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行星云
鲁小样的眼睛发花，脑袋很晕。
这是他第一次坐飞船，而且是亚光速飞行的舰艇，不可避免地晕船了。
他的眼睛无法睁开，头脑昏昏沉沉，就像被人打了大剂量的镇定剂。
在晕头转向的时候，他看到船身内壁上有一个印刷的图案，是只偷油的老鼠。
这老鼠最精彩的是眼睛，滴溜溜乱转，眼睛虽小，却好像把周围的动静都看在眼里。
在老鼠图案下面有几个用古老油漆刷的字。字体歪歪扭扭，并不是印刷体。
“老鼠——号？”
“你就是老吴等的那个小子？”此时旁边有人走近，这人一双白色瞳仁，就是船长白眼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鲁小样，没看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听说你们在原地等了我很久，十分抱歉。”鲁小样点点头，有些尴尬。老吴已经睡着，或者“昏迷”了。
“希望我们没有白白浪费时间吧。”白眼看见鲁小样，很是失望。他认为老吴已经老了，脑子都有些迷糊了，他找的人感觉不靠谱啊。
他很怀疑，第三家园的大人物们，兴师动众地派他们回来接老吴，是不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杰克号。记住了小子，它的名字是这个。”白眼冷哼一声就回到驾驶舱中。
在进入真正的太空之后，鲁小样的晕船症状就慢慢好转了。
由于在船舱中失重，不绑安全带的他已经漂浮起来。
“老吴，我们是不是方向不对啊？”鲁小样这样称呼老吴。
本来他想叫他吴爷爷，或者吴大爷。老吴很不乐意，他认为这是他老了的表现，有看不起他的意思。
“你也发现了？我也正纳闷呢。我们的方向是背离太阳的，钻星是在太阳的方向。”老吴也是第一次坐这艘飞船，对于航向不是很清楚，但大致的方向还是能分辨的。
现在已经脱离了地球引力，飞船的航行开始进入太空巡航模式，有些船员也从底层船舱中出来了。
有个满身油污的年轻小伙子到货舱中来，手里拿着一个工具箱。
“船体有损伤？”老吴问。
那小子本来一脸不耐烦，看见老吴是个年长很多的老者，也就勉强回答，“为超级空间跳跃做准备，每次跳跃前，都要检查一次船体。”
“空间跳跃？我们不是直接飞向钻星吗？”鲁小样问。
这小子像听到了一个很无知的问题，就好像有人问，人是否需要喝水一样。
“这样直接飞过去，只能是送死。第二家园的人，早在十年前，就把金星和水星炸掉了，但又不彻底。很多残骸飞入钻星的同步轨道。现在几乎可以说，一圈小行星星团，包裹住了钻星。”
水星和金星被炸掉了？那他们在地球上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鲁小样想了想，第一家园里的人，还有谁会关心远在太空的星星。
“他们其实想毁掉钻星！可为什么不直接攻击呢？”老吴道出了其中玄机。
“他们原来的确这样想过。或许只是想威胁钻星就犯，并不是纯粹想毁了它。毕竟，毁掉的钻星，对于他们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船员回答。
“第二家园和钻星都是人类的居住地，相互之间不和睦？”鲁小样问。
船员大笑，笑了一会才说，“谁跟你说，他们是一家人了。五百年前的地球，也不是一个国家啊。每个国家之间都有利益冲突，更别说现在了。”
船员脸色一变，恶狠狠地道，“第二家园的那些人也太贪得无厌了，要我们缴纳大半的矿藏给他们，不然就要毁灭钻星。这件事，在当年的钻星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船员又说，
“杰克号是钻星的？”鲁小样问。
“不是，我以前是钻星人。杰克号不属于任何星球，我们老大是自由主义者。谁给的钱多就效力谁。”
船员又解释，“直到金星和水星都被毁，钻星上的人只能是抱头祈祷。
幸好最后的结局不错。除了少数的天体碎块掉下来以外，大多都漂浮在太空中，没有对钻星造成太大困扰。”
“不过现在，就算想用常规途径攻击钻星，也不可能了。连星际核弹也无法穿越行星团，在外层空间就会被行星云图击中。”
“那我们怎么飞过去？”鲁小样问。转念一想，杰克号就是从钻星上出来的，他们应该有办法。
“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找到办法的。”这小子卖了个关子。
鲁小样和老吴想要再去找人问问情况，可驾驶舱和底层船舱的大门紧闭，他们也没有权限打开。只能在货舱内飘荡。和其他人一样，只能看着窗外。
他们刚才的谈话一直很私密，其他人并不知道三人的谈话内容。所以九大行星，已经少了两个了的事实，并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注意。不过即使他们知道了，也会认为与他们无关吧。
一个月的时间内，在鲁小样他们这一船太空新人，努力慢慢适应太空中生活的时候。第一家园中，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首先倒霉的是诺顿公爵。治安官迪仁被上司骂了一顿，追查起来，发现鲁小样曾经在诺顿公爵的工厂工作过。
向他追查鲁小样的底细，诺顿公爵一问三不知。
治安官迪仁恼羞成怒，三两天的时间就把诺顿公爵整惨了。污蔑诺顿公爵为第二家园提供的物资是残次品。诺顿公爵不仅要赔大笔钱，还要面临被关押的命运。
最后诺顿公爵开窍了，买通了彼得森王朝的女王的一个属下，给女王递了话。
消息传递到了第一家园的三万五千米的高空——第二家园，一处清幽的所在。人迹罕至，在明里暗里却有不少的守卫。
一个姿态慵懒的女人依偎在花栏边。虽没有浓妆艳抹，也掩盖不住举手投足间的贵气。
“女王陛下。”一个低眉顺耳的男子来到旁边。
“有事？”
“倒也不是什么事来打扰女王陛下，只是听说有个有趣的事情，想来女王陛下也会感兴趣，所以想说给你听听。”
女人坐直了一点身子，耳朵对着他，显示出了一点兴趣。
“前不久，女王陛下分封了一位工厂住做公爵。”
“有这事？”
“当时有一堆人受封，那人也在其中。”
“哦，记得了，有这么回事。”
“怎么了，那人发生了什么？”
“他手下的一个工人出了事，涉嫌欺诈地球联盟的智能服务机器人。”
“那关他什么事。”女王问。
“谁让他倒霉，惹上了负责这件事的治安官。”
“治安官而已，有这么大的本事？”。女王也感到疑惑，她分封的公爵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可好在有社会地位啊。什么时候公爵也这么不值钱了，一个小小的治安官也敢来欺负了。
这位侍从心里腹诽不已，但脸上也只好作出了愤慨状，“谁说不是呢，第一家园的治安官太不是个东西了。那里的行星理事会也太不识抬举了。”
其实，这个侍卫心里想的是，要不是，您和你的前几任国王，卖爵位多达几万个，也不至于爵位这么不值钱。
就连这个秘密庄园门卫也是男爵了。
“给他们打个招呼。”女王开口了。
“怎么，不好办？”女王看侍从并不离开，所以问道。
“第一家园的理事会比较古板，而且与我们王朝矛盾有些多，恐怕有些麻烦。”
“就说他是我的宫廷内人，他们还敢拦着！”
“是。”侍从下去了。
不多久，第一家园诺顿公爵的工厂消失了，多了一个作为皇室财产的企业。第二家园的秘密宫廷里，多了一位身材身形瘦削的太监——小诺子。
在适应太空生活的杰克号上。鲁小样的这些人中，大多数人患上了一个严重的小毛病——便秘。
这时，白眼不失时机地出现，派了人来，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小玩意，说是能解决他们的难言之隐。
老吴他们看了后，坚决地拒绝使用这种可怕的“小玩意”。
“别怕啊。这是我们从钻星上发现的一种原生生物。别看它不起眼，不能吃，也没有其他太大作用。但它们是太空航行的必备。”
“什么用？”鲁小样问。他才一开口问，就立即懂这位船员的意思了。
“这玩意真有用？不会被它咬了？”
“它是硅基生命，对我们碳基物质不感兴趣。但对经过我们发酵之后的东西，有异常的兴趣。”
鲁小样忐忑不安，在便秘的煎熬下，终于忍不住试用了一下。
虽然有些恶心，但效果还不错。比传统方式更加清洁，慢慢地，也有些胆子大的人尝试了。
老吴是第二个尝试的，这是鲁小样没有想到的。
老吴这种老头都敢用，无疑在船舱中起了个模范作用。每个人都开始试用那个“小玩意”。并亲切地给它起了个名字——“清道夫”。
在解决了便秘这个问题以后，太空航行还是比较惬意的，或者说是单调加无聊的。
窗外的太空，背景一直是黑色的，没有瑰丽的星云和星球可以看，那些都太远太小。只有漫天的繁星，看久了也会腻。
甚至看多了，人们会以为群星是一块黑布上的头皮屑。
杰克号是亚光速飞行，即使如此，他们还是飞了一个月才到达预定地点。
“你们看，那是什么！”船舱中有人惊呼。每个人都趴到了窗口。
“行星带！”或大或小的小行星布满了眼前的宇宙，所见之处全是小行星。
“我们要直接撞过去吗？”
“看样子是的。”
“我们是去钻星的，不是去送死的。调转方向！”有人去敲驾驶舱的舱门。可里面并没有人回答。这时他们才发现，这艘船并不是行驶向太阳。
“完了完了，他们这是要害死我们！方向都不对。”有认路的人已经开始焦躁不安。
“老大，不用给后面的菜鸟们解释一下吗？我看他们快疯了。”助手看着眼前的一个显示器。这里可以看到货舱中的一举一动。
“你去。”
“我不去。看他们这样子，没等我开口，就会把我狠狠揍一顿的。”
“那你还废话什么。快帮我看看，小男孩还在那个位置吗？”
“位置漂浮不定，但从周围吸入的小行星流来看。应该还在那个位置。”
白眼让助手再三确认，才下定决心。虽然走这条线路无数次了，他还是有些不敢大意。
因为哪怕一个环节出错。这都会是他最后一次的太空飞行。
“砰砰——”开始是一点点，接着是更多更密集的撞击声。
在船舱中的人，耳朵都快麻木了。船舱外的撞击越来越频繁。这种让人不安的撞击声，让每个初次乘坐的人神经异常紧张。
终于，在每个人咬紧牙关，煎熬下去的时候，这样撞击声小了很多。就在大家以为都快没事的时候，船身，猛地侧倾。几乎是翻转了三百六十度。
这还没完，船身依然在不停地旋转，本来就晕船的更加坐不住了。手脚冰凉，彻底麻木，好像整个人被放到滚筒洗衣机里面去搅拌。蹂躏得每一根骨头都被折断的样子。
这种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是在鲁小样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周围的世界安静下来。
那些撞击声停止了。
他转身趴向窗子，看到的是一个让他终身难忘的景象——一个熊熊燃烧，如同火焰一般的星球，就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