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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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救韩林儿

朱元璋本想趁着陈友谅节节败退之时,一鼓作气将其铲除。可这时候张士诚却插了一脚进来,使得朱元璋只能暂时放掉陈友谅,掉头来对付张士诚。

1363年农历二月,张士诚突然调集了十万大军,由他的爱将吕珍率领,直攻韩宋帝国韩林儿避难的安丰。换作两年前,张士诚纵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么做,因为当时正是韩宋帝国的巅峰时期。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韩宋帝国已是日薄西山。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它的“担当”精神。

1357年初,韩宋帝国的宰相刘福通制订了“一举摧毁元王朝”的计划。韩宋兵团兵分三路,向大都(今北京)进发:西路军由大将李武率领,目标是攻下陕西;东路军由大将毛贵率领,目标是攻下山东;北路军则由关先生率领,目标是攻下元王朝的上都开平(今内蒙古多伦西北),最后,三路大军都在大都会合后,攻大都。

最先出发的是李武率领的西路军。这支兵团进入陕西后没有遇到任何有效抵抗,就推进到了陕西行省的行政首府——长安城下。不过,在围攻长安一日后,元政府援军赶到,双方就在平原展开了激战,李武战败,西路军宣告失败。

毛贵率领的东路军,按照计划要在占领山东后,取河北,再和北路军夹击元王朝首都大都(今北京)。毛贵兵团势如破竹,在海州击溃了元王朝的海军,再从海路攻下胶州,扫荡了蒙古人在山东的势力,很快就挺进到距大都只有50公里的柳林村。

大都城如同被浇了热水的蚂蚁窝,皇帝妥欢贴睦尔吓得要收拾行李,准备北逃。但新任宰相拓跋太平是个头脑冷静的人,认为毛贵孤军深入,势不可久。妥欢贴睦尔立即任命拓跋太平为总司令,集结了当时大都城内所能集结到的一切兵力,主动出击柳林村。双方就在柳林村发生激战。毛贵错误地估计了蒙古军队的战斗力,和蒙古军队展开了野战。结果,毛贵大败,退回山东。

毛贵虽然大败,但力量仍在。他准备重新调整兵力再来一次行动,但很快,内讧就出现了,毛贵死于内讧中,东路军也告失败,只剩下关先生的北路军。

按刘福通的作战计划,关先生的任务是越过太行山,绕过所有城镇,直扑大都,在大都外围和毛贵的东路军会合后,两面夹击大都。可当关先生抵达太行山时,元军已把各个关口堵死,关先生耗费了很大的气力才把太原城攻陷下来,在太原城内休整一个月后,他又锐不可当地攻陷了大同。随后,他再接再厉,又攻陷开平。然而,此时他已错过了与毛贵会合的时间,这导致了毛贵的失败。当他得知两支友军都失败后,并未向大都继续挺进,而是向东攻陷了辽宁辽阳,进入了高丽王国(今朝鲜半岛)。

高丽王国是元王朝的卫星国,他们发现关先生兵强马壮,所以决定用阴谋诡计对付敌人。他们派出了大批美女和关先生的军队缠绵,又搬空了国库,把所有珍宝献给了关先生。当关先生和他的部队沉浸在这种奢华纵欲的生活中时,高丽王国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派出早已准备好的特种部队对关先生进行了偷袭,接着就是疯狂地屠杀。关先生死在美人窝里,只剩下一万余人逃出高丽,回到中国,但又被正在等待他们的蒙古军队一网打尽。

至此,韩宋帝国攻击元王朝的计划彻底失败,并且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这是一种蜡烛精神: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刘福通本人在韩宋帝国的都城汴梁(今河南开封;1358年农历五月,刘福通攻陷汴梁,遂为都城)坐困愁城,元军趁机围攻了汴梁。此时刘福通已无力抵抗,带着皇帝韩林儿逃到了安丰。至此,韩宋帝国名义上的领土只剩下了朱元璋的控制区。

当张士诚的兵团在吕珍的带领下,对安丰完成了包围后,朱元璋收到了皇帝韩林儿的求救信。朱元璋的大部分属下都认为没必要救:朱元璋这几年的成就,根本没有借用韩宋帝国的任何力量,况且,如果把韩林儿解救出来,该将他放置在哪里?

朱元璋却敲着桌子说:“必须救!”语气之坚决,好像韩林儿是他爹一样。他的见解是,如果不救安丰,张士诚必然会攻陷它,安丰虽然是个小城,可却是韩宋帝国的心脏,张士诚攻陷了安丰,就等于灭了韩宋帝国,到时气焰更为嚣张,我们如果不救,那就是为张士诚赋能。

众人想明白了。徐达说:“那就赶紧救吧。”

朱元璋却摇摇头说:“再等等。”

众人又不明白了:“救兵如救火,应该刻不容缓才对,怎么要再等等呢?”

只有刘伯温窥见了朱元璋的心思:现在安丰城还没有到最危急的时刻,如果现在去救,只是锦上添花;倘若让吕珍把安丰城打个半死再去救,那就是雪中送炭。

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韩林儿和刘福通在安丰城中,望眼欲穿地盼望着朱元璋快点到来,可朱元璋就是不见踪影。两人能看到的,只有乌压压的吕珍兵团。吕珍的攻击丧心病狂,不分昼夜、片刻不停。安丰城被围攻一个月后,城中已没有一粒多余的粮食,韩宋帝国的士兵只能把井中的泥和死掉的战友的肉当成食物。

如此支撑了一个月,安丰城最终还是陷落了。吕珍昂首阔步地进入城中,命人把活捉到的韩林儿和刘福通带到他面前。刘福通满脸血污,冷冷地看着他,韩林儿则低头不语。

吕珍正要讲出一番大道理,突然有士兵通报他:“朱元璋兵团来啦!”

韩林儿两眼放光,刘福通却面无表情,只有吕珍的表现最夸张。他跳上马背,对着全军将士高呼道:“弟兄们,咱们成名的机会来啦,跟我冲!”

双方在安丰城外迎头相撞。朱元璋兵团如狼似虎,把吕珍兵团打得满地找牙。吕珍只好撤回苏州。这场惨败,让吕珍对朱元璋的兵团有了最深刻、最直观的认识:这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兵团。

韩林儿也是这样认为。当朱元璋全身戎装来到他面前,向他叩拜时,他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身体像是坠入了冰窟,又冷又黑暗。唯一支撑着他站立的力量,就是他身边傲然独立着的刘福通。

这是朱元璋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伟人刘福通见面,他几乎没有控制住自己,不自觉地向刘福通行了个礼。刘福通也悲凉地回了个礼。属于他的时代已经结束,上天赋予他的使命已经完结。

朱元璋对韩林儿说:“安丰城已成瓦砾,不如请您到滁州暂住。”

韩林儿看向刘福通,刘福通盯着朱元璋的脸,犹如盯着一个图腾,他问道:“然后呢?”

朱元璋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丞相大人是什么意思?”

还未等刘福通开口,朱元璋马上就指着城外的大军说:“未来,就要靠他们了。”

未来是谁的,三个人心知肚明。韩林儿和刘福通因自己的天真和鲁莽而葬送了一切,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和朱元璋谈判的资本。现在,他们只能听凭别人的摆布。

韩宋帝国吴国公朱元璋下令:“将我们的领导人韩林儿和丞相刘福通带到滁州。”

这时,韩林儿终于意识到,韩宋帝国已名存实亡,从前的日子已经永远成为记忆,甚至连这点记忆都可能被朱元璋轻描淡写地抹去。伟大不复存在,只剩寄人篱下的命运。

韩林儿和刘福通被送到滁州后,朱元璋把两人身边的人全部撤换掉。回到应天后,他在大厅的正中央摆了一张椅子,对众人说:“这就是咱们的最高领导人韩林儿。每年初一,咱们都要拜他一拜。在他英明的领导下,我们才有今天,大家要知道感恩。”

这番话说得太假,连朱元璋自己都险些笑出声。大家都不明白,他为何要供奉这个有名无实的韩林儿。若是放在几年前,这种供奉还有意义,因为他可以打着韩宋帝国的名号开疆拓土;可现在,韩宋帝国已名存实亡,地盘也已瓜分完毕,无论是张士诚还是陈友谅,都不再把韩宋帝国当回事了,朱元璋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刘伯温看着那把椅子,冷笑道:“一个小屁孩罢了,拜他做什么!(竖牧尔,奉之何为)”

所有人都哄堂大笑,只有朱元璋认为刘伯温的这句骂街有深沉的含义。他对刘伯温说:“您有话就直说。”

刘伯温偷偷告诉他:“韩宋帝国是靠白莲教起家的,白莲教是邪教,将来您难道要用它来治国?您现在把韩林儿供奉起来,那些对白莲教嗤之以鼻的知识分子将会怎么看您?陈友谅和张士诚正是因为没有摆脱白莲教的阴影,所以找不到高级知识分子辅佐,您可不能这样。”

朱元璋恍然大悟,他正准备改正,陈友谅突然“起死回生”,卷土重来,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