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约瑟夫·塞里格曼 白手起家的大银行家

在19世纪移民美国的德国犹太人中，约瑟夫·塞里格曼（Joseph Seligman）是其中最响亮的一个名字。塞里格曼家族在美国的发家史充满了传奇色彩，至今仍为人们津津乐道。

塞里格曼一家住在德国巴伐利亚的一个偏僻小村。父亲大卫以织布为生，他个子矮小，还是个驼背，生活的艰辛让他年纪轻轻就未老先衰。和他年龄相仿的伙伴们忙着成家生孩子的时候，他还是形只影单。就在大家以为他要注定打一辈子光棍的时候，他却把邻村一个体态丰满的年轻姑娘娶进了家门。因为村里人私下传言大卫有生理障碍，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这个名叫范妮的新媳妇便成了全村人关注的中心。谁也没有料到，一年之后范妮就给大卫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约瑟夫。这一年是1819年。接下来的二十年里范妮又生了七个儿子和三个女儿。

范妮带给大卫的不仅仅是这十一个孩子，她做新娘时还从娘家带了一些东西作为陪嫁，包括二十四条被单、二十个枕头、十匹布和一些花里胡哨能讨女人喜欢的小玩意儿，并且凭着这些嫁妆在自家的一楼开出一家店面。十一个孩子里，约瑟夫最受她的宠爱。约瑟夫脑袋刚够得到柜台时就成了一个能干的小店员。和所有犹太母亲一样，范妮对她的孩子们尤其是大儿子寄予厚望。约瑟夫14岁那年，她筹到足够的钱送他去厄兰根大学读书。他聪明好学，两年之后就已经掌握了五种语言——德语、希伯来语、意第绪语、英语和法语，离开大学时又用希腊语致了告别辞。

1837年，17岁的约瑟夫决定只身闯荡美国，母亲给他的钱勉强够当盘缠，父亲则叮嘱他要牢记安息日和戒斋等犹太传统。船在大西洋上走了整整九个星期，一路上他都睡在一块脏兮兮的木板上，这成了他终生难忘的经历。抵达纽约后，瘦了一大圈的约瑟夫步行三百多里路去投靠住在宾夕法尼亚州的一个表叔。他先找了一份出纳员的工作，不久就另立门户，成为一个送货上门的乡村货郎。半年后，他寄钱回家，让两个弟弟威廉和詹姆斯也坐船来到了美国，三兄弟在宾州的乡村走街串巷，推销羊毛、棉布、花边、手绢、内衣、围巾、桌布、餐巾、针线、纽扣等各色百货用品。约瑟夫对所卖物品的要求很简单：体积小、重量轻，进价低，还要能及时卖出并盈利。有一次，他们发现一家商店的香烟卖完了，弟弟威廉步行三十多里路，在另个一镇子用花一元钱买的一个银戒指换了一百支雪茄烟，再走三十多里路回来，以四分钱一支的价格把雪茄烟卖给了那家商店。路尽管走得辛苦，但获取的是三倍的利润。他们整天衣冠不整，蓬头垢面，背上的货包压得他们直不起腰，手里还提着打狗棍。他们常常在露天过夜，偶尔洗上一回澡，在床上睡觉更是难得的奢侈。等到生意慢慢做大，他们便在兰卡斯特城租了一栋小房子作为大本营。这时14岁的弟弟杰西也来到美国，成了大本营的留守人员。几兄弟终于可以享受到晚上在床上睡觉的幸福，但是作为老板的约瑟夫还是想尽一切办法节省开支。有一次，弟弟詹姆斯提出需要配备一架马车来兜售生意，被约瑟夫一口拒绝：厚脸皮！居然还要坐马车。上帝为什么让你生了一双脚？

1842年，母亲范妮去世，隔了一年，在德国的家人全体移民来到了美国，约瑟夫把他们安顿在纽约曼哈顿的东城下区。这时候，塞里格曼兄弟已经把生意扩展到了美国南部的阿拉巴马州。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们相继在纽约、圣路易斯和几个南方城市里开了百货店。1848年，30岁不到的约瑟夫和德国的表妹结婚，两人在纽约定居下来。约瑟夫开在威廉街一号的十一层楼商店后来成了塞里格曼公司的总部。这一年，塞里格曼兄弟在纽约州的水城买下了一家杂货店，杰西和一位经常上门的军人成了好朋友，这位酒量很大的年轻中尉就是后来在美国内战中赫赫有名的联邦军总司令尤利西斯·格兰特将军。第二年，杰西在加州的淘金热中去了旧金山，开了一家杂货铺，通过买卖金条发了一笔横财。

美国内战时期，塞里格曼公司接下了给联邦军缝制军服的大订单，与此同时，塞里格曼兄弟开始向银行业发展，很快就开起了美国数一数二的大银行。1862年至1864年期间，塞里格曼公司成功地向欧洲国家出售了价值六千万美元的美国政府债券，对林肯的北方联邦军起了雪中送炭的作用。后来格兰特将军在葛底斯堡大胜李将军，有历史学家认为约瑟夫出售政府债券这一功劳可以和格兰特将军的功绩相提并论。1869年，格兰特将军成为第十八任美国总统，有意任命约瑟夫·塞里格曼为财政部长，但被约瑟夫婉言谢绝。林肯总统遇刺之后，总统遗孀变得一文不名，衣食没有保障，格兰特总统听从了塞里格曼的建议，每年由政府提供给她三千美元的养老金。

美国内战一结束，约瑟夫就决定把自己的银行扩展成一家跨国银行，在巴黎、伦敦、法兰克福和旧金山等地都开设了分行。作为一个投资家，约瑟夫常常能够出奇制胜，轻而易举赚进大笔钱，但他也有失误的时候。有一年，曼哈顿南至60街、北至21街、西到百老汇街的三平方多英里的一大片土地以不到50万美元廉价出售，约瑟夫因为不肯把钱套在房地产上而没有买下，否则塞里格曼家族今天一定是全世界的首富了。

到了1877年，55岁的约瑟夫已经成了全美国最有名的犹太人，但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这年夏天，约瑟夫带家人去萨拉托加城休假，准备住进纽约的联邦大酒店时却被告知酒店不收犹太客人。约瑟夫一气之下向报界公布了事情的真相。因为约瑟夫的名气，这一事件在美国引起巨大反响，犹太人遭受歧视的社会问题也第一次得到了整个美国社会的关注。但酒店老板拒不让步，扬言要坚持酒店的规定，“不去理会摩西和他的后代的反对”。尽管大多数美国人都站在约瑟夫·塞里格曼一边，但他还是为这场恶斗付出了代价，三年之后他因为心力交瘁死于中风。

当然，最为人熟知的还是约瑟夫·塞里格曼从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变成一个腰缠万贯的银行家的经历，因为这更像一个典型的美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