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陈芊芊摸了摸下巴：“若其妻子母族强大，可增派人手盯梢，看看玄虎权贵有无暗通外敌之人。”
两人商量了一会，陈芊芊一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一颗棋子：“果然如韩烁所言，玄虎城的人都极难对付，比起花垣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管我今日在殿上挑衅也好，口出狂言也好，拿军队说事也好，他们都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人拍案而起与我当庭辩驳，根本让人看不出其立场心思。反倒只说了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倒让我觉得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谁与谁交好，谁与谁结仇，一场宫宴下来，我竟然仍是摸不着头脑，委实有些挫败。韩烁不愿意说，但我总是想帮他的。”
陈芊芊叹了口气：“这种感觉，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在认真宫斗。”
梓华跪下请罪：“确如少主所言，暗探一番侦查，也无甚收获，他们散了朝大多都有固定的消遣去处，我们已在加紧查探，那些地方是否是其秘密的会客之所。还请少主耐心等待一段时日。”
陈芊芊点点头：“也好，不计代价，尽快摸清关系网。反正带来的人多，每个府上再多混进去一些，最好能窥听到一些平日的只字片语。只一点，刺探消息为次，保护自身当为紧要，我暂时不想看到有任何伤亡。”
梓华心中一暖，领命道：“是。”
陈芊芊在玄虎呆了有些时日了。
陈楚楚人不在妹妹身边，大老远派梓臻传了千里加急过来。
陈芊芊着急忙慌随便套了件衣服，连忙召见梓臻。梓臻出马，必是大事啊！
韩烁亦步亦趋更在陈芊芊后面，道：“芊芊，腰带腰带，我给你系腰带。”
陈芊芊接过梓臻手上金漆封住的密信，一边打开一边道：“这都火烧眉毛了，还系什么腰带。”
信打开，只见上面陈楚楚锐利锋芒的字迹：“芊芊吾妹，见字如面。本欲问你去玄虎城多日，一切可好？又听城中玄虎商贩闲谈提起，说你于玄虎城诗文大赛夺得魁首，想来你一切安康。吾以为此大赛甚妙，不日也将于花垣城举办。你聪明伶俐，想来定有兴趣参加。又及，天气渐热，脾胃不佳，切莫饮冰过多，惧暑贪凉。又及，青梅已备，一骑千里，待卿品尝。又又及，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韩烁站在身后陈芊芊身后，一边偷瞄信件，一边嘴里抱怨：“这么多又及，角落都要写不下了，就不能换张纸？”
又说：“这才几天啊，走的那天还说玩一年呢，什么缓缓归矣，哼。”
陈芊芊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韩烁立刻噤声。
陈芊芊左看右看，将信纸放在烛火上方烤了烤，嘀咕道：“怎么没有暗藏的字迹显现？”
她挠了挠头，问梓臻：“梓臻，二姐信中隐藏何意？我看这行首行尾，也没看出什么密语啊。”
梓臻手握虚拳，放在唇边咳了咳，才道：“兴许是少城主想让您参加比赛？”
陈芊芊奇道：“就一个比赛而已，值得让你千里加急送过来？”
梓臻咳了咳：“许是少城主比较重视这个比赛。”
陈芊芊应道：“也对，二姐此人，做事情素来认真严谨。她既然邀我参加，那我就参加好了！”
陈芊芊坐在书桌边，提起笔来，正要落笔，突然道：“什么题目来着？”
梓臻轻咳一声：“少城主已下令，此次大赛题目是为称颂姐妹情深。”
陈芊芊笑道：“这个好说。”
洋洋洒洒七八百字跃然纸上，她满意地吹了吹墨迹：“待得晾干之时，就好啦！你就现在玄虎城歇息两日，游玩游玩。”
梓臻没动，轻轻咳了咳：“属下猜测，这篇少城主许是不太满意。”
陈芊芊看了看自己的文章，绝对的情真意切闻者流泪啊：“为何？还有梓臻，你着风寒了吗？怎么老咳嗽？”
梓臻无奈，再次提醒：“许是越言简意赅，越精妙绝伦。”
陈芊芊挠了挠头：“什么意思啊？”
梓臻再再次提醒道：“少城主看您称颂韩少君的文章，看了半天呢！”
陈芊芊道：“八个字，能看老”老半天？
她突然停住嘴，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随即提笔写下：“二姐在手，天下我有！”
梓臻再再再次提醒道：“三公主，题目，题目。”
陈芊芊再次龙飞凤舞：“赞吾亲姊花垣城少城主陈楚楚。”
梓臻满意地收了信：“属下告退。”
韩烁等着梓臻离去的身影，撇撇嘴：“芊芊，你二姐姐这是跟我打擂台呢！”
陈芊芊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去去去。”
韩烁换了个目标：“芊芊，我和你母亲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陈芊芊道：“我不会游泳！”
韩烁不依不饶：“你聪明绝顶，怎么能不会呢？”
陈芊芊道：“我就为啥非得会？”
韩烁道：“那假如嘛，假如你会呢？”
陈芊芊瞥了韩烁一眼：“母亲水性甚佳，身强体健，你这小身板，她一手捞一个，不在话下！”
这一日，韩烁带着陈芊芊去城郊游玩，邀她观赏玄虎盛景。那得意的小表情，就像一个给妻子炫耀自己挣了多少家产的丈夫。
路过一间庙宇，人烟稀疏，供奉甚少，破破落落的，陈芊芊却勒马停下，冲着庙里郑重地拜了三拜。
韩烁好奇：“芊芊，我还以为你这样的性子，不会祈求神佛呢？”
陈芊芊笑：“谁说的，我不光信，还贪心得很，一下子许了三个愿望。”
韩烁更好奇了：“什么愿望？”
陈芊芊道：“韩烁，你不知道吗？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韩烁气哼哼的：“哼，芊芊，你别求神佛了，你求我好不好？就算你有千百个愿望，我都会替你实现的。”
陈芊芊看着这样意气风发的韩烁，面色红润，眉宇疏朗，与初见那日的苍白脸色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他墨黑的披风随着风猎猎飞扬，衬得他身姿英挺，俊如苍松。她笑着道：“见好就收，三个足矣。除了这三个愿望，我此生别无他求。”
言罢，她翻身上马，一挥马鞭，纵马离去，清越娇脆的声音随风而来：“韩烁，我们比一比，谁先到那座山脚下。”
韩烁追在后面，眼前唯有那一抹灵动的红色身影，难受得百爪挠心：“芊芊，你就告诉我吧！”
相处日久，陈芊芊看得出来韩烁的母亲对韩烁极好，因而她也常去请安，承欢膝下。
她这小嘴抹了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与城主夫人相处愈发融洽了。
又一日，城主夫人带着陈芊芊进了一间放满衣物首饰的屋子，笑着道：“知道你们女儿家爱衣物，特意让他们给你准备了不少，你看看，可还喜欢？”
陈芊芊哄人素来有一套：“母亲母仪玄虎多年，眼光定然比芊芊高出几百里地，您准备的，我怎会不喜欢？”
城主夫人笑：“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女儿果然是贴心的小棉袄。”
陈芊芊接口道：“上天赐予的母女缘分，芊芊定然好好珍惜。”
陈芊芊看到旁边摆了一个精致的盒子，花纹古朴，透出一股凛然大气，随手打了开来：“不知这个匣子里，母亲藏了什么好宝贝给我？”
只见匣子里躺着一柄匕首。
城主夫人笑容微微一顿，看了陈芊芊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尴尬道：“舞刀弄枪的，也许你们女儿家”
陈芊芊已然拔出了匕首，眼睛一亮：“好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杀人利器啊！这切脑瓜还不跟切豆腐似的？”
城主夫人笑容又是一顿，道：“我倒是差点忘了，芊芊是个习武的。”
陈芊芊又翻开下面一个盒子，嚯，好大一把狼牙锤。
她没用内力，单手拿了拿，没拿起来，撇了撇嘴：“怪我爱偷懒，只学了轻巧的武器，竟是有些提不动。”
城主夫人看着狼牙锤，有些怀念，将其拿了起来。
陈芊芊看着她用单手轻而易举拿了出来，拍了拍手：“母亲，厉害啊！”
两人坐在院中吃着瓜果闲聊。
陈芊芊道：“女儿听韩烁说起，您出嫁之前也是司军，想来当年驰骋沙场，十分快意。”
城主夫人笑着点点头：“当年我父亲病重，战事告急，我只好女扮男装，混进军队，替父出征。”
陈芊芊点点头：“着实是巾帼不让须眉，当为女子楷模。”
城主夫人目光望向远方，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怀念：“就是那次出征，我结识了你的父亲，他那时还是监军少君，我与他切磋时，将他单挑下马，打了足足半个时辰。”
陈芊芊眼睛一亮：“英姿飒爽，女儿恨不能亲眼目睹，只能在今日稍稍遥想一下您当年的风姿。”
城主夫人捂着嘴笑起来：“你这张小嘴，实在会哄人。”
陈芊芊故意撇了撇嘴，做出一副娇俏模样来：“女儿句句发自肺腑，怎么就是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