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紧急起降
在人类的战争历史上，海军和空军的航空器互相降落在对方的机场、基地、航母上并不是罕见的事情，有的时候是飞行员迷路，有的时候是训练，而更多时候是紧急避险。
但是真正见识过战争时期这种场面的人并不多，在「无限边际号」这艘由绝大部分年轻人组成服役不过两年的机动装甲运输舰上，唯有CIC里的少数人和机库里的老兵见过。
“空军航空兵的机动装甲（MF）？”
萧海是指挥母舰航空飞行器运作的负责人，他扭过头看向后座的情报人员汇报的信息。
“番号呢？”
「第23机动装甲部队中队长，安寻远上尉。」
听到通讯员安雨提供的信息，他稍微皱起眉头，总觉得那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距离多远，能否进行实时通讯？”
「约50千米，预计8分钟后抵达，安寻远上尉是通过双向数据链传达信息，特高频、甚高频信号未能检测到，推测为机载天线故障。」
她并不只是一个通讯员那么简单，这种程度的分析也是需要做的，但具体决策并非是她，而是交由萧海和汐蕾娜来判断。
“询问对方能否使用激光通信。”
「好。」
没多久很快就有了回复，看来数据链还是正常的，这让安雨松了口气。
「激光通信正常，三分钟抵达可视距离后建立。」
现在只需要等待即可，萧海反而有些期待，他很好奇是哪一个空军的倒霉蛋要降落到母舰上。
战场上的三分钟很快度过，他从舰桥上都能看到远处闪烁着的亮点，毕竟此时已经接近夜间08时，母舰甲板上，地勤人员已经将甲板清空和布置辅助降落的灯光指示。
「这里是安寻远，请求着舰。」
“航空指挥室已收到，准许降落。”
萧海双手抱胸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慌张，他从安寻远说话的声音就能判断出对方并不是什么菜鸟，至少年龄上说不通，但这是萧海先入为主的认为对方有丰富的着舰训练。
「高度指示器和GPWS（近地警告系统）数值异常，我不太敢降低高度。」
“…什么？！”
他感到大吃一惊，立刻拿起紧急广播的话筒喊道。
“降落程序暂停，所有人待命！”
甲板上的地勤人员除了感到疑惑外，也只能够听从命令，他们很信任这位航空兵大校的指挥。
“接通顾悠中尉的电话。”
「这里是顾悠。」
“你来指引那冒失鬼降落！”
「收到。」
顾悠站在激光指示助降系统设备的旁边，一般情况下她都不怎会戴上头盔，因为她觉得闷，但现在还是老实的戴上头盔来进行通讯。
用手摁了一下头盔侧面的通讯接收按钮，在听到短暂的嘈杂声后，很快就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这里是甲板，我是顾悠中尉，按照命令帮助你降落，请听从指挥。」
“收到。”
从说话的语气上来说，顾悠觉得对方还挺乖的，就是从声音上判断年龄似乎比自己大不少，于是顾悠收起了以往的态度，不过她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现在为您提供机体状态信息，当前高度782.16米。」
“收到。”
有了高度信息，安寻远拉低了推进杆，降低发动机出力并调整滑翔翼让「天巡者A」缓慢降低高度，四个涡扇发动机的火光在夜间十分清楚，以至于在甲板上的任何人都能知道它的大概位置。
「您能收到UOR（特高频全向信标）吗？」
“传感器损坏，无法收到。”
顾悠有点紧张，似乎对方的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糟糕。
「根据助降灯光指示，我来帮您校准。」
“我试试吧。”
安寻远深吸一口气，现在由不得他犹豫了，之前的加油也只是补充到自己能够飞临母舰的地步而已，并不能在空中滞留太长时间。
拉动侧杆将机体角度偏移对准以18节速度航行的母舰甲板降落区，速度并不是特别需要留意，因为有参照物大致能知道，可是高度就不一样，在机体传感器失效的情况下。
「方向110，补偿3度，请维持30秒，相对速度为0时保持住。」
“收到。”
不知道这个提供信息的地勤人员靠不靠谱，可是安寻远已经没有选择了，他决定试一试，实在不行就弹射逃生。
“机翼损坏导致机体姿态控制困难，气流扰动太强烈了。”
在「天巡者A」刚刚飞到母舰上空几十米并保持相对速度和高度时候，安寻远有些慌张的在通讯中开口。
「不要急，先加速维持状态。」
“内油告警，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安寻远的呼吸有些沉重，他的紧张是真实的，尽管以前有过着舰训练，但还没经历过传感器失效的情况下进行，看着显示板上油量指示快到临界值了，他估计维持飞行恐怕都坚持不了几分钟。
「能够修正吗？」
“有些勉强。”
他并非是假话，顾悠将头盔的护目镜上拉到额头，她要用肉眼去查看一百米外跟随母舰飞行的机动装甲，「天巡者A」的四个发动机为了维持高度和速度，通过矢量控制，肩后的两个发动机来提供向下的推力，腿中部的发动机来调整航向。
问题不是发动机的性能，而是那损坏的机翼带来的气流扰动，光是维持机体状态都相当困难，最坏的情况就是机体摔在母舰上。
「开始接触。」
“收到。”
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他们都希望这个冒失的空军机动装甲的驾驶员和顾悠的配合能够十分顺利，在感到一阵轻微的震动后，看着机体平稳的落在降落区并且被辅助稳定踏板固定住后爆发出欢呼声。
顾悠长呼一口气，将头盔取下双手插着腰，一头的汗水，并不长仅仅及肩的头发都湿润了，显然她也是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辛苦了。”
一位老地勤走过来到她身边说道，并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前辈您也辛苦，没想到还真的从前辈您那学的知识用上了啊。」
“去看看那个倒霉蛋吧，接下来交给我们。”
由于是紧急降落，机体并不会立刻被运送到升降梯，而是首先进行对驾驶员的救援和机体安全处理，这也是为了安全。
当她看到这位“倒霉蛋”驾驶员的正脸时候瞳孔猛的一缩，立马想转过身逃跑，结果对方直接走过来抓住了她的肩膀。
“顾悠。”
「…怎，怎么了？」
顾悠有些胆怯的转过身，一副硬撑出来的笑脸看着安寻远。
“你干嘛装不认识我？”
「我还有事！」
她用力甩开了安寻远的手，本身他也没有多使力，但也没有追上去，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年轻女孩跑远了，反正之后也能见到，所以安寻远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怪脾气…”
他摇了摇头轻叹出声，不再多想跟着医护人员前往母舰下层内部的检查休息室。
（拓祈奈尹少尉、科城中士，请登机。）
舰内响起了广播，不过仅限于机库内，安寻远在路过的时候也顺带听到了，还凑巧看到两个年轻人急促的跑向已经整备完毕的机动装甲位置。
并不是对这两个人的身份好奇，仅仅是对他们可能不到20岁，甚至那个叫拓祈奈尹的少尉都有可能未成年，这让安寻远十分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小拓，“铁翼”还不是完全状态，我只能保证正常运作没问题，请不要进行过负荷和高过载行为。」
“嗯，洛冉你放心。”
在拓祈奈尹坐上驾驶舱内部的座椅打算闭合上舱门前，站在升降台的洛冉抱着便携式面板提醒了一句。
「我说你就不能尊敬一下长辈吗，叫我声姐姐会死啊？」
洛冉有些不满的瞪了她一眼，通常情况下拓祈奈尹都是直呼洛冉的名字，不过她也不会在意，这个时候的洛冉其实只是想要一种自我满足，毕竟是她帮拓祈奈尹检查好了机体，仅仅想要感谢而已。
“可是我真说不出口……”
拓祈奈尹关闭了舱门说道，她并不是说不出口，而是调侃上一句，因为洛冉光看外貌简直就像是个中学生，比拓祈奈尹还要幼嫩。
在开启机载操控系统后，机动装甲就在升降梯的帮助下到了上层甲板，在这个过程中拓祈奈尹发送通讯给似乎气没消的洛冉。
“洛冉姐姐，十分感谢您。”
突然十分尊重认真的话让洛冉差点没把手中的电子板摔到地上。
「……」
沉默了一下后，洛冉靠着舱壁温柔的开口。
「请注意安全，完好的回来。」
“一定。”
在机舱后座听着拓祈奈尹和洛冉对话的科城一头雾水，他并不了解这两个人，也没有打算插上话，毕竟很不礼貌。
「铁翼」的这一次出动挂载的武器是一门“FAS01”型140毫米口径的电磁炮、“FBS02A”型120毫米口径电浆炮①，以及MF通用式130毫米航空火箭发射器，用于防御低口径炮弹、低当量装药导弹的复合式扩展护盾，以及近卫反电弧装甲（AFCS）都有装备。
「注①：FBS01A型等离子炮的阉割版本，口径从230毫米降低到120毫米，出力显著降低，但适装性得到提高，重量、耗能、散热得到良好解决。」
可以说是全副武装，以至于机体全重达到了惊人的68吨，距离满载仅剩下两吨的余量，正常情况下重量过高会严重影响滞空时间和续航，还有机动性都会严重影响，当然也只有使用“氦-3”可控聚变堆供电的「铁翼」能够支持。
附加如此多的武器和装甲，其实是一个了解军事的人都会清楚，这样做无疑就是为了打阵地战，但林泽的想法并不是这样，他需要「铁翼」做的是特种突击行动。
「紧急逃生系统、正常。」
「IFF（敌我识别系统）、正常。」
科城先照着显示板中的信息念出声。
“双向数据链、正常。”
“全机系统、正常”
在前座的拓祈奈尹也是一样说出程序术语，以往只有拓祈奈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不会念出声，只会看一眼确认，但此时是两个人配合，后座的科城是她需要考虑的，所以两个人按照这段时间以来的训练进行。
（接地传感器压力修正、完成）
机载AI“诺艾尔”发出提示音，还是一如既往熟悉的声音，可对于后座的科城而言却有些久违。
随后拓祈奈尹拉动操纵侧杆将机体行进，笨重的机身如果接触压力不进行设置，那么会产生剧烈的震动，也许对母舰没什么影响，但在甲板上活动的地勤人员肯定会开骂。
「电压系数升至1250」
相比之前的电磁弹射，电压有些提高，毕竟这次弹射的全重可不低。
负责调节弹射系统的是从海军航母调过来的马耐上尉，他的经验可以说十分丰富，不过此时的他是在指导一个叫陆可菲的后辈，他并没有出声，发出引导提示音的是一个听起来年轻的女声。
「弹射控制权移交给拓祈奈尹少尉。」
“收到。”
得到许可后，拓祈奈尹按下侧杆上的确认按钮，顿时弹射踏板带动着将近70吨重的机体加速，并且这次比之前的加速度都要更大得多，为了让机体获得较高初速度，也只能如此。
「小拓，按照预定计划行动。」
“收到。”
回答完来自CIC里林泽的通讯后，拓祈奈尹作为主驾驶员是需要随时控制机体姿态的，而其他传感器数据上的监控则交给后座的科城。
她拉动推进杆让机体背部的两个大型循环发动机开启加力，尾焰从蓝白色变成紫红色，速度也很快达到高亚音速飞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