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塞缪尔·龚帕斯 美国劳工联合会创始人

美国的工会历史源远流长，最大的工会组织“美国劳工联合会”（AFL）在1886年成立，首任主席是当时37岁不到的塞缪尔·龚帕斯（Samuel Gompers）。这个主席他当了37年，到1924年他去世为止只有一年“缺席”。这位美国工会历史上最重要的人物对美国工会运动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1850年1月27日，塞缪尔·龚帕斯出生于英国伦敦，父母亲都是从荷兰移民英国的犹太人。龚帕斯6岁开始在一家免学费的犹太学校读书，他那时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和荷兰语，在学校里又学会了阅读希伯来文和法文。做古董生意的爷爷对他的语言和数学天赋非常欣赏，有时干脆让他管账，给荷兰顾客的商业信函也由他代笔。因为生活贫困，他10岁时父母只好让他辍学去给鞋匠当学徒。龚帕斯对做鞋子兴趣缺缺，父亲便让他步自己的后尘，改学技术难度较大的卷雪茄烟。学徒期间，龚帕斯第一年每周的工资只有一先令，相当于12美分，第二年他的工资涨到了一星期两先令。

1863年，龚帕斯的父母亲带着他和他的四个弟弟，在大西洋上颠簸了整整七个星期之后来到美国，在纽约东城定居下来。那时，美国的南北战争尚未结束，纽约的雪茄工业也正在经历从家庭作坊向工厂批量生产的转型，因此开始更多地依赖机器和非熟练工人，熟练工人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到纽约后，龚帕斯先是在家里和父亲一起卷雪茄烟，一年后另立门户，独立制作雪茄。17岁那年，他和也是从伦敦移民美国的女工索菲亚结婚。1868年，他开始在雪茄烟厂上班，并立即加入了雪茄制作国际工会。上班时，他和工人们常常轮流朗读报纸、杂志和书籍。因为是计件工作，工友们给朗读的人相应数量的卷烟，用来弥补占用的时间。龚帕斯声音洪亮，所以比别人朗读的时间都要长。他们订了好几份劳工报，龚帕斯把他能找到的马克思、恩格斯和一些工人领袖的文章读给工友听。为了能读懂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原著，他甚至开始学习德文。

1875年，25岁的龚帕斯被选为国际雪茄工会纽约分会的主席，他把工作重点放在争取八小时工作制和提高最低工资上。19世纪80年代，美国最富有的百分之一的家庭所拥有的的资产超过了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的家庭的总和。这十几万户最有钱的人家通过股票、红利和租金一年平均有26万美金的收入，而当时的美国有五百多万户人家的年收入不到五百美金。当时没有失业保险和公共救济项目，工厂老板给工人付的是低得可怜的工资，很多非熟练工人因为低薪、失业、工伤和疾病而挣扎在贫困线上。熟练工人的待遇稍好一些，工会还为他们提供一定数量的保险和失业救济。

1881年，龚帕斯代表美国雪茄工会出席在匹兹堡举行的全美劳工大会并被选举为新成立的“组织行业和劳动工会联盟”的副主席。他领导联盟成员着手废除在纽约随处可见的血汗工厂。接下来的几年里，龚帕斯逐渐成为全美工人运动的领袖人物。1885年，他号召“组织行业和劳动工会联盟”的各路领导为八小时工作制举行总罢工。5月1日那天，全美将近二十万工人大罢工，龚帕斯在芝加哥的工会广场向成千上万的工人发表演讲。为全世界劳动者而设立的五一国际劳动节就是在那一天诞生的。

不幸的是，为八小时工作制而进行的罢工并没有达到目的。三天之后的5月4日，无政府派在芝加哥草市场广场举行了一次集会，一枚炸弹当场爆炸，炸死了几名警察，慌乱之中警察向人群开枪扫射，死伤数十人。政治激进派和工会领袖顿时成为众矢之的，龚帕斯也终于明白工人运动的唯一出路就是建立更强有力的机构。同年11月，“组织行业和劳动工会联盟”在俄亥俄州的哥伦布市召开第六届年会，龚帕斯在会上费尽口舌，说服大多数到会代表另起炉灶，成立“美国劳工联合会”，37岁的龚帕斯当选第一任会长。

“劳联”会长是一份全职工作，龚帕斯领取一千美元的年薪。最初，“劳联”设在纽约的总部只有一间房子，总部里除了龚帕斯只有给他当助手的儿子亨利和一个每周挣三美元的勤杂工。但“劳联”的成员却迅速增加，到了1904年，美国每十个就业人员中就有一名“劳联”成员。尽管如此，企业、媒体、法庭和大多数政府官员仍然对工会采取非常敌视的态度。同时，龚帕斯不愿意把非熟练工——尤其是黑人、妇女和欧洲新移民——吸收到“劳联”里来，这也限制了“劳联”的扩展。龚帕斯主张通过限制移民人数来控制劳工来源，提高劳动工资。在劳资纠纷中，龚帕斯和工会激进派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往往以温和改良派的姿态出面和资方谈判。社会主义思潮在美国最后无疾而终，龚帕斯应该说起了不小的作用。

为了保证“劳联”的生存，龚帕斯改变了斗争策略，开始寻求政界对工人和工会的同情和支持，让“劳联”慢慢向美国民主党靠拢。在1912年的美国总统选举中，“劳联”旗帜鲜明地支持民主党候选人伍德罗·威尔逊。威尔逊当选后促成了一系列保护工人利益的法案，其中包括美国劳工部的成立，对商船船员和铁路工人工作环境的规定和1914年通过的“克雷顿法案”。“克雷顿法案”第一次以法律形式保证了工会的合法性，龚帕斯为之欢呼雀跃，称其为“劳工大宪章”。1916年，威尔逊寻求总统连任，最后以13张选举团选票的微弱优势战胜了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查尔士·休斯，这当中“劳联”两百万成员的选票起了关键作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劳联”支持美军出兵参战，这一爱国举动赢得了社会的普通好感。1920年，“劳联”的成员跃至四百多万。

担任“劳联”会长期间，龚帕斯每年都要不辞辛苦地长途跋涉，去全美各地宣传参加“劳联”的好处。1924年的“劳联”年会上，龚帕斯最后一次当选“劳联”会长。同年12月13日，这位在美国工会史上影响最大的工人领袖在访问德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市的旅途中去世，终年7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