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破坏龙脉
黎明前的黑暗，是一天中的至暗时刻。李东阳匆匆赶到皇宫，接引太监提着灯笼，引领着他进入皇宫，赶去乾清宫。
进入乾清宫，只见弘治头戴皇冠，身着皇袍，皇威煌煌，端坐在宝座上，正在等着百官。弘治为大明江山呕心沥血，很勤政，每日早朝，总是第一个赶到。
李广随侍在侧，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失仪。
李东阳向弘治见礼，道：“臣参见陛下。”
弘治缓缓开口，右手轻摆，道：“李卿免了，坐吧。”
“谢陛下。”李东阳谢过弘治，找到自己的座位，在椅子上坐下来。
没多久，徐溥气喘嘘嘘，在太监的挽扶下，进入乾清宫，向弘治见礼后，在群臣首位上坐下来。他是首辅，这座位自然是上首。
谢迁刘健苏黎洪钟这些大臣先后赶到，向弘治见完礼，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李广扫视一眼座位，道：“陛下，今儿早朝应到八十有四人，实到八十有三，程敏政程大人未到。”
程敏政还没有放出来，在监狱里关着，自然是不能到的。
弘治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李广上前一步，扮演传声筒的角色，冲群臣道：“早朝始。有本上奏，无本退朝。”说完，退回弘治身边，老老实实站着。
群臣的目光落在徐溥身上，他是首辅，要上奏自然是他先，徐溥站起身，冲弘治见礼，道：“陛下，臣无本。”
嗯，弘治表示知道了，示意徐溥坐下，徐溥谢过，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今日无大事，群臣无本，就在群臣以为要退朝的时候，李东阳站起身来，冲弘治见礼，道：“陛下，臣有本奏。”
总算有人有本上奏了，弘治君臣来了兴趣，李东阳身为内阁阁员，所奏之事，必然是大事，无不是睁大眼睛，盯着李东阳。
然而，李东阳让他们失望了，从袖中袖出一本奏章，双手捧着，道：“陛下，臣参李广。”
哎，群臣失望的摇头，不以为意，参李广的人多了，哪天没有百八十本？早就习以为常了，见怪不怪。
朝臣与中官争斗由来已久，只要不是投靠了中官的大臣都参过李广，李东阳更是没少参，李广不屑一笑，你参吧参吧，使劲参吧，你越是参我，我越是得宠。
弘治摇摇头，很是失望，缓缓开口，道：“李卿要参李广何事？是不是李广又侵吞犯民田了？是不是李广又抢了哪家良妇？是不是李广又构陷冤狱了？是不是李广又收人贿赂了？是不是李广又欺压百官了？”
百官参李广不是作奸犯科，就是欺压良民，或者是构陷冤狱，这么多年参下来，就没有新罪名，弘治耳朵已经磨出老茧了，言来颇多调侃之意。
李东阳一本正经回答：“不是。”
总算有点新罪名了，弘治来了兴趣，问道：“李卿要以何罪名参李广？快快道来。”
不仅弘治很感兴趣，就是群臣也是来了兴致，你李东阳与程敏政齐名，都是神童出身，挖空心思，找出的罪名必然不凡，值得见识。
就是李广本人也是兴致大增，睁大眼睛看着李东阳，倒要看看你能给我安个甚罪？
李东阳大声道：“臣参李广破坏龙脉……”
嗡嗡嗡。
乾清宫炸了，群臣失笑出声，你这罪名的确是很清新，与众不同，跳出了以前的窠究，但是这也太虚无缥缈，荒诞不经了。
徐溥晃着一颗雪白的头颅，盯着李东阳，一脸失望，亏你还是神童出身，名气那么大，怎么就如此儿戏，用如此可笑的罪名来参李广，你能参倒李广么？你这是在帮李广，今日之后，李广会更加得宠。
谢迁和刘健，是李东阳的知交好友，互视一眼，不住摇头，李东阳今儿吃错药了吧？竟然胡乱安罪名。
李广乐了，李东阳啊李东阳，亏你还是望重天下的名臣，连找个罪名都不象样，竟然用如此不可理喻的罪名参我，你这是在帮我，你越参我越得宠。
我得谢谢你，要不要送你一份厚礼，感谢你呢？
弘治脸色变了，沉声问道：“当真？”
语气严厉，很是不善，但是群臣却是没在意，心想果然如此，这罪名不可能参得倒李广的。过了好一会儿，群臣这才反应过来，满脸的不敢置信，弘治不会真信了吧？
彼此看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脸的不敢相信，一打眼色，试探着询问对方。对方微微颔首，好象真信了。
徐溥狠狠摇着雪白的头颅，满脸的失望，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睁大眼睛盯着弘治，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弘治脸色阴沉，很是不悦，不会真信了吧？
他从政数十年，头一回遇到以如此荒诞离奇的罪名参人，弘治竟然还信了，这是为何？
不仅徐溥不解，就是谢迁刘健洪钟苏黎这些大臣，个个一脸迷惑，如此怪诞不经之事，弘治竟然会信，要不是他们再三确认没有看错，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李广本人如群臣一般反应，一开始不信，好不容易回过味来，满脸的惊愕，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死盯着弘治，这是真的么？我怎么感觉跟做梦似的呢？
李东阳一颗心怦怦跳，快从胸腔中蹦出来了，他这辈子上过的奏章极多，可以堆成一座山，如此荒诞离奇的奏章还是头一回，他一直惴惴不安，不会误信程堂之言了吧？真要没用，那就是把老脸丢在朝堂上了，再也捡不回来了。
把弘治阴沉脸色看在眼里，严厉语气听在耳里，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里，在心里一个劲的大呼‘真的有用，真的有用’，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吼出来。
李东阳疑虑尽去，信心大增，道：“陛下，李广居心叵测，调动京营，占役数千，穿山引泉，挖开玉泉山，妄图把玉泉水引到府第。陛下当知，玉泉山土纹隐起，作苍龙鳞，是为龙脉会汇之地，事关大明江山千秋万代，李广穿山引泉，就是在破坏龙脉，坏大明气运，罪大恶极，当抄家灭门，诛九族。”
玉泉山位于皇城西，风景优美，是度假胜地，而且泉山甘醇，被誉为天下第一泉，是明朝皇宫用水的来源。
玉泉山的风貌与他处异，土纹隐起，作苍龙鳞，是以有龙脉汇聚之说，这关乎明朝气运，事关明朝江山能否延续。
经李东阳一提醒，徐溥他们猛的想明白，个个满脸震憾，这要是坐实了，李广就是有一百颗头颅也不够砍。
李广穿山引泉，只不过是喜欢玉泉水而已，并没有想那么多，此时想起，心惊肉跳，这是犯了大忌，弘治即使再宠他，也不可能放过他。
果然，弘治从宝座上跳起来，一张脸阴沉得可怕，快要拧出水来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恶狠狠瞪着李广，怒吼一声：“阉祸，你好大的狗胆，竟敢破坏大明龙脉，坏大明江山气运，朕饶你不得。来啊，给朕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