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1 事故

你见过凌晨三点的郡州市么？

当然，因为我现在就在这里。

从那栋陈旧的写字楼里面走出来的成汉，想到这句流传多年的经典语录，对着面前空旷的马路自嘲的笑了，口中的哈气仿佛冻住了一样，在面前停了片刻才缓缓散去。

即使如郡州这般繁华喧闹的国际化大都市，此时此刻也难逃被黑暗和寂静所笼罩，寒冷的街道上，只剩下两侧的路灯，还在拼尽全力的抗争，艰难的驱散着周围的黑暗。

成汉沿着双黄线走在空荡荡的马路正中间，感觉整条街道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抬头看着漫天的星斗，他不自觉地边走边张开了双臂，似乎要走进那璀璨的星河中。

吸入肺里的空气潮湿且冰冷，这感觉好像天轩村边树林里的清晨，那个他自幼生活的天轩村，那个对于世人来说，根本不存在的天轩村。

成汉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思绪回到了天轩村外面的树林里，回到了最后离开村落的场景。

“你们已经不是天轩派的族人了，从今以后不能再踏进我们的天轩村，更不可以使用本元的能力。

从现在开始你们要依靠自己的体力和脑力，在外面的世界生存，我们能帮助你们的已经都做到位了。

祝福你们今后可以幸福的生活，一定注意照顾好自己。”这是仙光长老对成汉和方宝儿临行前说的最后一番话。

成汉和方宝儿是整个天轩派，近千年来第一对为了可以彼此厮守而发下重誓，自愿放弃天轩派族人身份，并承诺此生不再使用本元能力的人。

据仙光长老说，之前和他们一样立誓并离开天轩村的一对族人前辈，还是一千年前的宋朝时候发生的事情。

到今天，成汉和方宝儿，离开天轩村已经七个年头，儿子成方都已经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

在这样一个互联网信息覆盖全面，大数据清晰的社会环境中，能够给两个凭空出现的年轻人提供一个合理的身份，并且就连孩子也能够正常出生上了户口，足以说明天轩派的能力了，这也是仙光长老所说的，他们对于成汉和方宝儿最后的帮助了。

在这个生活压力巨大的现实社会，又不能使用自身特有的能力，两人比习惯了这种高压和强竞争关系的普通人来说，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艰辛才可以生存下来。

在大年初六这样的日子里，还像成汉这么拼的人确实不多，这个时间还醒着的，多半不是猫在家里的电视前，就是聚在酒吧，都是在看冬奥会闭幕式直播的，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间走在空旷的马路上。

而成汉最近几个月，一直都是这种工作到凌晨的状态，作为创始人，自己的软件项目从最初的十人团队，已经变成只有他和IT合伙人赵普光两个在苦苦支撑。

这种连用户都要自己来充当的维持方式，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还能走多远，似乎他们对于这款移动软件的执着，已经不把项目成功作为目的，而只是两人这几年来养成的惯性了。

夜班公交车是成汉回家的唯一交通工具，三点从公司出来，走五分钟到车站，马上就会来车，坐上车后二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家，每天如此，成汉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这个规律。

果然，走到车站后，没两分钟远处便已经出现了夜班车的灯光。

夜班车不同于白天，或许是因为乘客少的原因，用的都是老式的无人驾驶公交车，这种车四周的玻璃窗特别的大，在车里可以通透的观看四周。当公交车越开越近，成汉心中暗自奇怪，怎么今天透过公交车的风挡玻璃看不到后面的光亮。

直到车要开到面前时，成汉才看清，车上竟然挤满了人，严丝合缝的根本看不到车窗另一边路灯的光亮。

公交车停在成汉面前，车门打开的同时，车门里背对成汉的两个人直接被挤了出来，幸亏两人都用手死死的拽住了车门，才没有摔到地上。

看到这架势，成汉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上不去这趟车了，索性走上几步，双手推在已经挂在车外两人的后背上，喊道：“往里走啦，关门。”说着双臂用力，一把将两人又塞回了车里，就在车门关上的前一秒，成汉撤回了双手。

下一趟车至少要等一个小时以后才会来，看着这趟夜班公交远去，已经看不到尾灯，成汉知道，与其等在这里，倒不如直接跑回去，还可以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想到这儿，成汉舒展了一下四肢，低头的同时，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一部老式直板手机。这一定是刚才公交车开门的时候，门口两个人其中一个掉的吧。

成汉捡起手机，按开屏幕发现居然没有设置密码。他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把手机放到外面羽绒服的口袋里后，飞快的向着夜班公交的方向追了下来。

边追边想，反正下一趟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追这辆公交车的路线正好是自己回家的路线，如果能找到失主，也算做了件好事，找不到，就当是跑步回家吧。

自动驾驶系统设定的夜班公交车速，要远远高于白天的公交车速，但成汉还是在第三站的时候就看到了公交车的背影。

见到前三站并没有人下车，成汉断定手机的失主应该还在车上，于是加速追了上去，打算尽快赶上它。

当一阵急促而又响亮的鸣笛声从成汉身后传来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机动车道奔跑，就在自己改道跑向路边的同时，一辆红色SUV汽车伴着长而尖利的鸣笛声，从成汉身边擦过。

换做普通人，刚才这情况是万万躲不开的，即使是成汉，也险些被车带起的气流掀倒，而这辆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径直向前疾驰而去。

在自动驾驶车辆普及的今天，所有的车辆在行驶中都被根据路段的不同要求限定了车速，由电脑统一操控，超速驾驶这个词在现在的路面上已经很少出现了。

于是就有一些人，专门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开着改装后的人工驾驶车辆，寻找超速所带来的刺激。

成汉向路边横跨几步，站稳身子，远处的公交车已经进站了，这一站车上只下来了一个人，由于距离较远，看不清这个人的样貌，只看到这人下车后非常着急，直接从公交车前面绕过，跑向马路对面，对路上情况根本没有观察。

成汉眼看刚才这辆险些撞到自己的红色SUV从公交车左侧正在加速超车，就知道情况不妙。

如果用天轩派的能力，这种情况下，成汉救下这个人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但为了和方宝儿在一起，自己已经放弃了天轩派族人的身份，更不能够使用任何天轩派的能力。

情急之下的成汉只能拼尽全力大声喊道：“小心有车。”

但毕竟距离太远，叫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随着传来的一声巨响，成汉眼看着这人被车高高撞起，身体在空中不自然的旋转了半圈后，便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而那辆红色的SUV依旧没有减速，转瞬消失在了成汉的视线中。

无人驾驶的公交车，没有对旁边发生的这起事故做出任何反应，依旧按照程式漠然的开出了车站，远远的可以看到车上乘客的骚动，估计有人正在拨打着报警或者急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