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化是文明的基础和表现

立足当今的发展现实和中国当代的文化语境，文化和文明都是人类创造力的凝练和外化，都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文化即“人化”，也即包括文治教化在内的人们进行生活、活动的种种类型、形式和成果，《易经》说“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这是大文化。狭义的文化指的是人们认识和掌握世界的精神样式，即所谓科学、艺术、宗教、道德、法律、风俗、习惯等。这其中又分为中文化和小文化。中文化指的是多样完整的精神样式，小文化指的是美学和艺术地掌握世界的精神样式，主要指文学和艺术。文明在广义上指的是人化的一切成果和社会的进步状态，包括物质文明、精神文明、政治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等，文明的进程也就是人类历史的发展进程；狭义上指的是人和社会的规范水平，主要指的是精神文明和制度文明，通常说的文明创建就是从这个意义上讲的。

可见，广义上文化、文明在内涵上是融合、重叠的，相互交织，很难区分，外延一样宽。因此，爱德华·泰勒在《原始文化》一书中说：“文化或文明，就其广泛的民族学意义来说，乃是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和任何人作为一名社会成员而获得的能力和习惯在内的复合整体。”在这个意义上，文化和文明指向的都是人们进行生活、活动的种种类型和形式，以及人们所创造的物质和精神财富。只是文化侧重的是人的自主性和创造性，文明更侧重人的创造性的成果和本质力量的外化。在狭义上，文化强调的是人的精神力量和动力机制，文明强调的是人的精神力所达到的自觉程度和水平；文化强调的是人们把握世界的方式，文明强调的是社会发展进步的模式；文化更多地体现为追求目标的价值理性，文明更多地体现为追求结果的工具理性。文化是多元的，是以不同民族、不同地域、不同时代的不同条件为依据的，具有多尺度下的不可比性；文明虽然也有多种形态和多样特征，但从根本上讲，判断文明的依据和尺度是单元的，具有可比性，也就是说，文明在发展阶段、发展程度上有高低之分。对个体来说，文化侧重指的是知识的储备和艺术鉴赏能力，文明侧重指的是境界的高低和涵养的程度，即社会心理的成熟程度。文化与文明是相互依存的，文化是文明的基础和表现，有价值的文化在历史上总要或多或少地体现对文明的推动作用和进步意义。

当下人们讲文化和文明大都从狭义的含义上论及，广义的、外延宽泛无边的命题在研究上是空洞的、难以界定和描述的，实践上是难以琢磨和毫无意义的。作为一名文化和文明实践中的思考者，作者无意对文化与文明的内涵和关系作出学理上的研究、分析和论证，而是力图从实践中提出观察问题的角度和思考问题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