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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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建功立业

重赏、严惩,为顺利推行“新法”铺平了道路。

秦国终于出现“路不拾遗,山无盗贼、仓廪充实、增税百万;

民皆怯于私斗,勇于公战……”的大好形势。

尤其是按军功、斩敌首级数量授爵封赏的制度。

秦国是“全民皆兵”,可使平民通过自己的奋斗得到过去连做梦也梦不到的高官厚禄,步入贵族。

许多军官,甚至高级军官,都是士兵以军功起家,位封君侯,更极大地调动了军人的积极性。

他们的思想觉悟就是“立功、授奖”。

平时,自觉地刻苦锻炼,以提高自己的素质能力。

战争中,则奋勇争先,唯恐斩获不多。

“勇敢”已不只是军人的一项光荣桂冠,而且已经与个人的实际利益紧密的结合为一体。

军人的荣耀,体现在他的军衔、待遇和华丽的服饰上,谁还不愿意打仗、打胜仗?

利益,驱使秦成为“上首功之国”,从上到下的好战之国。

但是,相比之下,商鞅自己的军功却微乎其微,他几乎还没上过战场,也够不上一个合格的军人。

按规定,“三年无军功废为庶人”这可是他自己设定的,却没理由不遵守。

“变法”后,秦的武力迅速增强,为了报复当年魏国攻占函谷关之仇,商鞅要求率兵攻打魏国的固阳。

一介书生要当元帅?

秦孝公理解他必需立军功的迫切心理。

但军人是一种专门职业,并不是任何人、尤其是“外行”带一支部队出去都能打胜仗。

一旦打了败仗,不但无“功”还要受处分。

秦孝公迟疑的望着他,不敢批准,商鞅一声长叹:

“这就叫‘作茧自缚’,‘无功废爵’之政由臣始,臣终不能因此而为庶人。

臣此去,侥幸立功皆大欢喜,倘若无功,惟以死谢君,实无后退之路啦!”

秦孝公见他决心如此大,只得召见司马错等重要将领,亲自制订了一套作战方案。

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要保证打胜仗,二要绝对保证大良造的安全……

好在此时的秦军已一反昔日那种厌战、涣散的情绪。

在战斗中猛冲猛打,极其顽强,已是名声在外。

而魏军自马陵道惨败后始终心情低落,又缺乏能战的将领,所以几战几败之后,竟被商鞅一举攻克固阳。

总算立了军功,本该适可而止,但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固阳之役,商鞅只是空担帅名的傀儡。

未划一策,未发一矢,由部下白送他一份军功,坦率的说,没人佩服。

在一定的环境下,商鞅可以蛰伏、韬晦。

但争强好胜,在人之上,终是他不可磨灭的本性。

尤其是在目前的状态下,更不能容忍对自己的蔑视。

他要让世人看看,不是军人出身,也能打胜仗、立军功,而且是绝对由自己策划、指挥。

当然,他不是个鲁莽的一勇之夫。

通过固阳之战,他已了解到大量的战争因素。

,同时在考虑,胜利不一定必须力敌,也可以智取,而且还是更高级的战术。

于是,他再向秦孝公建议:

“魏失庞涓后,实力大衰,拔固阳,小试牛刀,我们可以乘势收复西河,以振秦威。”

自从西河地区被吴起夺取后,秦军东出受到遏制,国势衰弱与之关系很大,所以称为秦的切肤之痛。

若能收复西河,既雪先人之耻,又为日后东扩打开门户,当然意义重大。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魏虽受损,但目前与秦相比,仍属强国。

固阳小城可能没放在心上,要取西河,他能不倾全国之力与秦争夺?

商鞅当然能理解孝公的顾虑:

“臣已拟定胜魏之策,主公但等捷报可也。”

商鞅又率五万秦兵东征,魏惠王着实感到头疼。

按魏国的兵役制度,凑个十万八万还不成问题,困难的是缺乏符合条件的将帅。

当初宠信庞涓,排除异己,“庞家军”之外的无论良莠,都被贬斥,全都免职。

如今庞氏全军覆没后继无人,再想起用被自己无情撵走的那些,又有谁肯来应征卖命?

魏惠王不仅昏庸还非常吝啬,对于自己认为没有用的人,一定要找个错处撤职。

不抓起来就对得起你了,生活费一分不给。

上下对他有好印象的很少,背后谈起,无不恨之入骨,确实没有谁愿意真心为他卖命。

所以他一连向几位被废黜的将军亲热地招手,可惜人家都不理睬,最给面子的也是婉言拒绝。

应该承认,公子卬够不上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名将,最大的优点是忠厚有余。

所以忠心耿耿地给魏国卖了几十年命。

垂暮之年,却因小小的失误,而被自己过去的亲兵卫士庞涓的一句话便撤销一切职务,心里当然非常委屈。

好在没关起来接受“改造”,可以在家里自由地颐养天年,也就知足了。

如今年纪已老,更不愿出去再打打杀杀。

贫也罢、贱也罢,只要保住能吃碗安稳饭的底线,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

让一个老头子还去拼命,实在没意思。

所以他也告诉使者:

“拜上大王,卬老矣,实难再效犬马之劳。”

说实话,固阳获胜,只是万八千人的小规模,要真跟魏军对敌,此时的秦国人还真没有必胜的把握。

但商鞅一定要打,国君业已同意,也就没人反对。

不过,出征的队伍,尽管步伐依然整齐,却缺乏力度,底气不足。

然而商鞅对士气视而不见,一路逶迤而行。

倒挺有闲心指点江山,谈天说地。

但出了幽谷关,却又下令安营扎寨,毫无进攻之意。

苍茫暮色中,一个身影悄悄地来到公子卬的府前。

落魄将军府别说岗哨,连一般大户人家用于内外通报的门丁都没有。

那人对环境似乎熟悉,只望望大门,便径直走进去。

二门仍没人把守,也没关闭,所以可直入中堂,才咳嗽一声问:

“有人吗?”

“谁?”

走出来的竟是公子卬本人。

他还没穷到连个仆人都没有,但可能太少,此时正忙着做别的事情,所以只好由自己出头。

那人趋前一步施礼“在下赵良给老将军请安,并有薄礼献上。”

同时奉上一锭金。

公子卬看看他:

“赵良?素不相识啊,陌生人无故相赠,恕不能收。”

“您虽然不认识在下,但与卫鞅是故人吧?”

“卫鞅?啊,你是他派来的?

他不是在秦国当了大官,又率军拔我固阳、攻我西河,怎又派你来见我?

昔为故人,今成仇敌,老夫不能留你,礼物也请带回!”

老将军警惕性还挺高,挥手往外撵人。

赵良笑笑:

“老将军误会了,他虽居敌国,却不是敌人。

此次率军也非欲同魏国拼死争斗,内中之情,请容在下禀告。”

既然内中还有曲折,当年与卫鞅的私人感情也确实非常密切,公子卬不好意思坚持决裂,只得一伸手:

“那就请坐吧。”

自己也随同坐下,却复站起朝里喊:

“小桃红上茶!”

不久,一位蓬头垢面、腰中扎着围裙的中年厨娘端上两碗水来。

赵良见她的芳名居然是艳丽的“小桃红”,偷偷一笑,心中暗想:

大概做小姑娘时姿色还能名符其实,可惜而今老矣!

芳名依旧,面目全非,岂不也是老将军的折射?

如豆灯光下,看到老将军须发已白,一种凄怆之感不禁油然而生,但随即调整了心态:

赵良,此岂是你触景生情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