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阿铁是藏剑山庄的铸剑师,又与齐长歌自幼相识,不管他是不是叛徒,这件事都轮不到外人插手,伶谣很清楚这点,明白现在任何解释都是没用,索性也懒得解释。
再次说道:“齐公子,你把我关起来吧,杀人偿命也是江湖规矩。”
最后一句是说给魏有之听的,既然当时齐长歌点头让朝廷插手查案,她自然不会让齐长歌在里面为难。
这一句她的语气更为坚决,听得一旁的顾离卿面色阴沉,不过却在说什么。
齐长歌暗叹了声,说道:“今夜事发突然,伶姑娘还是先回房休息,等醒来之后,我们在谈商议如何处理。”
公孙垣冷笑,道:“你这是摆明了要袒护杀人凶手啊,你这么做,可想过周围在场的,甚至更多不在场的藏剑弟子心中会做何感想?”
周围弟子闻言色变。
他们自然听出来自家少主的袒护之意,心中都颇有怨言,只是碍于身份,不敢说出来罢了,如今这公孙垣将他们的心事点出来,自然是各个心胆惧颤,生怕齐长歌秋后算账。
齐长歌将场中动静尽收耳中,略一思衬,问道:“那公孙长老认为,伶姑娘杀人之后为何不逃,反而在这等着我们来?”
“....”
魏有之道:“来不及逃吧....”
他记得伶谣是不会武功的。
顾离卿适宜的说道:“伶谣的轻功已初窥门径,诸位不妨一试便知。”
“.....”
这理由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还说的过去,但若是放在一个武学境界已经初窥门径的江湖之人身上,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魏有之面色一黑,不在言语。
齐长歌也不在理会他,而是冲着场中弟子说道:“藏剑山庄如今的确出了事,但我们不能因为急于解决就让清白之人蒙受不白之冤,藏剑弟子以剑正骨,宁折不屈,若是为了自己免受罪责,便将罪责怪在他人身上,岂不是让明剑蒙尘,今后你们还有何颜面面对自己手中的剑?”
公孙垣见他化开了自己的挑拨,心有不甘,但一时却也找不到新的接口,只好冷声说道:“既然齐少主自己都不担心家业覆灭,我又操哪门子的心,告辞。”
说完,拂袖而去。
魏有之见状,摇头叹息道:“红颜祸水....齐少主好自为之。”
伶谣站在那里,咬着嘴唇,手指紧握。
她如何感觉不到齐长歌是在偏袒自己,但越是这样,她心中便越觉得亏欠,场中众人的言语目光,就像一根根泛着寒芒的针扎在自己身上一样,每扎一针还伴随着“就是你这妖女惑了齐长歌的心智”“你迟早要遭报应”之类的恶毒言语。
顾离卿走上来,想出言说些什么,却也不知再说什么,最后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睡醒在说。”
伶谣木讷的点点头,冲着齐长歌行了一礼,便老老实实跟着顾离卿回了苑子。
临走前,她还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剑侍处理的尸首....
回到苑子,伶谣停下脚步,闷闷道:“你要骂就骂吧。”
顾离卿不让她去,就是不想多生是非,她不听,结果惹来这档子事,不用想也知道顾离卿生气了。
顾离卿转身,漆黑的眸子在夜幕中泛着光亮,道:“事已至此,骂你何用....早些休息吧。”
语气平淡,声音清冷,他的确没生气。
但伶谣却听得鼻子一酸,他这是连骂都不想骂自己了吗?
她做错事了,齐长歌不处置她,还让她回来休息,顾离卿也不骂她,这在别人眼中,那就是偏袒和宠溺,但在伶谣眼中,那就是失望与无奈,齐长歌对自己无奈,顾离卿对自己失望,他们都已经不想理会自己了....
“我知道了。”她闷闷的回了句,便低着头回了房间。
顾离卿看着她的房门,眼中明暗不定。
伶谣将房门关上后,便靠着门坐在了地上,抱着双膝。
自破庙血案之后,她身边就只有顾离卿陪着自己,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有他在,有他替自己出谋划策,有他在身边保护自己,所以自己开始学会了依赖,学会了不去思考问题,学会了做事不考虑后果。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自己,忘记了没有顾离卿之前的日子,自己是怎么活着的。
那时候的她,不仅每天要想着怎么填饱自己的肚子,还要想着怎么填饱破庙里一群娃娃的肚子,所以她学会了狡猾,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如何独立,学会了怎么在这个世间活下去。
然而这一切,在顾离卿的到来下,全部忘记的无影无踪。
她开始活在了有顾离卿在的美梦中,直到今夜发生的这一幕,才给了她当头一棒,让她清醒过来。
再回想今晚自己说的话,哪里还有半分自己之前的样子。
唯唯诺诺,战战兢兢,除了道歉,认罪认罚,丝毫没有半点以前的飒爽和洒脱。
这不是她记忆中的自己,甚至都变得不像自己。
伶谣抱着双膝,深吸了口冷气,自言自语道:“伶谣啊伶谣,别说伶官儿他们对你失望,你自己对你自己也挺失望的.....”
.....
挑剑苑门外,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静立树下。
“你故意的?”声音温润,似三月春风,是齐长歌的声音。
红影绰绰,顾离卿声音清冷,如夜里凉风,浸人心脾:“什么意思?”
齐长歌道:“你故意将凶手会杀人灭口的事说出来给伶姑娘听的。”
“.....”
顾离卿似乎笑了笑,回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齐长歌淡淡道:“那日在熔炉洞,你我便想到了凶手会杀人灭口,但是当时你我二人都没说出来,伶姑娘心思单纯,断然想不到这点,所以我想,只有你,是你故意引导她想出这个可能性的。”
顾离卿耸耸肩,说道:“她想帮你,说不帮你把这件事处理完便不跟我走,我也没办法。”
齐长歌沉默片刻,问道:“但你这样会把她置于险境,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她的动机不是为了杀人灭口。”
顾离卿挑眉,说道:“谁说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不就行了。”
“说的容易,哪有这么简单。”齐长歌颇有些头疼。
谁知顾离卿却声音陡变,沉声道:“齐剑绝何必还装,你心中不是早有定夺了吗,不然为何今日会陪我演这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