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就远远看一眼
到了秋零所在的城市，林小蕊先将陆心温安置在酒店，她与叶虎见了面。瞒着他陆心温也来了的事情，他们商量好了去医院的时间。
“他……现在情况还好吗？”
“不太好。”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好像说什么都很苍白无力。
“快回去吧，后天……我去医院的时候你不用跟我见面，我远远看一眼就走，会告诉你的。”
“嗯。”
叶虎起身离开，林小蕊望着他疲惫的身影，忍不住红了眼眶低下头：“阿虎。”
“嗯。”
“你……不要生病了。”
叶虎没有转身，握着双拳点头：“知道了。”
陆心温等在酒店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想。她在窗前一会儿坐坐，一会儿站站，一会儿跟宝宝聊聊天。
直到林小蕊开门进来，她才撕开了那层自我麻痹的保护膜，看向她满脸担忧。
林小蕊扬了扬嘴角：“做了手术，情况挺好的。”
陆心温舒了一口气，低头看向地面。
“后天……等阿虎带他去院子里散步的时候，咱们去看看。”
陆心温点头，摸着肚子轻声询问：“要见到爸爸了，开不开心呀？”
林小蕊忍住失落，凑到她面前蹲下，用轻快的语气模仿宝宝的声音：“开～心～”
一天的时间，陆心温从未觉得如此漫长过。
踏上医院台阶的刹那，她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她深呼吸了好几次，稳住心跳向上走。
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好像医院里总是很繁忙。
林小蕊循着叶虎的消息走到院里，四处张望。
刚拐过转角，陆心温就认出了那个身影。像是茫茫人海中的发光体，只一瞬便夺去了她的所有目光。
她看见了他戴着的那顶黑色帽子，暗暗的，一点都没有活力。
还有那千篇一律的病号服，尺码好像太大，套在他身上空空的。
他的背影稍有些弯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
她看不见他的脸，她挪动脚步想要再近一些……
胳膊上的力度将她拉回现实，她转头看着红眼的林小蕊，艰难地勾了勾嘴角：“我就想换个方向看一下他的脸，我不走近，不会让他发现的。”
她看着远处的那个身影，慢慢挪动步子，目光随着她的步伐渐渐落在那张虚弱的脸上。
只一眼，她就心痛得流出了眼泪。她停在树枝后，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叶虎坐在他旁边，嘴巴不停翕动着。陆心温勾了勾嘴角，原来向来话少的叶虎也可以持续说这么久的话。
一向笑容灿烂的秋零，却只偶尔扬一扬嘴角，浅得不仔细看都无法发现。他还是喜欢把手揣在兜里，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他突然往这边看来，陆心温慌乱地藏到树后，双手握在胸前，轻轻抹去流下的眼泪。
秋零看着那棵树发呆，叶虎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怎么了？”
秋零笑笑收回目光：“产生幻觉了。”
阳光越来越刺眼，秋零眯眼觉得有些困乏。他缓缓起身走往病房，叶虎跟在他身后伸手想扶他却被推开。
陆心温不知道自己在树后躲了多久，再回头时他们已经离开了。
林小蕊从远处朝她走来，拉住她手轻轻往回走，她就望着那个空掉的座椅，不肯挪开目光。
收到林小蕊离开的消息，叶虎舒了一口气。
他看着病床上背对着自己的秋零，开始怀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陆心温坐在床边，看着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发呆。
林小蕊递来一杯热牛奶，她木讷地接过喝下。
明明相爱，却不愿让爱人陪在受苦的自己身旁。如果是她，她也会这样做吗？
许久，她放下空杯子，做了决定。
“咱们回梧市。“
林小蕊略感诧异，她以为今天见了秋零之后，陆心温会选择留下来，时不时去看他一眼。
“小蕊，陪我演场戏吧？”
回了梧市以后，林小蕊才明白陆心温所谓的演戏是什么。
她看着侧躺在地板上表情痛苦的陆心温，举着手机迟疑。陆心温恢复正常表情看着她：“快录呀，一会儿把宝宝凉着了。”
林小蕊回过神来按下录制键，十几秒后停止。
“好了。”
陆心温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检查了遍刚刚的视频，点了点头：“打给阿虎吧，说我因为秋零不回家闹脾气不小心摔倒，胎儿没了，大人也快性命不保。他不信的话就把这个视频发给他。”
林小蕊张大嘴巴不知该给什么反应，陆心温推了推她：“快点啊，现在时间不等人了。”
林小蕊叹气，她不知道陆心温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看她坚决的样子，她拨通了电话。电话被接通的瞬间，陆心温用力揪了林小蕊胳膊肉一把。
林小蕊叫着哭出来，看着一脸抱歉的陆心温，将刚刚的内容演给了叶虎。
叶虎手中的水杯因为震惊而滑落，电话那头抽抽嗒嗒的哭声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他以为有林小蕊在，他和秋零就不用担心陆心温。
他跑回病房，开门的声音大得惊扰了发呆的秋零，他转过头看着一脸惊慌的他，皱眉：“怎么了？”
叶虎觉得自己这辈子做选择的机会都在这段时间内用完了。他看着比前两日更显虚弱的秋零，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他呆在床前连手机震动滑落在床都没注意，秋零疑惑地捡起他手机，看见聊天对话框里林小蕊发来的视频，里面那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好奇地点了播放。
只一秒，地上的那滩血就攫去了他的所有呼吸。
他猛地起身，抓住叶虎的胳膊：“心温怎么了？”
叶虎被他摇晃得回神，他反握住他胳膊：“你别担心，我回去看看，说是滑倒了。”
“不行，我要回去看看她。”
秋零掀开被子下床，叶虎一把拦住：“你还要做治疗，而且你现在回去不就露馅儿了吗？！”
“我不管！”秋零用力拂开他手往外蹿，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握紧拳头，声音无助得像个被丢弃的小孩：“我就……远远看她一眼……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