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伤痕

「太平洋联邦罗伦斯电视台为您报道，9月27日东亚和南亚的冲突加剧，在争议地区的湄南河畔附近，双方投入了大量装甲力量，根据战地记者了解到的消息，南亚联合体国防部在发布会上宣称死亡人数达到467人，受伤703人，失踪27人。」

「北欧同盟在这次东亚和南亚加剧争议边境冲突的问题上提出短期停火、争取和平的手段解决…」

萧海坐在母舰甲板的栏杆边上，他将便携式电子板扔到了一边。

“这群外国佬不嫌事大，如果不是他们用技术和武器支援南亚那群畜生，他们也不敢挑起战争。”

他在对站在身边拿着灌装饮料的北汐吐槽。

「大早上的火气那么大啊。」

“我们死了那么多人，目的可不是跟南亚耗下去的，应该扩大战线，一举击溃南亚。”

结果他这嚣张至极的话让北汐差点没把喝着的饮料笑喷出来。

「可上级的意思是同意暂时终止在该争议区域的冲突。」

北汐也坐下来，丝毫不嫌地板会弄脏身上的制服，她作为作战参谋是时常穿着制服，这跟很多人日常穿着宽松舒畅的勤务服不同。

“算了，借这次停战，回去母港好好休息一阵。”

「接着。」

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盒包装是白色烟递给萧海。

“哪弄来的？”

可是北汐回以的是耐人寻味的微笑，这反而让接过烟掏出打火机准备拿出一根点上去的时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我说，这不是钓鱼执法吧？”

「你当这是哪，你要是在舰桥上抽烟，信不信我把你扔海里喂鲨鱼？」

立刻懂她意思的萧海松了口气将烟点上就往嘴里送，第一口就感觉有些呛的直喘气，这让一边的北汐幸灾乐祸的笑出声。

“这什么烟啊，那么呛。”

「维尔拉特港时候外出买的，我也不认识，随便买了一条。」

“你不是不抽烟吗？”

北汐和萧海都是同一所军校毕业——中央情报学院，所以二人互相的了解程度就差没用夫妻来形容了。

「话说你都快有三个多月没抽了吧，怪不得觉得呛，看来某人那个时候说的戒烟怕是失败了呀。」

他最佩服的就是北汐这个女人阴阳怪气的本事，被呛得受不了的直接用力将烟扔到海里了。

“北汐。”

「怎么？」

她抬起头看向突然站起来的萧海。

“这个海域里没有什么鲨鱼，只有短吻海豚。”

萧海说完弯下腰用手将她那没戴正的海军训练帽扶正，随后迈开脚步远去。

「那就把你切碎了再喂！」

感觉被摆了一道的北汐将手中喝完的饮料罐扔过去直接命中他的后腰，见到萧海也没有回头谩骂只是耸了耸肩，北汐也为自己幼稚行为和言论感到羞愧的傻笑。

而至于为什么这两个人会选择出来透气，纯粹是觉得舰内的气氛十分紧张又糟糕，他们也算是心怀忐忑的出来发散心情。

（莫讯华同志…）

（我不相信！）

「啊…？」

青年似乎是被周围的声音所吵醒，他用力睁开双眼，尽管视野十分模糊，全身乏力只能歪过头看向周围，整个房间都没有一个人。

科城一方面兴庆自己还活着，一方面又对昨天发生的事情回忆不起不清，等待身体逐渐有了些力气后，他光着脚走下床打算去厕所，刚刚推开门就听到了旁边那个房间开门的动静。

「急救室……？」

随后几个人推着车将上面躺着的一个面容憔悴的人快速离开。

“有人死…死了？！”

不太相信这个事实，但又目睹了这种冲击度的科城，双眼瞪的很大，眼眸中的瞳孔略微收缩，莫名感到一副反胃，急忙的东碰西碰的来到厕所一阵狂吐出来。

脑海中一下浮现出种种跟死亡有关的画面，甚至妄想着自己死后的样子会不会也跟刚刚那个被推出去的人一样。

而实际上这都是科城的悲观妄想而已，他并没有听完那句话，因为后半句还有一段。

（莫讯华同志的病情暂时稳定，但舰上的设备和药物无法维持太久，需要立刻送到基地军医院长期治疗，否则可能会留下严重后遗症）

但即使那个人没有死亡，可实际情况也如那位军医所说，那个人已经跟死只差半步了，但是凭借东亚共和国强有力的后勤保障能力，在抢救的当晚，来自东亚南部某机场基地就起飞了一架具备垂直起降（STVOL）能力的运输机。

此时将生命体征稍微稳定的伤员是先送到甲板，等待着数分钟后运输机降落，顺便将其他一些受伤的人员也送上去。

「科城…？」

当他吐了个干净，头晕目眩的扶着墙壁刚刚推开门从厕所出来时，在通往医护室的走廊上碰到了一个有着亚麻色长发和浅棕色瞳孔的少女，由于意识有些模糊没能看清对方的脸，但从这基本特征和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你怎么样？！」

拓祈奈尹一脸惊喜的样子，尽管只是一瞬间，但更多的是安心，急忙跑过去扶起他。

仔细想一下的话，自己扶着的这个青年从来到这艘舰上不过两个月时间，真正接受军事化训练更是只有一个月多时间，还跟自己参与了实战中，身体承受不住巨大的变化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她不会想到让科城变得如此脆弱的原因，那是他对过去的记忆跟现实交织后的矛盾，昨天凌晨时徐莎医生用CT机扫描了科城的脑部才观察到的细微变化。

“他以前脑部受过伤？”

当她直接问拓祈奈尹的时候，那副语气十分严肃。

「嗯，三年前。」

拓祈奈尹不再犹豫的说出来。

“什么原因？”

「双亲死去的刺激，还有因为爆炸而左胸留下烧灼的痕迹。」

听到这种悲惨的事，徐莎走到床边用力将躺着的青年衣服撩起，一眼就看到了皮肤上的痕迹，确实如拓祈奈尹所说，左边胸膛蔓延到腋下都有烧伤残留的伤痕，看起来就像是一朵花瓣扭曲的花刻印在皮肤上。

“那次是意外事故…？”

徐莎原本并不想了解的那么具体，可是想到后续为这个青年治疗，所以才继续追问。

「战争。」

“可怜的家伙。”

她低下头叹了口气侧过脸看向拓祈奈尹一副平静的脸色。

「那次事故让他失忆了。」

“那么他的父母是……？”

察觉到科城这个青年的身世必然不简单，徐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继续问道。

「母亲是“铁翼”机动装甲的开发设计总师，父亲是“铁翼”的原型机测试员。」

“原来如此，不然我说为什么将一个刚成年的普通人拉上舰并成为机动装甲驾驶员，这一定是军方疯了。”

在之后徐莎给的建议是尽可能的不要将那段过往的真相主动告知他，拓祈奈尹也表示赞同，这种类似创伤应激障碍（PTSD）要彻底治疗，唯有的办法是病人主动去接纳和面对。

所以拓祈奈尹之前才总是时不时问他一些沉重的话题，想要观察他的反应，然后在诱导他慢慢去接受，届时在将一部分说出来，对方才不会抗拒。

“昨天是什么情况？”

科城躺会了床上，尽管他并非依然无力，而是被床边的少女强制要求的。

「已经都结束了，我们胜利了。」

“我昨天是怎么晕倒的？”

「可能是还没习惯高强度的训练所致吧。」

“…等等。”

他错误的将拓祈奈尹那副笑脸的表情理解为是要在之后整自己，所以赶紧打断话题。

「已经暂时不用在训练了，好好休息就行，就当做是放假。」

每次都是这样，这少女到底把自己想的多么愚笨，科城也不想逞强，干脆的就如她所说的一样放松下了心情，完全将早上忍不住去厕所吐的原因忘掉了。

“你难得能够说得一句都不贬低我的话。”

一个月的相处时间里，拓祈奈尹总是会用语言中伤他，例如在这一个月的训练时候，这个少女就跟自己大学军训时的教官一样，满口的严厉又损人的话。

「科城你技术太差了！真是一点不集中注意力！令人绝望的差！就连刚来一星期的新兵都不如，你怎么能连方向都分不清！」

“你不是要求方向105吗？！”

「那是几秒钟之前的事！」

在机动装甲的模拟驾驶舱时候，他和拓祈奈尹都戴着训练头盔，结果整个训练过程都在少女的谩骂中度过，确切的说他操作水平不算差，只是反应时间比较慢，在机动装甲的驾驶员新手中算是拔尖的了，只是拓祈奈尹的要求太高。

拓祈奈尹从发着呆想着什么的青年看出了什么似的，凑近过去用手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两下。

「你是对这一个月里的我有什么不满吗？」

回过神的科城一脸挑剔的样子，双手交叉的抬起头做出一副想说什么但又在犹豫的样子吊着拓祈奈尹的胃口。

“当然不会，毕竟你可是其他人眼里的漂亮可爱、性格好的女主角「小天使」嘛。”

科城故意的在“小天使”三个字上提高了音量，明显的是调侃和讽刺的语气。

「…是谁…跟你…说的！」

拓祈奈尹的脸颊看似有些泛红，害羞和愤怒都夹杂在一起，十分大胆的更加凑近，半个身都靠着床并双手压在靠着床枕的青年身体两边。

她十分不喜欢别人给自己取的外号，或者说他人对自己这么称呼都可以，唯独眼前的青年说出来，她绝对无法忍受，尽管自己都分不清这是不是因为害羞和愤怒。

“不不不，我不是说你不可爱，你最可爱了，性格最好了！”

原本只想调戏一下拓祈奈尹，结果被反噬的科城一脸惊恐又不好意思的别过头，根本不敢正眼看距离自己不过半米的少女。

「…算了。」

拓祈奈尹满意的叹了口气，但这个姿势并没有解除，刚好被推开门进来的人看到。

“咳咳，我说。”

“你们谈情说爱能不能不要在这里？”

徐莎咳了一下开口，目光有些看不起的盯着两个人。

「不是！」

望着一脸红润的拓祈奈尹跑出医护室，徐莎走到病床边看向目光明显呆滞的科城。

“科城中士，你看来精神状态不错啊。”

她手中拿着显示板边查看什么边一副调侃的语气，目光没有看向他。

「谢谢。」

“我叫徐莎，之后你还有什么异常的话，直接来这里找我。”

青年握住她伸过来的手点了点头。

“没问题了就快滚吧。”

「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