求少女回答。
“哼哼……哼……”但少女依然只是唱歌。
“你为什么还要唱,你不知道它害死了多少人吗?”
“哼……哈哈……哼……”
“你……,”纪冲了过去一把捂住了少女的嘴,立即感受少女的冰冷的双唇和呼出的寒气,圣歌的声音依然清晰无比。
他改而掐住少女的脖子,一边剧烈地剧烈摇晃少女,一边嘶吼:“你给我停下,给我停下!”
但少女的眼依然空洞,整个身体没有温度,如同尸体一般。纪感受到这些后,心底生起一丝寒意,他跪倒在少女面前,低声啜泣道:“求求你停下,真的会死人的。”
可这时,风中突然掺杂起腥臭味,纪本能地回首,就见一只人面兽身的巨大怪物向他冲来,它那人面面目狰狞,张开着血盆大口似要将纪和少女一同吃掉。
“离陵之尸!”
纪一把把少女搂进怀里,绝望代替了恐惧,死亡的万花筒又一次在他脑海里闪过,他是多么可惜自己怀里的少女,她不该和他这般悲惨地死去。
但奇迹就在这时发生,少女的歌声竟然被纪的一个拥抱打断了,她的眼神突然有了神采,也看了眼离陵之尸。
瞬间离陵之尸化为了一滩血水,接着血水凝聚成一个血球,接着被蒸腾消失了。
接着向阳花瞬间枯萎,暴露出外面依旧痛苦的世界。
“黑之王,汝的心愿是什么?”少女开口问道,小手微微摩挲纪的后背,但纪已经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