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以心交心

“来。”火鸾没有回头，但显然是知道墨鸦正在看自己，空灵的声音妖魅的能酥了人的骨头。但墨鸦已经开始有点习惯了，仅仅在原地思考了一瞬，他便上前单膝跪在少女身后行礼道“姑娘有何吩咐。”铜镜中的那人面容姣好，银色的细眉弯弯的，眉尾却是上翘的红，额间一朵红色曼陀罗花钿，绘着红色眼妆的狐狸眼半眯着，眼波流转间尽是妖魅，像漩涡般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再向下是晶莹剔透的艳红咬唇，与她鲜血般的眼眸极为相配。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火鸾上妆后的模样，却还是觉得惊艳。

火鸾在铜镜里看他跪下后皱皱眉，似乎有些不满，懒洋洋道“从今以后你不必跪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值得你跪，包括那所谓的韩王。”墨鸦原本低头等待命令，却没想到火鸾会和他说这话，当即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她，镜中的人也同样看着他，目光很沉静，显然墨鸦刚刚并没有听错。

墨鸦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再次低下头“墨鸦只是下人，不能坏了规矩。”原本还安安静静半躺在那的少女突然就炸了毛，“砰”的一声拍在了案上，整个人都坐直了“下人？谁说你是下人了？谁敢说我的人是下人？！”冷不防的一声把墨鸦吓了一跳，但他常年待在喜怒无常的姬无夜身边，心智自然非其他人可比，因此也只是一动不动跪在那保持行礼的动作，连颤都未颤一下。“在牡丹阁我就是规矩，我说不跪就是不跪，谁让你跪就往死里打。”说到这儿，少女的声音平静下来“杀人就不必了，这种事我来，不会再有人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墨鸦身子一颤，缓缓抬起头，看向火鸾的眼满是难以置信。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姬无夜从来都是只给他下达命令，他从小接受的训练也只是命令必须被执行，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也从来没有人在乎。而刚刚，他分明在火鸾的话中听出了一丝珍视，原来，像他这样满手鲜血的人，这种不吉利的人，也有人珍惜。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似乎累极了的样子懒洋洋的靠在了靠背上，将手中的银色东西递给墨鸦，是一把梳子，上面雕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狼，正对月长嗥。墨鸦有些茫然的接过了梳子，火鸾的意思是让他给自己梳头？这种事不是应该由侍女来么，他一个男人哪会这个？似乎是知道墨鸦心中所想，火鸾慢条斯理道“简单束上就好。”墨鸦眨眨眼，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简单束上实在是与少女那精致的妆容不相配，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银梳，他扬扬眉，随后轻笑一声“束的不好姑娘可不要怪罪。”火鸾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任由那人摆弄着自己的发丝，丝毫不在意会不会被弄得一团糟。

火鸾的发丝如蚕丝般极细极软，在阳光下耀眼的很，墨鸦有些不舍得放开手，但他依旧小心而又迅速的梳理着，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火鸾也不睁眼，就那么懒洋洋的靠在那，一动不动似乎很享受。

火鸾的头发长的过分，即便墨鸦动作迅速却也是梳了许久才梳好，又花了不少力气束上。他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火鸾要让自己来梳了，这实在不算是一个轻松的活计。墨鸦歪歪头，变换着角度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收回了手“姑娘可还喜欢？”火鸾似乎是睡着了，好一会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铜镜。她先是怔了怔，而后诧异的凑近看，又离远了不断转动着头部打量着，眸中的诧异已经变成了惊艳，她看了看一动不动跪坐在自己侧后方轻弯着唇的墨鸦，又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又一直盯着墨鸦，盯的墨鸦最后笑容都僵住了“姑娘……？”火鸾猛的扑向他，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墨鸦你可真是个宝贝！”墨鸦被她勒的呼吸不畅忍不住不着痕迹皱皱眉，却是依旧笑着“姑娘喜欢便好。”“何止喜欢，简直太喜欢了！”火鸾兴奋的声音都不是那种空灵的惑魅了“以后每天就都是你给我梳头！就这么愉快决定了！”墨鸦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也只是在心中叹口气“承蒙姑娘厚爱。”他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差事。不过看火鸾那一脸兴奋的样子，他也忍不住心情很好的笑着，虽然这小丫头有时做事出格些，但性格还算率真，在她身边也很放松，不知比伺候姬无夜要好上多少。

墨鸦小小的纠结了一下，而后试探问道“姑娘可抱够了？”在人肩头蹭个没完的少女顿了一下，又把脸埋进细软的鸦羽中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恋恋不舍的把人放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细长的手指对着一旁的柜子一勾，一个黑色的东西就飘了过来，落在她手里，是一件夜行衣。她将衣服递给了墨鸦“穿上。”墨鸦看着那件衣服愣了愣，这不是卫庄的么？他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火鸾，后者则不由分说塞到他怀里“省的我给他拿着了。”墨鸦眨眨眼，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衣服，又看了看火鸾一脸不容置疑的神色，最后只得叹口气，认命的穿了上。罢了罢了，看卫庄那么爱面子，衣服也应该很干净吧？墨鸦很快便穿好了夜行衣，衣服意外的合身。火鸾替他戴上帽子，又后退几步上下看了看，最后满意点点头，又恢复了那勾人的声音“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