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墙壁是新型材料，可调控硬度，在盛安离开的时候，保镖已经将墙壁设置成橡胶一般柔软，柠檬冲上去的时候只是被弹了回来。

柠檬是死不了的，她绝食，保镖会给她注射营养液。

过了很多天，盛安再次来到房间，柠檬没有说话，她已经绝望了，盛安笑了笑说，你那朋友已经死了，恭喜你成为了幸存者，我们毁灭了那个旧世界，新的世界秩序将会建立，我们伟大的领袖将会带领我们成为宇宙之间最强大的国度。

柠檬闭上眼流下来眼泪。

城市的上空渐渐形成一道网，将地面隔开，像一层透明的玻璃，但那是新研发出来的隔离技术，当最后一个角落被隔离开来，曾经的街市已经不复存在，被永远踩在了脚下，就如同曾经的庞贝古城被尘埃淹没。那个落后的文明就这样被彻底埋葬了，有关的历史也被同步清除。

伟大的领袖开始如同神一样，新世界的天空时常出现他的讲话，阿鹿和黄豆成了新世界的公民，他们成了新世界的保安，和机器人一同工作，阿鹿常常会一个人站在广场发呆，望着天空他会想起星光和柠檬，有些时候会悄悄落泪，黄豆站在垃圾桶边抽烟，白色的烟圈被风吹散。

柠檬成了盛安的女人，盛安的温和的外表下是一颗暴虐的心，他厌倦了莫小兰，将她关在家里，而柠檬成了他的玩物，柠檬日日站在窗前，望着希望落尽的长街，她想起星光胸口会有凶猛地绞痛，盛安位高权重，成了领袖的得力助手。

时间如流水一般逝去，关于过去，关于未来，没有人再会去在意，阿鹿常常会问黄豆，这个世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滑向堕落。

黄豆咬着烟说，那时候的人们只在乎技术，却不管人心，那时候的人们麻木，跟着媒体喝彩助纣为虐，所以我们的命运其实在好几百年前就注定了。

阿鹿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把头扭向一边看着两个机器人在充电桩前给自己充电。

那年的秋天，在街边巡逻的时候，阿鹿和黄豆看见一列车队，在最前面的车忽然间停下来，然后有个人像个布袋一样被丢下来。

黄豆冲了上去，但是片刻却敬了个礼退下来，车队缓缓离去，阿鹿追上来的时候问黄豆是谁，黄豆说，盛安。

阿鹿看着脚边的浑身是伤的人觉得有些熟悉，他蹲下去将身子翻过来的时候发现是柠檬，他一把将柠檬抱起，然后往路边的机车上跑去直接飞奔去了医院。

一直到深夜，医生说柠檬没什么大碍，但是得休息一段时间，阿鹿要去找盛安但是被黄豆拉住。

阿鹿说，我要杀了他。

黄豆说，你疯了，你以为你是谁，你连他家的院子都进不去就被机器人识别击毙了。

阿鹿挣脱黄豆说，我不想这样窝囊地活着了，连狗都不如。

黄豆松开阿鹿，然后说，那你去送死吧，像个懦夫一样去死，让柠檬为你难过，还有你不想知道星光是不是还活着吗？既然柠檬能活下来，那么星光也可能还活着。

阿鹿站在原地，内心仿佛有一团火苗渐渐燃烧起来，他转过头看着黄豆说，星光真的还活着吗？

黄豆的目光闪躲起来，他忽然间害怕看见阿鹿的目光，那是这么久来，第一次在阿鹿的眼里看见了希望。

第二天柠檬从昏迷中醒来，看见阿鹿，没等阿鹿开口柠檬就哭了，她说，阿鹿哥，你为什么没有回来？

阿鹿呆若木鸡地愣在那里，他想说对不起，可是觉得对不起三个字毫无分量，柠檬接着说，星光哥哥死了。

阿鹿感觉到一阵天昏地暗，他说，怎么会这样？

柠檬的眼泪从眼角不停地流出来，我本来是出去找吃的，可是路上碰见了以前朋友就一直去参加选拔，我莫名其妙就通过了，被盛安打了疫苗，从此我就成了他的物品，我让他救星光，可是他不答应，我想自杀，却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后来我偷了他的钥匙，就被他们抓住成了这样。

阿鹿苦笑了笑，然后轻轻抚了抚柠檬的额头说，你好好休息吧，以后都会好的。

柠檬说，不会好了，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活着吗？我们为什么会被选中吗？

黄豆站在一边，阿鹿看着柠檬，柠檬摇了摇头说，我们都是试验品，他们在认知里已经不再把我们当做同类，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我们要成为小白鼠，供他们研究新药，我们活着不是他们大发慈悲，而是我们还有价值，他们需要人类作为试验品，这是机器人替代不了的。

阿鹿从椅子上站起来，浑身不停地颤抖，黄豆的脸色也一片煞白。

盛安一个耳光扇在莫小兰的脸上，莫小兰被巨大的冲击击倒在地，嘴角渗出了鲜血。

莫小兰看着旁边她的母亲被几个黑衣保镖悬挂在半空中。

盛安说，你竟然敢背叛我，你真是疯了，我要把你们全部杀死。

莫小兰迎着盛安的目光说，我死真的无所谓，我从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我背叛了我的朋友，我不怕死，看着你害怕的样子我真的很开心。

说着莫小兰大笑起来。

盛安恼怒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喊着，疯子疯子。

莫小兰在盛安踱步的间隙抬头看了看被悬挂半空中的母亲，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可是她无能为力，那个夜晚，她早已做好了迎接今天的准备。

在准备对穷人做最后清场的那个夜晚，莫小兰替换了盛安放在床前保险柜里代号为“种子”的药剂，她知道“种子”很危险，但是她必须试试，那天夜里，她悄悄带了两个绝对信任的保镖来到阿鹿的家里，那里空荡荡的，只有星光躺在沙发上奄奄一息，他甚至不知道莫小兰的到来，只是胡乱地说些胡话。

莫小兰把“种子”拿出来，一个保镖说，兰姐，这样做就彻底和盛老板决裂了。

莫小兰笑了笑说，你怕了吗？

那人说，我不怕，我的命是您救的。

莫小兰转过身去说，那就给他注射吧，他也许是唯一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