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庙①

遗庙丹青古②，空山草木长。

犹闻辞后主③，不复卧南阳④。

① 武侯庙：在夔州西郊，非成都之武侯祠。

② 遗庙句：丹青，庙壁间图画。古，一作“落”。

③ 犹闻句：蜀后主（刘禅）建兴五年（二二七），诸葛亮出师汉中，谋伐魏，临行上《出师表》。此谓瞻拜遗像，犹恍若闻其北伐辞后主时之慷慨陈词。

④ 不复句：谓诸葛亮鞠躬尽瘁，卒于军中，不复功成归隐，哀其未成大业也。

【集评】

张戒《岁寒堂诗话》：“此诗若草草不甚留意，而读之使人凛然，想见孔明风采。比李义山（《筹笔驿》）‘猿鸟犹疑畏简书，风云常为护储胥’之句，又加一等矣。”

仇兆鳌《杜诗详注》引朱鹤龄云：“此诗后二语，人无解者。武侯为昭烈（刘备）驱驰，未见其忠，惟当后主昏庸，而尽瘁出师，不复有归卧南阳之意，此则云霄万古者耳。曰‘犹闻’者，空山精爽，如或闻之。”又云：“王之涣《登鹳雀楼》诗‘白日依山尽’云云，钱起《江行》诗‘兵火有余烬’云云，令狐楚《从军》诗‘胡风千里惊’云云，皆语对而意流，四句自成起讫，真佳作也。若少陵《武侯庙》诗云云，其气象雄伟，词旨剀切，则又高出诸公矣。”

浦起龙《读杜心解》：“后二语櫽括两《出师表》而出之，诗中单指后主者，表上于后主时也。朱氏分别两主，疏解尽忠之说，多少痕迹！其疏‘犹闻’二字云‘空山精爽，如或闻之’，却有味。”

李锳《诗法易简录》：“通首一气流宕。‘落’字、‘长’字作势，转出‘犹闻’二字，最有力。后二句谓其死犹未已，是加一倍写法，方写得武侯之神，奕奕如在。”

《唐宋诗醇》：“不涉议论，弥淡弥高。”

【评解】

“犹闻”二句，寥寥十字，而写出诸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精神，何等概括！全诗对起对结而不觉其板重，全在“犹闻”、“不复”等虚字斡旋有力。（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