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在疗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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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糟糕的回忆和平相处

什么是EMDR疗法

EMDR是英文Eye Movement Desensitization and Reprocessing的缩写,可译为“眼动心身重建疗法”,由美国精神病医生弗朗辛·夏皮罗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创立,尤其用于治疗精神创伤事件引起的心理疾病。

我们大部分的记忆,无论是积极的、中性的还是消极的,通常都会储存在长期记忆中。有时我们会想起一段很糟糕的回忆,我们会感到不快,但并不会产生十分消极的情绪,因为我们知道那是一段过去的事情了,已经被“消化”掉了。而有些糟糕的回忆,无论年代多么久远,一旦记起,就会激发非常强烈的情绪反应。更可怕的是,它们总会在我们不想回忆的时候忽然冒出来!事实上,这些痛苦的回忆并没有被妥善地储存在长期记忆中,而是残存在它们发生时的那种“原始”状态里,这种状态还附带着当时的场景、当时的消极思想以及当时的身心感受。这些回忆并不是一种单纯的对信息的记录(“我知道某时某刻发生了某事”),而是一种每当我们想起时都会重新经历一遍的噩梦。由于这些记忆没有被储存和消化,因此它们会持续干扰我们的生活,并且会出现在与事发时毫无关系的情境之下。任何能让我们联想起事发时情形的微小信号,都会激起事发时的情绪。就像我后期的状态,满脑子都是我患忧郁症初期时的那种消极思想。

对痛苦的回忆进行再加工

EMDR疗法可以对痛苦的回忆进行再加工,也就是说,剔除附着在痛苦回忆上的消极情感。在EMDR治疗过程中,一番精心准备后,心理医生会要求患者重温创伤性事件留给自己的视觉、精神、情绪以及感官方面的记忆,同时让患者盯住医生那只水平移动的手。眼球运动大约三十秒后,医生会问患者当前脑子里都有什么:有时会出现某些画面、情绪、想法或者身体感觉,有时则什么都没有。医生不会对以上那些“产物”做任何评论,而是要求病人将注意力集中于自己的感受,然后开始新的一轮刺激。医生会数次重复这个过程,直到该种刺激所引发的内容具有积极的性质,并且——惊人的是——患者基本能够做到让这些内容自发地产生!这样一来,当最初那段创伤性回忆再次出现时,我们就不会再想起可怕的画面,也不会再产生消极的看法或者痛苦的情绪了。

我们可以把EMDR疗法看作一次乘火车的经历。出发时,车上满载着消极的货物,每到一站,患者就会卸下一部分货物,与此同时,积极的货物也一点点被搬到车上来……旅程结束时,不愉快的回忆也就被妥善储存到长期记忆中去了,不再干扰患者的现在和未来……

EMDR疗法带给了我什么:与糟糕的回忆和平相处

虽然精力在一点点恢复,我的自尊心却仍然没有回来(我仍然认为“大家都比我强,我一无是处”),尤其是在个人生活方面。我曾经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姑娘,总是笑眯眯的,善于交际,热爱运动,大家都喜欢我。如今的性格缺陷,这种自我贬低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呢?

这种连锁的想法(中心思想为“我一无是处”)来源于我在工作中遭遇的那段欺辱。每当我记起这段遥远的回忆,就会感觉喉咙发紧,眼前出现走马灯一样的画面。当时,出于较复杂的原因,一个我非常尊重并且十分聪明的人,在和我愉快地共事一年后,忽然不理我了,他一看到我就马上转身离开,不跟我说一句话。即使躲避不开的时候,也总是用仇恨的眼光看着我,还和其他同事说我的坏话。我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强烈的不解和深重的悲伤逐渐占据了我,到最后,他的冷淡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最终这种欺辱变成了一段未被消化的创伤性回忆,因此可以使用EMDR来进行治疗。我与我的心理医生并肩作战,治疗中,出现在我眼前的画面清晰得如同一张照片:我在他的办公室里,他气得满脸通红,眼冒怒火,牙关紧咬,用拳头砸着桌子。与这个画面同时产生的消极想法便是常出现的那句“我一无是处”。于是我感到深深的悲伤,并且喉咙发紧。事实上我很快就哭了出来,但是我的眼睛一直在跟着医生手里的小棒移动,这让我感到放松,感到一种全新的平静。经过三次各持续了一小时的治疗,我脑子里冒出来的画面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我开始接受了一种新的想法——我的存在是有价值的,另外,悲伤感也消失了。我的身心第一次经历这样一种过程。我也曾对我的病人们使用过这种疗法,并经常能观察到这样的结果,而现在,我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了病人们口中的那种慰藉和轻松。我又找回了生活的快乐!

这样的变化其实是会让人有些不知所措的,但我体会到又是那么欣慰。这并不是什么突然降临的奇迹,在这三次治疗中,我也经历了痛苦的时刻,强烈的情感冲击,尤其是巨大的悲伤感和愤怒感的洗礼。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只有先做到直视自己的脆弱,才能接受EMDR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