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巧合
也不知道莎莉小姐是不是太久没和人说话的缘故，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了，一直说个不停。
最后快要到尸坑的时候，莎莉不知道怎么的，又把话题拉到了那只希斯新得的血奴身上，她将五年前那天的情景完全复述了一遍，她仍然对那个男孩和他的家人抱有愧疚。
希斯已经很久没有搭理她了，他心里乱糟糟的，那个已经被转化成尸奴的男孩让他想起一个人······
“我本以为今天可以让他解脱，但是没想到他又被你变成了怪物……”
身后的莎莉也在埋怨他，吸血鬼说什么他并不在意，他现在只想知道那个那个男孩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沉默许久的他用颤抖的声音问了一个不着调的问题：“你们五年前杀了多少孩子？”
这个问题让吸血鬼小姐有些不高兴，因为希斯仍然把她和其他同类放在一起，可是之前她已经强调过很多次，自己和她们不一样，她不愿意当怪物，她不想伤害别人：“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从来没杀过人，我姐姐她们什么时候杀人我也不知道！”
“五年前那个带着男孩的那个人，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希斯没有在意吸血鬼小姐的不满，他现在只想求证那件事。
“当然记得！”莎莉回答得十分果断，虽然不明白希斯问她这个是要干嘛，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他是村庄的执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到蔷薇城堡去，我前几天都还见过那家伙呢。”
“那之后他还有带着其他孩子去吗？”
“有，不过那是两年后的事。”莎莉隐隐约约猜到了，希斯可能认识那个男孩的家人。
男孩的家人肯定不是什么大人物，他连自己姐姐都敢骂，还会害怕一群普通人吗？他此时此刻的神情让她想起以前还是人类的时候，她和姐姐做错事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表情——愧疚远多于畏惧。
“他的愧疚是什么？让那个已经变成怪物的孩子不能安息，所以对男孩的家人觉得愧疚吗？也许他心肠不坏······”莎莉这样想到，突然对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少年有了一丝莫名好感。
“拜托，可千万别是你！”此时希斯也在心里祈祷着，感觉那里正被无数的虫子啃食，他对阿尔萨斯大喊道：“把马给我，先带他们几个去那间大房子待着，我很快回来！”
阿尔萨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从无敌身上跳了下来，希斯将趴在亡灵马背上莎莉抱到无敌背上侧坐着，由于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身上还被铁链捆着的莎莉毫无意外被弄疼了，不过她只是倒吸一口气，紧咬牙关忍耐着。
心事重重的希斯此时已经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无意中弄疼了对方，他现在正在烦恼该拿什么东西来掩盖自己的身份，今天他没有穿侍僧的长袍，一个人类骑着骷髅马还带着一个吸血鬼，这种事情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
最后只能再委屈一下阿尔萨斯，把他那件又大又厚的黑色披风拆下来当袍子披上，遮住了希斯属于人类的容貌特征。
准备好这一切，他也骑上无敌，双手从环过莎莉腰间拉住缰绳，亡灵马不需要任何指令，再希斯拉住缰绳的一瞬间就开始扬蹄狂奔。
颠簸让莎莉忍不住蜷缩着，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希斯身上，也许是因为离克尔苏加德太远，她身上的锁链很快就消失了。由于担心从马背上掉下去，还伸手搂住了他的腰，第一次和异性如此靠近让莎莉有些害羞，但羞涩很快就和她之前的疑惑一起被另外一种感觉覆盖。
希斯的伪装对她来说完全是没用，他磅礴的生命力根本不是一件披风能掩盖住的，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这种生命力可是极其少见的，而且更要命的是莎莉的状态……
她成为血族的这些年从来没有吃饱过，第一年她差点成功把自己给饿死，但是被她姐姐莎娜女爵强行喂食，保住了性命。
之后的日子里，她也没有主动进食过，莎娜每隔几天都会喂她进食，而且从不吝啬，总是给她质量最好也是最多的血食，可是莎莉每一次都吃不完，只要吃下的食物能让她恢复力气和意识，她就会拼命反抗，这种时候莎娜不会强迫她，而是会对她说：
“你现在就像一条被绳子栓住的狗，不过那条绳子可不结实，现在我只是让你吃点肉填饱肚子，你不愿意吃饱的话，等绳子断了你可就是一条疯狗了，到时候你自己会去咬人，然后主动吃他的肉……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莎莉一直不愿意相信姐姐的话，可是她现在浑身燥热，腹部更是火辣辣的疼，嘴里还不停分泌稀薄的液体，上下两排牙齿中，有四颗正在慢慢变尖变长，指尖也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她抽回一只手悄悄观察，发现原本很常人没有区别，而且每天都修剪到不超出手指的指甲竟然变得乌黑尖锐······
“今天绳子就要断了吗？”莎莉想起姐姐对自己说过的话，为了克制吸血的冲动，她把两只手环在自己腰间，锋利的指甲刺穿了三层布料，嵌入她苍白瘦弱的身体，疼痛的确可以转移一部分注意力，吸血的欲望被压制了不少。
“只是离他太近，而且我本来就快到极限了，等离他远一点就好了！在忍一会儿就好······”莎莉自我安慰着，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因为希斯在想其他的事情，他也没有注意到莎莉的异常。
无敌的速度非常快，没几分钟就来到了一处村庄，希斯无视了村庄边缘的一间小木屋，让无敌轻轻松松跃过不到一米的栅栏，很多村民都注意到了，急急忙忙的躲进屋里。
希斯来到一户人家门口，独自跳下马背，控制住自己的力气怕响了破破烂烂的木门，可以听见屋子里刻意压低声音的争吵，勉强可以判断是一男一女。
啪！
随着一声脆响，争吵结束了，窸窣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看着有些瘦削，头发像长长的枯草，面无血色的妇女打开了门。
虽然她低着头，但希斯还是注意到了她左脸上的红印，不过现在他没心情管他们的夫妻矛盾，他伸出带着手套的右手捏住了妇女的肩膀，阻止了她下跪的动作，压低嗓音说道：
“带我去找这里执事！”
执事这个称呼是之前从莎莉那里了解到的，那妇女浑身颤抖，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之后带着他来到一间并不起眼的屋子前，无敌载着莎莉跟在他后面，跟引路人确认之后，希斯便示意让她回去。
还没等希斯敲门，一个体型微胖，面色红润的灰发男人就主动开门迎了出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两位大人，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是他吗？”希斯头也不回的问道。
马背上的莎莉此时正低着头，她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个执事，立刻确定了对方身份，艰难的回答道：“是…”
希斯没有注意到莎莉语气有些异常，虽然答案在意料之中，但确认的一瞬间他还是有些难过。
达克特那个孤独的老人遇见他时可是在竭尽所能的帮助他，可是自己呢？杀死他变成怪物的孙子，还不让尸体得到安息，他当时只知道眼前是一只怪物，可是却没有从对方人类的上半身考虑他曾经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本应给予救赎，而不是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