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争第一智取生辰纲
马思明像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早就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在圈子里已经是知名人士,大有“一枝独秀”之势。
任善之对马思明早有耳闻,但没搁过伙计,没共过事。在滨海公司退出济中市场前,关于马思明的传说就不绝于耳。听得多了,任善之就认为马思明是个人物!
马思明刚上班时是个锅炉工,管烧开水。他烧开水跟别人烧开水不一样,有的人老是烧不开,尽让大伙喝阴阳水。马思明烧的开水特别开,保证什么时候用都是滚烫的。人就怕比,这一比,马思明烧开水出了名,烧出了一个工程队长。据说那时西菱公司新成立了一个队,人员大部分是新招上来的,队伍特别难带。打架斗殴的、酗酒闹事的、赌博的,乱象丛生。前任队长治不了,就派马思明去当队长。马思明一上任,发现果然有几个“刺头”,几块臭肉搅得满锅腥,不拿住这几个小子队伍好不了。“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马思明发现这里边有个头,几个“哥们”都听他的。这个头姓吕,叫吕布丁,长着个前奔儿喽后勺子的大脑袋,外号人称“驴奔儿喽”。马思明找“驴奔儿喽”谈话,“驴奔儿喽”欺负他刚来,根本不尿他,跟他叫板,想来个下马威,说:“你有什么能耐,敢管我!有本事掰个腕子。”马思明没动。“驴奔儿喽”以为马思明怕他,更来劲了,说:“怎么样,不敢了吧。实话告诉你,全队二百多号人,没敢的,就你这小样,快拉倒吧。”一扬手,要走。
“我要赢了呢?”马思明想探探“驴奔儿喽”的底,看看他到底会怎样耍,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论块头,马思明比“驴奔儿喽”壮,论手劲马思明还真不服,毕竟是三十出头,人高马大,血气方刚,正处在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
“驴奔儿喽”从来没见过有人敢顶他,今儿一看遇到茬子了,自然十分恼怒,心想:“哟嗬,好小子,是个主,今儿老子非得修理修理你,给你拿拿拢不可。”于是就说:“赢了我,我服你,赢不了,卷铺盖滚蛋,哪凉快哪待着去!”
“来吧!”马思明把手伸过去。
“驴奔儿喽”迟疑了一下,把手伸过来。
两只手攥在一起,都感到了对方的握力。两人挺着。大约撑了一两分钟,两只手开始摆动。马思明翻过去一点,“驴奔儿喽”立即压过来。大约咬牙绷了三四分钟,汗都出来了。“驴奔儿喽”身子一晃,马思明突然发力,“驴奔儿喽”的手被压在底下。心说,完了,遇到对手了。旁边的人马上围过来,说:“算了,算了!”
“驴奔儿喽”大跌眼镜,觉得无地自容,又不服气,便虚张声势地说:“这不算啥,咱不比这个,比搬坠砣!”
“随你!”马思明不含糊,声音不高,却透着不怯。
水泥坠砣25公斤一块,“驴奔儿喽”哈腰搬起两块,显得有些吃力。马思明一看,心里有底了:“就这两下子,我不比你多就算欺负你!”说罢,便哈腰搬起了三块!
“驴奔儿喽”发现这也不是个,便看了一眼马思明,心生一计,说:“咱不比这个,这个算啥,咱比爬杆子,看谁爬得快!”干电气化的,爬杆子,杆上作业是基本功。
“请吧!”马思明来者不拒。马思明个子高、腿长,步伐大,平日里是篮球健将、攀岩能手,腿脚灵活,身子有劲。爬杆子,“驴奔儿喽”更不行。
但凡土匪式的人物,都懂得道上的规矩。碰到不如自己的,他就是爷。碰到比自己厉害的就甘拜下风,俯首称臣。三招过后,“驴奔儿喽”服了。双手抱拳,单腿一跪:“啥也别说了,哥,今后我就是你的人,听您的!”
“这是干啥。”马思明赶紧上前扶起“驴奔儿喽”,说:“都是自家兄弟,用不着。”从此,“驴奔儿喽”服服帖帖,还对他的几个兄弟们说:“马队是咱亲哥,谁敢不听咱哥的,我把他的鼻子拧下来喂狗去!”
从此,马思明因势利导,连哄带吓唬地,不让“驴奔儿喽”惹事。干得好了,就表扬表扬,犒劳犒劳,陪他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喝高兴了,也陪他们划两拳,弄得这些家伙死心塌地地跟马思明走。当然,干得不好或惹了事也熊他们,甚至粗声大嗓地骂几句:“谁敢再这样,死他丈母娘!”后来,听说“驴奔儿喽”换了个单位。到了那边没人管得了,狗熊脾气又犯了,胡作非为,犯了大法,在“严打”时被处决了。
马思明在岐山招工入路,是先上班后上学。因为在工程队长任上干得不错,被保送上了交通大学。在交大读书时,不是学生会的干部,却是学生的“领袖”。组织学生搞什么活动,学生会的干部说话不好使,马思明说话好使。有一次,班上一名同学的父亲得了重病,没钱就医,这位同学急得跟啥似的。马思明是带薪上学,手底下宽绰点,就慷慨相助。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就发动同学募捐,一次就集了好几千元。这事在同学中影响很大。再加上马思明待人热情,食不黑、财不黑,经常自掏腰包,请同学吃饭、旅游啥的,在同学中颇得烟儿抽。
马思明交大毕业回原单位上班。刚好赶上精益公司调整西菱公司的领导班子,马思明被任命为西菱公司工会主席,进了西菱公司领导层。那时,国家重点项目同港线已开工建设,西菱公司接受了施工任务,便派副总经理袁江林当指挥长。袁是一员老将,施工经验丰富,责任心强。只因为袁负责的电化工程,受前期工程影响,开工较晚,工期紧张。为了赶进度、保工期,精益公司指挥部指挥长娄丙昌要求西菱公司把管段掐成两截,缩短战线,集中兵力,打歼灭战!西菱公司后方便组织队伍上来增援。马思明被派上来,负责西段,袁江林负责东段。
马思明上来增援,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这是一条运煤专线,属于国家重点工程。自己又刚提拔,需要来个“白鹤亮翅”,正愁没机会。马思明要大干一场,一显身手,机会终于来了。不高兴的是打增援,不是主攻手。要是主攻手该多好啊,干起来才痛快。马思明就琢磨,怎么才能当上主攻手?
“施工不抓料,等于瞎胡闹!”一上来,马思明就发现接触导线供应滞后,人马都沿线撒开了,却窝工待料。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马思明就把眼睛盯到了导线供应上。抓住了导线就扭住了牛鼻子。马思明向总指要料,一天几个电话催,催得总指直叫唤:“料不是到不了吗,到了还用你催?”生产厂家排产晚,生产不出来,总指挥部也着急。
东段的老袁也不是吃干饭的。老袁上来得比马思明早,情况更熟悉。马思明这一来,老袁感到很没面子,好像没干好似的,说不出是个啥滋味。再说马思明的脾气老袁了解,马思明要干的事,会不遗余力。马思明能琢磨,抽烟都在琢磨事,眼皮老是“吧嗒吧嗒”的,脑瓜子不闲着。马思明一来,无形中对老袁是一种压力。论工龄,老袁比马思明长;论年龄,比马思明大;论资历,比马思明老。马思明穿开裆裤的时候,老袁就上班了。要是干不过一个娃,老脸往哪儿搁啊!一老一少,一东一西,同台演戏,唱的是同一出,演的是一个角色。
马思明就不同了,他没有顾虑,用不着有顾虑。演好了,说明马思明有本事;演砸了,有老袁呢,老袁是正差,马思明本来就是打增援来的。马思明却摸不透老袁的心思。
料!料!料!马思明成天盘算着料!怎么才能把料弄到手,料一到手,形象进度立马变样,在全线就是第一个挂网的!第一特别引人注目。“要干就干第一!”马思明有这个犟劲,就是这么个脾气。
袁江林是个老江湖。他更知道抓料!他知道谁抓住第一车料,谁就主动。姜还是老的辣。他知道,光给指挥部喊吵没用,源头在厂家。厂家不发货,神也没办法。老袁派人派车直接到厂家“等鸡下蛋”。只要老母鸡下窝一“咯嗒”,就连夜往回拉。车一到就打响了第一炮,后边的棋就活了。这一招果然好使,像从鸡屁股里往外抠似的,立逼厂家加快生产。线缆刚下线,老袁的人就急不可耐地装上了车。
“袁总,货到手了,这边开车了!”派去厂家拉料的材料员小张,第一时间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太好了!赶快回,开快点,快点啊,我都等不及了。”老袁异常兴奋,欣喜自己想出了高招。放下电话,情不自禁地哼起了京剧《空城计》。学着诸葛亮唱起了“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马思明成天盯的就是料。听到东段老袁弄到第一车料的消息,那种感觉就像“坐很快的电梯从高楼上下来一样”。只埋怨自己:“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这可是全线第一啊。这不是第一的事,是荣誉!要为荣誉而战!马思明忽闪着眼睛,一颗接一颗地抽烟。
袁江林的车从厂家到工地1000多公里,日夜兼程,最快需要一天半的时间。到达现场估摸会在第二天中午前后。而到达袁江林的东段,马思明的西段是必经之路。东段指挥部到西段指挥部,中间相隔100多公里。
马思明要争第一,只有得到这第一车料才有可能。而第一车料偏偏落在了老袁手里。老袁下了这么大功夫,想要抠出来也难!
老袁的车是头天上午从厂家开出来的,第二天清早,马思明在办公室召见材料员老李。老李走了又召见作业队长老卞。老卞走了,调度孔令军来了,马思明告诉孔令军,他要出去办点急事,说完拎包就走,孔令军把马思明送到“212”上,眼看着马思明驶出了指挥部。
早上一上班,卞队长组织早点名。卞队长叫卞亚旗,人称“变压器”。变压器是电气化铁路的心脏,取谐音称卞亚旗为“变压器”是工友们对老卞的尊称。时间久了,人们觉得变压器好听亲切,卞队长就成了变队长了。早点名是铁路工程单位的习惯做法,每天出工前都要列队,“立正、稍息”,像部队出操一样。列队后,队长训话,安排当天任务,提出工作要求,明确注意事项。完成这一套规定的程序后,宣布解散,大家齐呼安全生产,然后进入各自工作岗位。
这次,变队长是这样布置任务的:“今天我们的任务是放线,打响全线第一枪!”话一出口,底下便窃窃私语:“放线,线呢?连个线毛都没看见,放个球,睁着眼睛说瞎话!”变队长也不理会,继续说:“今天的准备工作要充分,上午准备,下午开始。动作要快,嘁哩喀喳,放完就回!”接着就喊:“解散。”“安全生产”有的喊了,有的还没回过神儿来,队伍就解散了。
这时,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开出了西段指挥部,往西驶去。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司机董德,一个是材料员老李。驶出去约莫50多公里,在一个叫汾河湾的地方,调头向东停下,车尾冲西。车尾不远处是一座桥,叫汾河桥。桥面不宽,过往车辆必须小心慢行。董德、老李他们的车在这里“抛锚”了。打开引擎盖子,用支撑撑住,开始检查机器。老李是搞材料的,对汽车外行,干瞪眼插不上手。董德只得自己趴车上鼓捣,老李索性躲一边抽烟去了。老李眼睛盯着西向东的车辆缓缓过桥、看热闹。一会儿蹲下抽烟,一会儿起来踱步,一会儿望望太阳,一会儿看看手表。大概在下午一点钟左右,老李的眼前一亮,他看见一辆满载着线盘的东风卡车,正在缓缓地过桥。他揉了揉眼,又使劲地睁了睁,确认没错,车上载的确实是线盘,心里便“砰砰”地跳。车辆越来越近,他已经看清楚了,车门上喷着“扇面形”的“精工电气化集团精益公司”字样,下面横写着“西菱公司”。没错,老李的心像要蹦出来!说时迟,那时快,老李一个箭步蹿到马路中间,急切地对着司机招手呼喊:“停下!快停下!”
透过挡风玻璃,材料员小张一看,这不是本公司老李吗?他怎么在这儿。小张和老李是同行,又都是一个单位,就赶快叫师傅停车。车辆靠边,缓缓停下。小张下来,问:“你怎么在这里,李主任?”
老李见到小张像见到了亲人似的,赶快上去拉住小张的手,那个亲热劲叫小张受不了。嘴里说:“可急死我了,到总指挥部办了个事,急着往回赶,到这里车趴窝了,怎么弄都弄不好,家里一个劲地催,就是打不着火,急死了。这不——”老李用手一指董德,“这小子急得衣服都湿透了!”
董德从车上跳下来,紧赶几步,对老李说:“不中,我是没辙了。你赶快想个办法吧,别耽误了大事。”
老李一听急了,跺着脚地骂:“你个王八蛋,关键时候掉链子,你让我怎么着,我给你推,给你拽,我是驴呀我是马?”
“哎——老李,说话干净点,别满口喷粪,要骂人你不是个。我又没闲着,急得一身臭汗,你还让我怎么着,喊你爹呀,给你跪下。”
“骂你怎么了,误了事,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上去就推了董德一把。
“哟嗬,敢动手!”董德也不示弱。举起手里的扳手,朝着老李的头就砸下去,老李一躲,董德扑了个空,差点弄个嘴啃地。
小张一看打起来了,赶紧劝架:“不就是车坏了吗,好说好说,反正我们也得从你们那儿过,给你们拖回去不就完了嘛。”
老李、董德一听,兀自乐了,面上却是气呼呼的。老李忙不迭地说:“好好好,帮我们拖回去太好了。”回头又招呼董德:“你小兔崽子还愣着干啥,快去准备呀!”董德车里有拖车用的钢丝绳,麻溜地拿出来,麻溜地抻开。小张就让司机把车开到前面,董德熟练地把钢丝绳挂到东风卡车的后钩上,锁死。还不放心,又使劲晃了晃,才飞也似地上了自己的车。
老李在前头上了小张的车。董德“嘀嘀”一摁喇叭,意思是告诉前车可以开了。前车“嘀嘀”回应,意思是我知道了。前后一呼应,前车拖着后车开往西段指挥部去了。
到了指挥部,调度孔令军等人出来迎接。老李把小张和司机请下车,让到自己办公室休息。小张不去,要急着赶回去,怕袁总着急。老李和孔令军坚决不肯他们走,劝他们喝口水、吃点饭、歇会再走。盛情难却,俩人连拽带推地被请到了办公室。茶水沏好了,饭菜也上了桌。有“五香兔头”,当地的名小吃。上这道菜,不图吃肉,只图啃骨头、咂摸滋味!七七八八摆了一桌子。瞧这架势,不撮一顿是走不了了。再说两天来只顾赶路,也没顾上吃什么,肚子里确实差点“硬货”。
老李又打了瓶“杏花村”,当地名酒。小张不喝,要抓紧吃口饭赶路。孔令军不干,扯着大嗓门说:“咋的,还怕俺下了蒙汗药不成!我先干!”他张口就“咕咚咕咚”干了一茶杯。然后把茶杯往桌上一蹾说:“管理员,再倒一杯,今儿我俩兄弟来了,借他们的光,好好喝点!”管理员又倒满了一杯。孔令军对小张说:“咋样,兄弟,哥俩见回面不容易,你说怎么喝就怎么喝。今儿陪兄弟一次确实高兴,喝死也认了。”孔令军这么一说,弄得小张挺不好意思,上不来下不去,赶紧说:“我不能喝酒,还得赶路呢。”孔令军说:“那没关系,你先端起来,抿一抿,剩下的给我,哥替你兜着,这还不行吗。”小张被孔令军“将”住了。只好端起杯,抿了抿。孔令军变卦了,说:“那不行,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你瞧不起我孔令军咋的?”小张被逼到夹道里,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为一杯水酒让人瞧不起,硬着头皮干了。董德就给小张的司机敬酒。司机不喝。董德说:“不喝不行,今儿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得让我表示表示。”工程队就是这样,只要一端杯,那就是一场血战。工程队生活单调,大部分职工是单身,下班没处去,就用喝酒来消磨时光,找乐趣。大部分人都能喝点。一旦喝上了,就由不得你不喝了。这叫“太阳出来红似火,感情上来不由我。”谁能“龙饮”,大家就服谁。工程人豪爽,宁死不输半壶酒钱。没想到喝着喝着较上劲了。
屋里是酒场,酒场也是战场。屋外是战场。变队长已经稳稳地把线盘吊到自己的车上,有条不紊地组织放线去了。西段打响了全线放线的第一炮!战局立马转变,成了全线的第一!
小张和司机两天来疲于奔命,人困马乏,喝了些酒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日落西山红霞飞”。开车时发现车空了。“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他俩感到事情不妙,赶快找老李。老李一惊说:“我看看去。”老李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院里一看,果然空车。老李说:“哎——怪了,丢是丢不了。”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红云镶上了金边,天就要黑下来了。老变和他的工友们第一天放线,旗开得胜。得意地哼着“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愉快的歌声满天飞”,回到了驻地。
老变刚脱下工服,准备洗洗和弟兄们喝酒去,庆祝首战告捷。队部的喇叭响了,孔令军喊:“变队长、变队长,请你赶快到材料室,有事找你,有事找你!”
“啥事!”老变来到材料室,见老李和小张、司机在一起,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老变问老李:“啥事?”
“变队,听说你们放线去了?”老李问。
“是啊,咋?”
“我是说——那个——那个线!”
“线咋了,你是管材料的,我是管干活的,你把线拉来了,我就得放,这是我的职分。”
“哎呀,我的爷,可叫你弄日塌了!那个线,不是咱们的线,是人家的线!”
“人家的线拉咱这弄啥来了,展览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弟兄们天天盼,夜夜盼,盼得眼珠子都红了,见线就上,拦得住吗!”
“人家是帮我们的忙呢——”
“对呀,不帮忙人家也不来呀。”
“不是帮这个忙,是帮那个忙。”
“我听不懂,反正一见线我就卸了。卸了就放了,放完就回来了,就是这。”
“误会,一场误会。”老李抓耳挠腮,急得脸红脖子粗,在屋里转悠。
小张和司机一脸茫然,肚子憋得鼓鼓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天快黑的时候,东段指挥部。袁江林觉得拉线的车该到了,就在院里溜达,等着。越等越着急,就回屋给精益公司总指挥部打电话问见车没有,总指那里是必经之路。总指的人说没见,袁江林就把电话挂到了西段指挥部。调度孔令军接的电话。孔令军是个炮筒子,就直不楞登地说:“车是在这里,可料没了,让老变给放了!”
袁江林一听,肺都要气炸了!“啪”,把电话摔到桌上,在屋里呼哧呼哧地吹猪。他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抄起电话叫通马思明:“行啊你,我老袁服了,我白活了五十多岁。”
马思明赶紧解释说:“我不在家,刚回来,进门就听说了。这不,我正在这儿骂老变呢!要不让老变给你说。”
“我不听!”老袁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出。心里窝着火,就拨通了上级精益公司总指挥长娄丙昌的电话。娄指挥答应了解了解情况,便打电话给马思明,问是怎么回事。马思明解释说:“我出去办事了,不在家,刚回来,也是刚听说。这不,我正骂老变呢!要不让老变给你说。”
“算了,不说了,我只是问问。线放了就放了,反正肉烂在锅里,你带了个头,打响了全线放线第一炮。”
上帝说:“当有人偷了你的东西,那是在告诉你,没有什么是永远属于你的。不要把朋友对你的爱看作是应该的,当下才是你能够确保拥有的。还有,你教给对方的是爱还是恨?当你离开人世时,你留给人们最多的是仁爱还是伤害?是喜悦还是痛苦?我们每个人都有爱的能力,都应善用爱的力量!”
有耕耘就有收获。马思明负责施工的西段工程,不仅提前实现了“卡死”工期,还以优异的安全质量被树为样板工程。自此,马思明一炮走红。工程一告竣就当上了西菱公司总经理,尔后便如鱼得水。而任善之却在不知不觉中躺着中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