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妈妈快跑
一整个晚饭的时间，气温压得很低，似乎可以冰封十里，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吃饭咀嚼的声响。
我看着这一切，什么办法也没有。
是夜，天空中挂着繁星，还有几天就是中秋，月亮总是明亮。我喜欢抬头看着月亮发呆，这样感觉自己还在。
弟弟不知怎的，坐在客厅，没有回房睡觉，看着我，好像有话要说。妈妈总是忙碌，一辈子没有休息过几天。
我看着这月亮，总感觉少了一些人烟气。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不出意外大家会安心入睡，然后第二天早早起床。
然而，就在我躺下没多久，门外传来了爸妈的争吵声，大意是爸爸在床底藏了很多瓶高度数的白酒，刚一睡下，就喝了大半瓶。
妈妈看见实在不忍爸爸一直如此，说了几句。谁知就是妈妈说的那几句话，把爸爸的所有不满都勾了起来。
“哼！别管我！我不要你管！”
爸爸的声音很大，穿透力极强，感觉可以响彻云霄。
“我不管你谁管你？！别总是喝酒，自己有孩子不知道吗？”
妈妈极力克制自己的不满，用一种忍耐到极致的声音劝爸爸。
“孩子？！你还敢跟我提孩子？！”
爸爸反问。
“你自己说，那天晚上你跟哪个野男人打电话？是不是早在一起了？怕不是我在给别人养孩子吧？”
爸爸又说。
外面没有了声音，我听不到妈妈的回答了。
“云海！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过了一会儿，妈妈的声音沙哑，语气中带有委屈。
“我怎样说了？是被我说中了吧？”
爸爸见妈妈如此，以为是妈妈理亏了，他开始得理不饶人。
“我说了，那是我大弟阿贵，你怎么就不相信？”
“哼！你要我怎么相信？证据呢？我爸说的会有假?!”
“那你也要想想啊，我大半夜为什么会打电话？我凭什么打电话？那时候我妈生病了，阿贵电话叫我回去照顾我妈，这也能被你一直说吗？”
“我爸说了，听到你们有说有笑的，像是你妈生病吗？你妈怕不是也想这样？有其母必有其女！”
“哎！我跟你说，你可以骂我，你说我家人什么意思？”
听到爸爸骂外婆，妈妈本来隐忍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语气有些生气，声音也变大了几分。
“呵呵，被我说中了？你家一家人都这样！”爸爸冷笑。
“我不和你吵，你喝醉了，酒醒再说！”
吱......
我听到妈妈开门的声音。
“你要去哪？你给我回来！”
爸爸总不饶恕妈妈，明明已经酒醉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还揪着妈妈不放。
“你喝醉了，我去跟小山一起，你自己好好休息。”
一瞬间，又陷入了宁静，只有妈妈朝我这里慢慢走来的声音。
我知道妈妈要来，赶紧起床打开卧室的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妈妈，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淤青，好像被爸爸打了。我心疼极了，拉着妈妈，赶紧关上房门，十分害怕爸爸会突然出现。
“大人小孩都是这样！”
关上门的那一刻，还能听到爸爸从他卧室里传来的咒骂声。他句句诛心，感觉我们真的与他无关，我的心悲凉。我想，妈妈的心更加的悲凉。
“妈，赶紧睡吧。我在。”
我的声音很稚嫩，但稚嫩的声音似乎有魔力。妈妈听到我的话，眼泪不住的往下流。妈妈抱着我，眼泪滴落在我肩头，无声的哭泣。妈妈应该是委屈极了的。
看着妈妈这样，我的内心被悲伤、恐惧、凄凉以及一种言不明的情绪包裹着。我想帮助妈妈逃离这个地方，没有爸爸的地方。
“妈，要不......你走吧。”
我好像下定了决心。
“傻孩子，妈走了，你跟弟弟怎么办？快睡吧，妈没事。”
听了我的话，妈妈赶紧收起眼泪，假装轻松。但我知道，妈妈不轻松的。我想再说什么，但看着妈妈的样子，什么也说不出口。
妈妈抱着我静静入睡，好久没有在妈妈的怀里睡觉了，我是欢喜的，但我知道，妈妈不欢喜，她现在一定很难过。抱着我的手再紧也能感觉到她极力克制的颤抖。妈妈很痛苦吧？我想。
至于弟弟，我猜他是听到了的，没有出门而已，他应该也心疼妈妈吧？
时间飞速，想着想着......困意袭来，我渐渐放下警惕，慢慢闭眼入睡。
突然，一阵巨响，我卧室的门被一股大力踹烂。
爸爸走了进来，凶神恶煞，将妈妈从我的被子里拉出，狠狠的打了妈妈几个耳光。
“哼！我叫你跑！”
爸爸一边说，一边抄起我用来堵住门的砖头，往妈妈头上砸去。看到这样，我吓呆了，想要阻止爸爸，可腿脚不争气的发软。
我大声的哭着、叫着，让爸爸不要打妈妈，可爸爸还是无所顾忌的将那块砸到妈妈头上。
顿时，妈妈头上的血像是决堤一般簌簌往下流。看着鲜红的血液染红妈妈的脸，我紧张了，奋力起身，想要抢走爸爸手里的砖头。
爸爸好像发现我的举动，扬起砖头准备朝我砸来。就在这时，妈妈顾不得疼痛赶紧去抓爸爸的手，以免把爸爸真的打了我。
“走！小山，快跑！”
妈妈哭着，大声叫我。
我看着妈妈，眼泪流得越来越多，可我的心更痛。
我不想走，我看着妈妈，摇头，想要再抢爸爸的砖头。
“你去叫人！”
弟弟来了，他小小的身躯挡住爸爸要动手的身体，护着妈妈，然后大声对我喊。
我好像突然被叫醒了，听着弟弟的话，顾不得穿鞋，顾不得此时仪态不端装，朝门外跑去。
第一次感觉卧室到客厅的距离那么的远，感觉费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跑到客厅从客厅出院子。
院子里有一段路是没有铺水泥的，单单是铺了一层尖锐的沙石。我就是那么不小心，狠狠被一块凸出来的小石头绊倒，摔在地上。此时的我感觉不到疼痛了，一心只有一个想法，叫人来救妈妈。
可是我该叫谁呢？半夜三更，哪家不是已经关灯睡觉的？
我跑着......跑着......
一直跑，一直喊，期待有人能听到我的喊声。可是似乎是我的声音不够大，没有一家人打开家里的灯。
......
我顾不得这么多了，爬上三伯家窗户，一边狠狠拍打，一边大叫着三伯帮忙。终于三伯婶听到了我的呼救，叫醒了熟睡的三伯。
三伯出来了，他披着一件外套，睡眼朦胧，不紧不慢。
“三伯，快救救我妈妈，我求求你。”
看到三伯出来，我好像看到了希望，抓着三伯的手往家里跑去。
“孩他娘，你去叫人！”
听到我的话，三伯立刻清醒，看着弱小无助的我，脸上浮现怜悯。
“云海！你给我住手！”
当我们进来时，奶奶也来了，但她胆小的站在一旁，怕误伤了自己。
此时爸爸手里的砖头被弟弟抢走了，但不知道从哪得来了一把家里用来切糟辣椒的砍刀。
他对着妈妈耀武扬威，眼睛发红，妈妈躺在我那小小的床上，奄奄一息。
爸爸看到有外人来，更生气了，突然一个大力把弟弟推倒在地，扬起砍刀朝妈妈挥去：“看我不弄死你！”
爸爸的语气冷漠，好像在斩杀一头畜生。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在爸爸的砍刀落下那一瞬，我跑到妈妈面前，用小小的手挡住爸爸的攻击。
还一边不忘提醒妈妈：“妈妈快跑！”
“云海！”
我的手开始泛红，鲜血从手掌流下，顺着手臂流去。
三伯看着这混乱的一切，再看着我已经受伤的手，再顾不得什么，狠狠的将爸爸按倒在地。爸爸酒醉后的力气感觉总用不完，他一直在反抗着三伯。甚至扬言不让三伯好过。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我这小小的卧室，帮忙压制爸爸。女人们想帮妈妈处理伤口，但妈妈不允许，说要等警察取证以后再去医院。
最后，警察来了，不知是谁报的警。警察来了，带走了爸爸。妈妈也被送进了医院。
等到所有事安排好以后，我才注意到膝盖在刚才摔倒时被划破，血已经结痂了，好大一个伤口。
我看着奶奶，心生悲凉，周围血迹斑斑，拉着弟弟查看伤口，没再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