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因天黑的缘故，山村小街道上没什么人来往，程依珺衣不蔽体的情景，除了事发相关人员外，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们成功到达山脚下的警车旁边，高明轩让民警先押着老泼皮上车，在抱着程依珺进入到车内。

同行的民警中，有个细心的把自己放在车上备用的干净外套递给高明轩，让高明轩搭在程依珺的腿上，防止程依珺走光。

深知当前情况特殊，高明轩没有拒绝，道了声谢后，用民警的制服外套裹住程依珺的身体。他将自己原先盖在程依珺身上的外套，用来遮住程依珺的双腿，看着程依珺没有任何反应，他心中的不安越发加重。

负责开车的民警见大家都在车上，已经坐好，便发动面包车往城口县的方向行驶。

历经三四个小时的车程颠簸，县民警好心的把高明轩送到程依珺之前居住过的宾馆门口，高明轩坦诚的对民警道过谢，抱着程依珺快速的进入到宾馆中。他忽视前台服务员投过来的异样眼光，直接往程依珺之前定下的房间走去，刚踏入房间，将程依珺放在床上，程依珺有了反应。

毫无生气的程依珺抓住了高明轩的衣摆，用极致冷淡的声调说道：“请你帮我买药回来，我不想让子宫接受邪恶的东西，留下让我悔恨终生的污点。”

满眼心疼的高明轩蹲下身体，将程依珺揽入怀中说道：“依珺，不要这样！我也有错，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涉险！”

“不要怎样，你是想要看见我怀上强奸犯的孽种吗？你若觉得无法接受，我便自己去买药，我无法接受这份罪恶在我的子宫里面生根发芽，然后结出一份活生生、赤裸裸的孽果。”程依珺不给高明轩回应的时间，直接推开高明轩，起身向着房间外面走去。

回过神来的高明轩忙起身，拉住程依珺的手臂，急切的开口：“依珺，我马上就去！你乖乖在房间里面等我，不要到处乱跑！”

不想出言回应的程依珺轻轻点头，高明轩得到想要的保证，大跨步离开房间。他快速跑到前台，向服务员询问出最近的药店位置，看了眼腕表显示八点半，向着药店的方向狂奔。

同时，在房间里面的程依珺神情呆滞的进入到浴室中，站在淋浴下面一遍遍冲洗自己的身体，试图将遭受的耻辱洗干净。

随着冲洗的时间越来越长，程依珺心中的恐慌无助越发加深，心理防线瞬间坍塌。她靠着浴室墙壁，坐在地上无声的哭泣，在心中埋怨老天对自己的残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可怕的事情。

等到高明轩买到程依珺想要的药，回到宾馆的房间中，没看见程依珺的身体。他焦急得开门，想要出门寻找程依珺时，却听到浴室传出程依珺的哭泣声。

高明轩没有多想，直接推开虚掩着的浴室木门，一眼就看到程依珺坐在淋浴下面，用力的撕扯自己的皮肤。他看到程依珺全身上下布满了抓痕，大步走到淋浴前，将出水的开关合上。他蹲下身体，伸手欲将程依珺揽入怀中，却遭受到程依珺的抗议。

“依珺，是我啊！不要害怕，随我一起出去，好吗？”高明轩满脸心疼的看着越发将身体缩进角落中的程依珺，心中的自责加重好几倍。

保持蜷缩姿势的程依珺忽然抬头望着高明轩，焦急的开口：“药呢！若是买回来了，就快点给我，我要吃药！”

极力保持镇定的高明轩没有言语，去到外面的茶几上拿起贴着标签的白色药瓶，用干净的一次性纸杯，在饮水机中接了半杯白水，去到浴室中。

程依珺看见高明轩手中的药，仿佛看到了救星般，不等高明轩将药瓶拧开，直接从他手中抢夺过来。她慌张的将药瓶拧开，直接把整瓶药往嘴里倒，致使高明轩看得微微呆愣住了。

快速回过神来后，高明轩忙抢过程依珺手中的药瓶，伸出手指就要去掏程依珺嘴里的药片，却因程依珺用双手捂住嘴巴，而无法进行。

看着程依珺用力咀嚼药片，试图将药片吞咽下去，高明轩连忙说道：“依珺，这种药片只能吃两粒，服用过量会对身体产生危害。你听话，把药片吐出来，好不好！”

只想按照自己方法行事儿的程依珺无视高明轩的话语，忍住胃部涌出的反酸感，强把药片吞下去，却只吞了一小部分。她准备咽下第二口时，恶心感倍增，嘴里的药沫不受控制的喷出来，沾满她的双手。

程依珺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她顾不得双手都是药沫，直接捂住脸颊痛声大哭。

高明轩看不下去，重新拧开淋浴的开关，细心的清洗程依珺身体各处残留的药沫。他等到程依珺情绪逐渐稳定，用浴巾包裹住程依珺，抱着她离开浴室，将她放在双人床上，为她盖好薄被。他蹲在床边，伸手意欲抚摸程依珺脸颊时，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水渍，便去到浴室里面冲凉。

从浴室出来的高明轩穿着浴袍站立在床边，双眼紧盯程依珺，见她面容呆滞，张嘴想要说些安慰她的话语，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保持一个睡姿的程依珺却忽然开口：“明轩，我们分手吧！这样肮脏的我，已经配不上你了，我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和你领证。你可以重新找一个，原生家庭比我更好，身躯比我更清白的女孩。你可以，”

心中怒意浓厚的高明轩不想让程依珺继续说下去，大声呵斥道：“够了，不要再说了！你每次考虑问题，只知道从自己的角度出发，都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你就这般铁了心的坚信，我会为这件错误不在你身上的事情，而对你心生厌恶吗？”

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的高明轩不愿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蹲下身体，让自己的目光与程依珺平视。他转而温声说道：“依珺，我们把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忘记，从今往后你我都不准提起。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的睡一觉，明天醒来照样是美好的一天。”

只顾着陷入自身思维中的程依珺没有接受高明轩的心意，也没有立即出言反驳，就这样呆呆的望着高明轩，使得高明轩心中的忧愁持续上增。

感觉到困意侵袭大脑，高明轩微微起身，意欲挪动程依珺的身体。程依珺却开口：“明轩，不要欺骗自己了，也不要强逼着自己展现宽容大度。我都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更何况是你，我们还是彻底分手吧！”

高明轩将双手紧握成拳，重新蹲回去仍是温和的开口：“依珺，要我怎样做，你才会相信我！”

“我不是不愿相信你，我是无法接受这样肮脏的自己，所以，我们放过彼此吧！”程依珺双眼越发空洞，看得高明轩十分的焦心。

为了让程依珺感受安心，高明轩用手掌抚摸她湿漉漉的头发说道：“依珺，我爱你！爱你坚韧的性格，善良的心，美好的品格，并不是一味的贪图你的身体。你遭受到这样痛苦的事情，我也有一定的责任，我不该独自回香港，让你一个人去看望程老师。我若陪伴你去了，知晓依璇的下落，和你一同去何家村，你也不会被谋害。是我错了，我把人心想得过于美好，却忘了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所以，你不要再说出分手之类的话语，来伤害我爱你的心。”

程依珺看清楚高明轩眼中透露出来的柔情和疼惜，心中越发不忍，她猛然坐立起来。在高明轩的注视下，程依珺将心中所想道出：“明轩，正因为如此，我更加不能拖累你了。这五年来，你陪伴我寻找弟弟妹妹，多次放弃了公司扩展的机会。我不能继续贪图你的爱，你无私的付出，你值得更好的女孩，我真的不配！”

怒意被挑起的高明轩起身，将双掌撑在程依珺身体两旁的床上，毫不客气的开口：“程依珺，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说分手，我就要无条件的顺从。你也知道自己亏欠了我，那么，就老老实实的用自己的余生来补偿。我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些事情，是因为，我把你视作执手相渡白头之人。即便到死，我也不会轻易放开你的手！这些话语，都是发自肺腑，没有欺骗你半分。所以，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在说出‘分手’这两个字眼。”

程依珺心神受到极大的震惊，仍是无法面对高明轩，无法坦然接受高明轩的心意。她痛苦的捂住脑袋，大声表达意见：“明轩，就当是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办法面对你，我非常痛恨现在的自己，我好恨、好痛苦啊！”

程依珺再一次情绪崩溃，一手捏拳捶打脑袋，一手捏拳捶打着胸口，痛不欲生的哭泣，丝毫没有在意高明轩同样痛苦的心情。

高明轩尽全力忍住眼中的泪意，握住程依珺的手腕，轻声哄慰道：“依珺，不要纠结这件不愉快的事情了，放过你自己，好不好？你就当为了我，还有依璇的事情也要你去处理，允轩、允辙、依珊还没有找到，你不可被击垮呀！”

“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我或许，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不用承受这么多的痛苦和折磨了！我当初，为什么不在那场地震中，死去啊！”程依珺用力收回双手，再次捂住了脸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高明轩担心程依珺生出轻生的念头，忙坐在床沿上，将程依珺揽入怀中。他准备继续出言劝说程依珺时，竟发现程依珺没了动静，他拿下程依珺的手掌，发现程依珺昏睡了过去。

高明轩知道程依珺出现这种状况，是心力交瘁引起的，轻呼一口气后，扶着程依珺平躺在床上。他沉默的看着入睡的程依珺，心中五味杂陈，忽然想到程依璇的事情要解决，便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张佳乐的电话。

远在上海家中的张佳乐被高明轩的电话吵醒后，十分后悔自己晚上睡觉没有关机的习惯，她极不情愿的接听电话。听完高明轩隐瞒重要信息，道出的简陋实情，张佳乐瞬间没了困意，向高明轩表示自己明天会搭乘最快一班飞机赶到重庆。

仍旧坐在床边的高明轩与张佳乐客气一番，挂断了电话，重新把视线移到程依珺身上。他见程依珺皱起眉头，说出噩梦中的字眼，忙躺到程依珺身边，将程依珺揽入坚实可靠的怀中。他用左手掌轻轻抚摸程依珺脑袋，给予她安全感，更希望以此等方式助她摆脱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