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个故事 悲伤与快乐
这团情绪是悲伤，它其实很快乐，并不懂什么是悲伤。
悲伤整天飘来飘去的，出现的地方不定点。
这天，一个男孩在采摘花朵，悲伤听见了召唤，飘过去。
“小花们，你们好啊！”悲伤说。
小花们顿时垂下头，哭起来。
“你们哭什么呢？”悲伤奇怪。
小花们不理它，悲伤看见了男孩，于是，它飘到男孩前面。
“喂，别摘花了！”悲伤说。
男孩遇到了悲伤，他也一下哇哇大哭起来：“我考试没考好，回家要挨揍了！”
边说着，男孩边走回家。
悲伤疑惑地摇摇头，继续飘。
悲伤还遇到了其他植物，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不管是谁，只要遇见悲伤，都会伤心起来，或抽泣，或大哭，或没有好心情……
悲伤仍然摸不着头脑。
一次，它遇见了愤怒。
“愤怒，你好啊。”悲伤说。
“是你这个扫把星？”愤怒鄙夷道，“我还可以激发潜力，你能干什么？”
悲伤头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它沉默了。
“看你只会让人变柔弱，我可是阳刚的。”愤怒嘲讽。
“才不会，每种情绪都有它的用武之地！”悲伤忍不住反驳。
“谁说的？”愤怒说，“我看你是安慰自己才编出这个理由。”
悲伤停了一下：“谁又喜欢你呢？”
愤怒不假思索：“起码我会愤怒，而你，连悲伤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吗？”
悲伤说不出话来。
谈话不和而散，愤怒的话却深深印在悲伤心里。
不会的，我知道什么是悲伤。悲伤安慰自己。
悲伤想了想，自己应该是眼泪。因为遇见它的人都会留下眼泪。至于花草嘛，是没有眼泪的——除非有露珠留存着。
可眼泪又是什么呢？
眼泪，是我的象征……悲伤又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它不小心撞到另一团情绪。
“对不起。”悲伤说。
“没事。你想什么呢？这么专注。”那是平静。
“我在想，眼泪代表什么。”悲伤说。
平静淡淡道：“眼泪代表悲伤，代表负面情绪，是心情苦闷所致。”
悲伤瞬间愣住了。
以至于回过神，平静早已不见。
不会的，我一定能遇到不会哭的人！
悲伤寻找着。
这个呼唤为什么这么强烈呢？
悲伤来到一个女孩附近，女孩正被家长训着话。
女孩见到悲伤，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现。
她没有哭！悲伤惊讶地发现。
这是不是说明我并不是“眼泪”呢？悲伤好开心，它决定多跟随女孩久点。
夜晚，悲伤愉悦的住在了女孩床底。
真好，我也可以代表快乐。悲伤心想。
忽然，一阵低低的哭泣声从床上传来。
女孩在哭！
怎么会这样？！悲伤大惊。
它这才发现女孩白天一直都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实则伤心到冰谷。
“我还是代表‘眼泪’啊。”悲伤难过地离开了。
它碰到了兴奋。
“悲伤？你好。”兴奋说。
“你说什么代表快乐呢？”悲伤问。
兴奋脱口而出：“当然是笑容！”
悲伤问：“为什么呢？”
“因为我朋友快乐所到之处皆是笑容。”兴奋说。
笑容……悲伤默念这个词语。
告别兴奋，悲伤继续游荡。
笑容，我好像很少见过诶……我一到，笑容就消失了。可能，我真的让人讨厌吧。悲伤自嘲地想。
终于在这一天——
悲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身上悲伤气息浓烈，悲伤到他身边了，可他仍然笑嘻嘻的！
“穷鬼飞，穷鬼飞~”全班和谐地唱着，男孩只是笑着，并不恼怒。
“你们很有天分。”男孩打趣道。
“穷鬼，一起啊！”另一个男生招呼。
男孩又一笑：“好啊！”
男孩多喜欢笑啊！悲伤高兴地感叹，就算自己在，他也不受影响。
笑容好美。悲伤陶醉在喜悦里。
“停！”老师走进来，“怎么可以这么开琼贵的玩笑！”
“老师，我没事的。”琼贵笑笑。
全班也纷纷哄笑道：“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家琼贵在享受呢！”“老师，这是最高礼遇！”……
老师摆摆手：“随你们。”
悲伤觉得琼贵脸上的笑容有点不对劲，但它很快又抛诸脑后。
放学了，悲伤跟着琼贵。
琼贵很有礼貌，依旧爱笑，在家对父母也很体贴。
晚上了。
琼贵安静地睡着。
悲伤几乎要落泪了，自己原来真的不是代表“眼泪”！
可后来，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
悲伤就是在那一天后悔自己的无知的。
“穷鬼，你胆子大吗？”一个男生问。
紧接着，男生又接上一句：“肯定小啊，因为穷鬼就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嘛！”
班上同学都笑起来。
琼贵只是笑。然后，他站起来。
“我证明一下我的胆子。”琼贵在笑声中走到窗边。
“上课。”老师恰巧进来。
悲伤感觉很不对劲。
琼贵停了停，走回座位。
放学。
琼贵和几个男生来到天台。
“喂，穷鬼，你要跳下去啊？”随着这一问，笑声更多了。
琼贵嫣然一笑：“是啊。”
笑声更强烈了。
悲伤瞪大眼。
琼贵一步步走向天台边缘——
“不！”悲伤知道他听不见，但还是喊了出来。
悲伤迅速飘到几个男生面前，他们无动于衷——悲伤此时也被他们藏在心里了，他们只有戏谑和一点惊讶！
“琼贵……”悲伤呢喃道。
突然，琼贵在边缘停了下来。
很多快乐的记忆涌现。
悲伤看见一团情绪赶来了：是快乐！
时间流逝的那么慢，悲伤拼命远离琼贵。
琼贵流下一行清泪。
然后他又笑了。
而此时，他的父母赶了过来。
好在虚惊一场……
悲伤知道什么是悲伤了，是苦苦的，带点酸味。
它想让别的事物过得更好，可却只是带去伤害。
它认为自己多余了。
“你多好。”悲伤恍惚地对快乐说，“可以救人，可以带去欢乐，可以受所有事物喜爱。”
“可能吧。”快乐轻轻道，“可你不知道，整天都要那么快乐，会很累。”
“怎么会？”
“每个事物不可能只有快乐，悲伤也在所难免。而悲伤不及时发泄，会有不可估量的后果。”
“啊……”
快乐说：“你看琼贵，整天一张笑脸。可是，他的面具背后，又藏着什么呢？”
悲伤问：“是什么呢？”
“没有释放的悲伤。”
“那也是我造成的……”
“不，”快乐否决，“也有我的因素。他太努力地想要快乐了，所以戴上了微笑的面具。”
悲伤若有所思。
快乐又说：“我们是互生的。你看，我让琼贵流下了泪水。悲伤时会有泪水，喜悦时也会，激动时、平静时、紧张时……都会有泪水。情绪往往是互生的，悲伤时获得安慰，就会获得快乐……”
琼贵的父母担忧地看着琼贵，快乐说：“我们一起过去吧。”
悲伤犹豫：“我……行吗？”
快乐点头。
它们到了琼贵身边。
“爸妈……”琼贵一下大哭起来，“我的名字大家都取笑我，还捉弄我！我不想让你们忧心……”
妈妈苦笑一下，也流下泪水：“傻孩子。”
爸爸抱紧他：“做自己就行，在意那么多干什么……还有，要把痛苦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
琼贵哭着哭着，慢慢安心下来，他在父母的怀抱里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看啊，你可以的。”快乐说，“成长要笑与泪并存，缺一不可。”
悲伤怔怔地说：“对……”
悲伤明白了，它可以等于快乐。
而快乐也可以等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