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搭档
最后在半岛那块上诞生出来的是一个名为“维尔拉特”的中立国家，实际上这不过是两国为了战略缓冲而特意容许其存在。
维尔拉特共和国的中心就是维尔拉特市，它有着一个众人皆知的名字——灰色都市，不是字面意思的理解为这个城市的天气或者说风格之类的，而是东亚共和国和太平洋联邦的交界区。
就是这样一个被双方扶持起来的国度仅仅成立两年不到时间，但因为得到来自东亚共和国以及太平洋联邦的双重援助上，使得这块因为战争成为废墟的土地发展十分迅速，当然也只有首府“灰色都市”是发展，剩下的区域大部分都是无人区来形容。
这是一个没有军队、没有主要领导人，一切的行政都交由临时宪法，整个国家的运作十分机械性，这其中还有着各个国家的人，甚至在这里法律都是十分不完善的。
而维尔拉特港正是「无限边际号」停靠的国际港口，实际上很少有军舰会停靠在这里，只有东亚共和国和太平洋联邦的舰艇可以临时停靠补给，长期部署是不准许的，源自于双方的协议。
「…真的没想到我竟然在这艘贼船上待了快有两周了。」
“你可别后悔，前几天才说答应。”
北汐将手撑在桌上看着眼前的青年满脸厌烦的吐槽，她相比科城年长几岁，关系也仅仅是科城父母的同事，但她却在科城读高中时候就认识了。
准确的说科城中学时期的后三年家长会都是北汐去参与的，某种意义上就是科城的监护人，当然还没有建立法律关系上的。
「其实我觉得这里大部分人都不错，还会有人教我不少知识技能，但是那个人……」
不需要科城说出来，北汐也清楚他说的那个人是谁，自从在安达曼海脱离南亚联合体军队的拦截追捕后，科城就被动参与了军事训练，包括体能和专业知识课。
并非是他对这些内容不感兴趣到厌恶的地步，而是负责对他训练和上课的人是一个未成年女孩，整艘舰上唯一没有成年的也只有拓祈奈尹。
「机动装甲发展史…」
「机动装甲操作基础理论…」
「机动装甲应用概论…」
那个时候科城对拓祈奈尹给自己上课的表单感到疑惑。
“就算你不是机动装甲的驾驶员也是要学习，后勤保障组的顾悠中尉都是学过的，你一个新兵更加了。”
「好吧，但我希望你能讲慢点。」
回想起来拓祈奈尹给自己上课时候的场景，科城就觉得可笑和郁闷，结果上他基本没有听进去多少，那个少女甚至不怎么上心，反倒是让自己做各种繁琐的小事比较多。
所以科城才会对拓祈奈尹有抵触的情绪，即使在白天被她拉出去到港口边的商场游玩了一下午，可是科城也明白拓祈奈尹那多变的性格，并不指望能够有所改变。
“她其实很温柔善良的，就是有时候活泼过头了。”
「何止活泼过头，尤其是在整我的时候！」
一听到北汐这么说，科城一脸灰的就抱着头趴在桌上烦闷的出声。
“今天你们都外出转换心情了，相信我科城，她现在肯定不是之前那样了。”
「是吗…？」
的确有长期在军舰上没有离舰活动会让人抑郁的说法，联想到今天下午陪拓祈奈尹去商场的时候，那个喜欢捉弄自己又时而冷淡的女孩会对自己面露笑容，科城突然觉得有些道理，尽管还是带着一些怀疑的态度。
得到了北汐的鼓励后，科城站起来准备离开。
「北汐姐谢谢你，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下次还有心理问题直接来找我，随时欢迎~”
他回头看了一下北汐的脸色，她总是会对自己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科城不再多想的离开，直冲冲的就往机库方向去。
在这个时间点上，拓祈奈尹应该是在机库中配合后勤人员对机动装甲的调试或者训练，两分钟后来到机库时，果然那个少女就在那里站着，她穿着夏季勤务服跟一个抱着便携式电脑的人聊着什么。
「洛冉，核电综合混用电力系统的问题多久能够解决？」
“我们技术部已经将记录机体状态的黑匣子资料提取，大概明天就会将硬件送到测试中心解密。”
拓祈奈尹正在和一个身高跟自己差不多的女孩聊天，名为洛冉的短发女孩带着橙色的帽子，一脸认真的端着电脑查看资料，从面相上甚至觉得比拓祈奈尹的年龄还小，但实际上是已经二十五岁的人了。
「那么你的看法呢？」
“设计上电容器的规格应该是足够的，但我没想到电容器会被击穿导致机体子系统大部分宕机……”
她们聊着的就是几天前突破安达曼海时候，拓祈奈尹驾驶机动装甲突击南亚联合体护卫舰的事情，在当时机体使用等离子体炮成功击沉护卫舰后，因为能量输出过高，机载电容器被高电压击穿而让机体子系统纷纷宕机的险情。
所以在后续拓祈奈尹驾驶机体返回的时候，机载的光电传感器和激光指示都无法进行，全程都要依赖舰内的辅助激光照射来进行降落，没有机载系统的帮助，拓祈奈尹很难确定速度和高度，导致当时的降落险些因为机体姿态不稳而摔倒。
「不过相比这个……」
拓祈奈尹的脸色有些凝重，她侧过头望向远处躺姿的机动装甲，那是她的机体「铁翼」，编号SW-06代表的是第六架原型机，拓祈奈尹也是唯一受认证许可的驾驶员。
上次行动后，负责对其维护的的后勤人员可以说是被吓了一跳，外表装甲层可以说毫无损伤，可是内部的损伤程度十分严重，内部电子缆线和多个子系统终端都因为过热损坏。
她当时还被顾悠一脸愤怒的瞪了半天，十分不理解的站在那里看着在舰上常驻的机动装甲开发测试的后勤人员一阵哀嚎，直到顾悠说了一个数字，拓祈奈尹才明白有多么惨痛。
（小拓，你猜你弄坏了多贵的东西吗？）
那个时候拓祈奈尹还反问回去，并不认为多昂贵。
「多少？」
（超过1亿，几乎是这架机体造价的三分之一。）
对钱没有太多概念的拓祈奈尹听到上亿的数字时候还是十分吃惊，现代武器当中电子设备是占最大比例的，例如光是机动装甲散步全身以给内部驾驶员提供全周天视野的光电系统，其价格就要以千万为单位。
另外南亚联合体那艘“德里级”护卫舰造价包括导弹等武器系统超过20亿元，还让「无限边际号」能够突破拦截，某种意义上这样的交换也不亏，林泽只在乎战果是明显占优，其他的不考虑过多，但不代表装备部的人不会追着拓祈奈尹骂。
在当时拓祈奈尹的机体光电系统就基本可以说是彻底毁坏，光电传感器也更敏感容易损坏，以至于在降落回母舰的时候，拓祈奈尹只能通过一个机载近距光学摄像头来校准，甚至恨不得将驾驶舱打开靠双眼来看。
“小拓，你就别想着短期内能帮你修好了。”
洛冉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内部损坏严重的机动装甲。
「不会吧……」
拓祈奈尹的浅棕色眼眸无光，似乎是受到打击后的失落，这意味着在修好之前，她都无法搭上机动装甲内。
“能够更换的只有光电传感器备件，但就是换上了，内部缆线损坏成这样，根本没法修复，至少在舰上不行，估计要回一趟岘港基地进行大修。”
「真抱歉，这是我的错。」
“没有没有，这段日子你就好好休息吧。”
洛冉抱着电脑走开了，她可没有空继续和拓祈奈尹说无关紧要的事情。
「看够了没有？」
她转过身面向在不远处望着的科城说道。
“…”
科城听到她这样对自己说话的语气一股莫名的不爽就涌上心头，然后走过去来到拓祈奈尹面前，眼前的少女不再是下午时候邀请自己出去游玩的天使般的女孩，现在的拓祈奈尹是一个军人。
「找我…？」
拓祈奈尹刚想继续带着冷峻的语气说，但突然回想到今天晚餐时北汐跟自己说过的话，立刻就停下了话语。
（科城他只是一个对战争跟和平没有什么直接观念的人）
（太过苛刻的话，只会引起他的反感）
那个时候北汐的话是直触她的心底，事实上整艘舰上不过区区三百多人，可凡是科城认识过的人，除了拓祈奈尹外，基本没有人对他态度如此奇怪的。
「要不要上去吹吹海风？」
她有些勉强的露出一丝笑脸开口道。
“我们可以谈谈。”
「随意。」
两个人在搭乘电梯时候，他们基本保持沉默，也没有一个人目光乱瞟，这样的尴尬气氛直到两个人来到母舰甲板的栏杆边上才结束。
「关于你身世的问题，你应该已经从北汐姐那里知道了吧？」
见到科城迟迟没有开口发问，拓祈奈尹安耐不住的先开口了。
“我只记得三年前的事情，再往前就想不起任何人和事，但你却说以前跟我认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以后你就会慢慢想起来的，这个我无法解释。」
又是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回答，只是这次的语气跟之前的完全不同，之前是带着调戏捉弄一般的，而此时却是一种感叹。
“还有一个问题。”
「请讲。」
“你能不能把你的东亚名字告诉我，这样我也许能自己回想起来。”
这个是科城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的。
「你不用知道，在找回记忆之前一直称呼我为拓祈奈尹就好，更何况我过去的名字，其他人也不会去叫，我自己都快有些忘了。」
拓祈奈尹一脸平静的样子，海风将她的长发吹得飘荡起来，浅棕色的瞳孔在夜晚的灯光下似乎在闪烁，但那其实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将过去的一切告知眼前这个比自己稍微年长的青年，可是为了某件事，她必须忍耐着，即使这对科城而言十分残忍，但不得不这么做。
“在餐厅吃饭时，林泽舰长说让我以后担任你的副驾驶员，他让我帮来问问你愿不愿意。”
借着这个机会，科城将晚餐时候跟林泽舰长的谈话核心内容说了出来。
本以为按照拓祈奈尹的脾气和对自己的抵触，他宁可不去问她也会清楚知道对方会拒绝，然而她却用十分温柔的语气回答。
「愿意。」
并没有是经过深思熟虑，而是有些急切，也只有这个时候，科城才注意到了拓祈奈尹眼眸里的泪水和颤动着的瞳孔，就像是早就等待着这个结果一般，尽管她确实知道将科城带到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让他驾驶机动装甲。
“拓祈奈尹。”
青年握紧了右手的拳头，咽了一下口水后正视着少女呼喊她的名字。
「…？」
拓祈奈尹的脸色变为惊讶，目光也有些诧异。
“以后请多关照。”
理解到科城意思的拓祈奈尹立刻点了点头，她伸出手抬起来。
「你也是，以后我们就是搭档了。」
科城松开握成拳头的手抬起来握住她的手掌三分之一部分，唯一的感受就是拓祈奈尹的手有些温热，还有就是内心感叹女孩的手总是细致又柔嫩，甚至让人沉醉在其中。
「科城……」
当她呼喊自己时，他才意识到抓住拓祈奈尹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来，说不定还弄疼她了，于是赶紧松开并道歉道。
“对不起。”
「没事，以前的你也经常这样。」
科城并不知道的是拓祈奈尹说的这句话其实是指三年前，而不是这短暂相处的十几天时间，他也没有多在意，唯一让他在意的就是跟拓祈奈尹的矛盾缓和了下来。
以及自己那无法预测的未来，他会成为机动装甲的驾驶员，跟身边这位对自己而言依然是谜一般的少女成为搭档。
同时这也会是许多年以后，纠缠着他的那个噩梦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