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一个100万

YIBOYO的加油发带成了热销品，全国甲A联赛的各个赛区，无论是主场作战的球迷，还是客场助威的啦啦队，头上都扎上了这个加油带。

陈达昌的价格策略也奏效了，成本控制在别人很难达到的范围，利润控制在设定范围，保证了批发商的利润，保证了零售商的利润，让各个渠道都有钱赚。最重要的，是终端的消费者都认这个牌子。

有仿制的加油带，第二个月就出现了。但是材质差，容易掉色，容易拉断。虽然价格便宜，但是买的人少。最重要的是小贩不愿意卖仿制品，虽然便宜，但是买的人少，销量低，本身金额小，赚到的钱绝对值也少。

买的人少，没人赚钱，形成恶性循环，就更没人经营仿冒货了。

加油发带，虽然是个小小的商品，但是有品牌，质量好，球迷花10元钱买一个给球队加油的道具，好玩，又具备身份归属。我是哪个队的球迷，一目了然。

市场首选球赛最火的几个城市：成都、重庆、BJ、广州、大连，几个小商品批发市场都在陈达昌的可控范围。

重庆朝天门小商品市场，不用说，这里是大本营。确定几个批发商，让他们赚批发渠道的钱，YIBOYO自己反而不做批发。分清生意的层级，各赚各的钱。

广州仰忠街小商品市场，阿华和陈达昌一样遵守着游戏规则，只扮演厂家的角色，不做批发，不做渠道。陈达昌在阿华的引荐下，确定了几家专门做批发的下家，负责华南市场。

BJ天外天小商品市场，确定的批发商都意识到这个机会，试销两周以后，就开始有人先款后货，并且要求独家经营权。

成都的荷花池市场，陈达昌专门跑了两趟，也是一拍即合。成都球迷在全国都是参与度最高的，四川全兴队所到之处，四川球迷的加油助威声就会响彻全场。

大连的批发业务，很多也是由BJ辐射过去的。陈达昌交给了BJ的一家批发商，专门负责DL市场的开发。

短短1个月，中国的主要球市就铺满了YIBOYO加油带！

但加油带的销售范围，却出乎意料。原本只希望在球场上销售的加油带，却成了这个地区为所有活动加油的道具。

“重庆，雄起！”

“四川，雄起！”

“BJ，加油！”

“广东，加油！”

……

只要是具有地区特点的助威加油场景，这个加油带就派上了用场。

一时间，篮球比赛、排球比赛、羽毛球比赛等等运动赛事，只要啦啦队助威团，都要买一堆这个加油道具发给队员。

后来陈达昌紧急又订制了一批“中国，加油！”、“祖国，万岁！”的国家队加油带，更是成为了众多为祖国加油的助威团必备道具。无论是国家队的运动项目，还是涉及到国家其它领域的加油助威，都适用。

品牌意识与管理，增加了消费者对产品的信任，批发商也知道哪个是正宗的YIBOYO，哪个是仿冒的。

陈达昌在公司执照拿到的那一天，就委托工商注册代办公司进行了商标注册。YIBOYO这个品牌不仅仅在小商品领域注册了商标，在另外几十个品类中也都注册了，连矿泉水，都有YIBOYO的商标注册文件。

一个小小的发带，还有品牌，还印着手机联系号码。在当时，印电话号码的比比皆是，印品牌的，却凤毛麟角。

1997年6月30日晚，香港回归祖国！

陈达昌和木丹、晓慧、欣胖、周放，齐聚在CQ市中心的渝都饭店顶层旋转餐厅，每人头戴一个中国加油带，齐唱国歌。在场的所有人，为中国的强大感到骄傲！

晓慧拿着一大袋“祖国，万岁！”加油带，给在场的每个人免费分发。

旋转餐厅是市中心最高的楼，俯视解放碑地区，灯火辉煌。

国歌开始奏响，全体起立注视电视屏幕。

“为香港回归祖国！干杯！祖国万岁！”周放激昂地端起酒杯，站在旋转餐厅的台阶上，向大家提议。

“祖国万岁！！”所有人高声附和着。

就在这一刻，全国的人民都在注视着电视屏幕，都在享受祖国强大带来的幸福感！

这一刻，陈达昌估算，全国至少有200万人戴着他做的“祖国，万岁！”的小饰品发带。

陈达昌坐在靠窗的桌子，旋转餐厅缓慢地360°转着，解放碑变得那么渺小，欢呼的人群在广场上雀跃。他缓慢按动了银行查询的电话号码：

“余额查询，请按1”

“您当前的余额为：一百零八万八千七百零五元整。重听请按星号键。”

“※”

“您当前的余额为：一百零八万八千七百零五元整。”

“木丹，我们的账户上现金有100万了！”陈达昌轻声向旁边的木丹说。

“我知道，昨天几笔进货的款到账了，我就知道差不多了。达昌，都是你的功劳。一年不到，我们有这些成绩，是我不敢想象的。”木丹有点激动，“和你在一起做事，很有成就感。赚多少钱无所谓，而是你不断证明了你自己是对的，我觉得很踏实。真想永远和你成为合伙人。”

这一百万，陈达昌把它变成五百万。在他眼里，只是一个乘法。

而商业这个游戏的结果，就是数字游戏的过程。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数字变化背后的计划：发展25个代理商、找到更上层的货源厂家、为YIBOYO做广告。

“木丹，我想买个摩托车。不堵车，不受渡船时间影响。”陈达昌征求了木丹的意见。

“没意见”，木丹补充了一句，“只懂赚钱，不懂花钱，多没意义。赶紧买，以后带我兜风。”

陈达昌去征求邱哥徒弟小胖的意见。

“达昌哥，我有渠道帮你买水车。香港日本进口的准新车，到手的价格和国产车的价格一样。骑行的感觉完全不同，你翻一下这些香港的摩托车杂志，看上哪辆，我就让香港那边去帮你办。”小胖很得意，自己有这个渠道。

“胖兄，本田的250有吗？本田的质量比较可靠。”

“达昌哥，你要不直接上一款本田CBR400吧，水冷，最新款。我也不赚你钱，到手估计也就1万元出头。这车排量大，现在交警配的摩托车是125的，你这个排量400的车，他们追不上你。你懂吧？！”

1个月后，陈达昌的水车就到了，一辆只有几百公里的准新车，本田CBR400，标准的本田红，靓丽的跑车。车子到了重庆，胖子把这个车的牌照与行驶证都搞了一套，送给了陈达昌。

“达昌哥，这个车现在整个重庆就这一台。虽然有牌照和行驶证，但最好也别违章，交警都懂的，这车国内没卖的，也没正规进口途径。你就正常开，没事。真有事，能跑就跑吧。这个车在香港也要卖7万多港币，你这个价钱，就算是水车，太值。”

拧钥匙，启动，加速。

陈达昌太喜欢这种感觉，只要拧油门，就把一切都甩在身后。迅速让自己进入一个高度集中的状态，没有数学题，没有陈姗，没有天安门，没有生意，只有风掠过耳旁的呼啸。

拿到摩托车的这天，他骑到朝天门开半天门口，路边停车很方便，邱哥菜板还可以帮忙照看一下。菜板从此多了一个活儿，每天打烊之后，不仅要洗桌子板凳，还要把这摩托车擦一遍。没人让他这么干，但他觉得这是他的骄傲，必须由他来干。

陈达昌买了两顶头盔，一顶自己的，一顶给木丹准备的。

“木丹，试试头盔大小。以后坐摩托车要戴上。”陈达昌把头盔从袋子里拿出来，递给木丹。

“哇，这么漂亮的头盔啊。会不会热啊？夏天坐你的摩托车，没得法穿裙子了吧？”木丹欣然接过头盔，把脑袋钻了进去，“戴上头盔如果不骑摩托车，是不是要闷死啊。”

“木丹，下午收摊了，我带你兜风去。”

“真的吗？太好啦！”

CBR车型，是本田的经典赛车系列，设计就是给一个人骑的。当然，量产车后座也能乘坐一个人，只是这个人必须搂住驾驶员的腰，或者把手撑在摩托车油箱上，人车合一，才能正常驾驶。要不然后座的人如果坐着，挺得直直的，一把油门，这人就向后摔下去了。

木丹坐上去，两个人都尴尬了。木丹坐直也不是，趴在他背上也不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胸和上半身全部贴在他背上，她只能用手撑住油箱。

这个姿势还好，人车合一，却也不至于全部压在陈达昌背上。

“坐好，走了啊！”

嗖，车子起步就飞驰起来。

沿着长江边的路，一路飞奔。真是好车，轻轻一点油门，速度就能达到100公里时速。操控灵活，东窜西窜。几分钟，就从朝天门骑到了长江大桥上。看着长江上缓缓落下的夕阳，木丹欣赏着头盔外的风景，刚上车的担惊受怕，渐渐消失了。

她很信任陈达昌，在飞驰的摩托车上，她甚至闭上眼睛，肆意享受着夏风吹过。

陈达昌也感谢木丹合作以来对他的信任，支持。几乎他所有的决定，木丹从来没有反对过。只要他提出来，她就同意。

后座的木丹，虽然没有压在他的背上，但是毕竟只有这小小的座位和压低的重心，木丹的前胸不时地贴在他后背。经过一个小坑，更是重重压在他的背部，只隔着一件衬衫的布料，他能感到她的柔软与炙热。

刚开始加油门，加速，木丹还忍不住在后座尖叫。只过了一会儿，她就再也不喊了。

“没事了，我适应了，你放心加速。”木丹鼓励着他。

上了长江大桥，笔直宽阔的8车道，一公里多的桥面，可以让这辆赛车轻松跑上100公里以上时速。陈达昌用手把木丹的手从油箱上移到自己肚子上，“抱紧我，我要加速了。”

木丹紧紧抱着他的腰，把下巴靠在他的肩上，整个身体紧紧贴着他。

40、50、60、70、80、90、100、110、120，跑到大桥的一半，速度表已经指向120KM/H

木丹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

陈达昌感到一阵阵温暖从脚下开始向上升起。不仅仅是发动机的热气窜上来的吧，他想。他的小腹一阵阵发热。

摩托车过了隧道，掉个头，又回到长江大桥。油门拧了一半，车轮狂转，摩托车发动机细腻而高频的声音持续狂吼。沿着平时木丹上班的公交车线路，陈达昌灵活控制着油门和车速，一小会儿，就把木丹送到了家门口。

“到了。希望你满意我的驾驶技术哈。这摩托车是公司买的，每天送你下班，也是应该的。需要的话，我上班可以来接你。”陈达昌对着木丹认真地说。

“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不客气，虽然快是快一些，但是天天接送我，估计要把你压得喘不过来气了，哈哈哈。”木丹自嘲地笑了，自己这一路压在他身上，多少有些尴尬。

“好嘛，反正随时为你效劳，你需要接送就说哈。”

木丹回家去了。

陈达昌停下摩托车，在欣胖家楼下的台阶上抽烟。这里是他最熟悉的几个台阶，在他人生最无助，最低谷的时候，欣胖家收留了他。每天早出晚归，抽烟的时候，他就坐在这个台阶上，思考着明天的事情。台阶后面就是长满青苔的围墙，高度和四舍的围墙差不多。

远远看见欣胖的妈妈朝他走来，走近了，真是她。

“达昌，你回来啦。”欣胖妈妈绝对是个领导，说话用词，语气音调，都非常到位。陈达昌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从来没有感到任何寄人篱下和不适。欣胖妈妈对他比对欣胖还要亲密，还要和蔼，没有半点距离。陌生人看起来，她就是妈妈。

“嬢嬢，你回来了。我今天送木丹回家，在这里坐一下，我晓得你没这么早回来，就没上楼。”

“我听李欣说了，你们的生意做得很不错。来来来，上楼坐，好好给我说说你们的计划。”

进屋时，家里的饭菜已经做好了。李欣爸爸从来不当他是外人，赶紧加上一副碗筷，“达昌，吃饭。”

边吃边聊。

陈达昌把YIBOYO的经营情况和发展思路，和欣胖妈妈简要叙述了一遍。

“嬢，借你的10万元钱，我想还给你12万元。你看可以吗？比银行利息高些，也是应该的。现在已经赚够了这些钱了，感激之情我不多说了，以后还希望你多给我经营上的建议。”

“达昌，你是个懂规矩的孩子，这钱，我按照你的建议收下。存折号我给你一个，你抽空存进去就行。”欣胖妈没有拒绝，坦然接受着这个年轻人的建议，她感到欣慰。

“达昌，关于YIBOYO的经营思路，我目前看到有两个需要及时调整的内容：一个是你的货源渠道，如果仅仅是通过广州的批发市场给你联系工厂，这始终不是最佳方案。你要找到真正的源头，与真正的厂家合作。保证你的产品品质与争取更加合理的价格，才能保障你的品牌内在价值，防止被广州或者被其它公司抄袭与追赶。另一个就是品牌宣传，我听说你们把明星的海报PS一下就拿来用，短期来看没问题，但消费者不傻，长此以往，大家也知道是个假名牌。所以我建议你们做一些真正属于自己的宣传内容。李欣在电视台广告部，你可以找他聊聊啊。”

“嬢，你说得太对了。我也在这么思考，YIBOYO号称是韩国制造的国际品牌，我自己还没去过韩国，我也心虚。所以我也一直想把真正的源头找到。品牌宣传方面，的确也需要有属于自己的内容和策划。”

欣妈不愧为领导，几句话就概括了YIBOYO的问题，也指明了方向。说来也奇怪，她连朝天门小商品批发商市场都没去过，居然能这么了解他的业务和问题。看来生意场上的核心都是一致的。

正准备找欣胖，他的电话就拨过来了：“达昌，现在电信局推出了一款很便宜的手机，摩托罗拉的，手机很小，还是折叠的，价格只要2800元左右，但是要去电信排队。你要不要，我找熟人给你排队搞两台？”

“当然要啦，木丹现在还没手机，店里也需要配一个手机给晓慧。帮我订两个吧。欣胖，我正好要找你说电视台广告的事情。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那你约一下周放吧，我们一起聊聊啊。”

有了摩托车，城市一下子变小了。想去哪里，说走就走。

当晚，三个人就聚到了“阿昭的酒吧”。

阿昭是从广东跑来重庆的酒吧歌手，会唱歌写歌，在江边老房子开了个酒吧，自弹自唱，酒水完全自己动手。一时间，也成了年轻人喜欢聚集的场所。

“达昌，我们电视台最近在准备对外承包，重庆电视台下属有几个有线电视台，其中经济频道的有线三套节目在尝试对外承包经营。每年缴纳500万，就可以获得经营权。我们现在都在琢磨是不是要调动到这个有线三套去做广告。这个价格很划算啊，说是500万，其实每个月交钱，41万每月，闭着眼睛也能做出这个钱啊。”欣胖有点兴奋。

“欣胖，我是想在电视台做YIBOYO的广告，不是承包你的电视台。你想多了吧。”

“电视广告你们知道需要多少钱做一条吗？万宝路的一条广告制作费，300万元，就是一个牛仔骑马在西部跑一分钟。”周放开始教育两个人。

“YIBOYO如果要做品牌广告，你得请个美女来代言吧。一般的美女可以吗？当然不行，总得找个有点名气的吧？主题是啥？就算最便宜的，在室内拍摄，搞点特写，拍几天。代言费，脚本、摄影组、灯光、服装、化妆、后期剪辑等等等等。没个100万，就别拍了。”

欣胖和陈达昌陷入了困惑，拍个广告片，这么贵啊？！

“也有其它方案，还是移花接木，让片子看上去大牌，看上去很酷，花的钱很少。找个剪辑高手，找到合适的素材就行。最多花点钱，配个音，把‘一包药’用英文念出来，‘YIBOYO is love’！”

“这是什么方案？”陈达昌和欣胖还是不懂。

“这样吧，我来写剧本当导演，欣胖负责电视台的剪辑师找素材和剪辑、配音嘛，找那个晓慧就可以，她的声音很适合。”周放安排了任务。

折腾了一周，YIBOYO的第一条电视广告面世了。

看上去，还真大牌。

20秒的电视广告，只有美女大头像不停地在屏幕上闪烁和变换，不同肤色的美女，不同装扮的美女，每个头像都有整个屏幕那么大。每个头像出现在屏幕上只有0.5秒，伴随着节奏欢快的背景音乐，不停地变换美女头像。黑人白人黄种人，清一色的美女头像，带着发饰发夹发带耳环项链。就这样不停地闪动闪动，你既看不清到底这人长啥样子，也看不清具体装饰品的样子，但是音乐节奏强烈，听上去动感十足，YIBOYO 的字样却始终的屏幕右下方的角落里。

闪动20秒，出现一个声音“YIBOYO is love”

那个声音，正是店里的张晓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