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唐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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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刘岩的决断

自从检校太尉、前任清海军节度使徐彦若逝于任上后,广州刺史的职位便一直空缺着,刘隐在接任清海军大权后,将节度使署与相邻的广州刺史署打通,一并收为己用,刘岩跟随何泽学习的书房便是在刺史署之中。

这日,刘岩在这间书房中,一边看着《卫公兵法》一边等着那个曾有着一面之交的人上门。

“苏宇,我有好多案牍文书需要整理,还要辅佐司法参军事办理蕃坊凶杀一案,你带我来这刺史署做什么!”被苏宇拉着的甄三七一脸的不耐烦,十分不满地对苏宇说道。

强挽着甄三七的苏宇并没有解释多少,脸上忍住笑意,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待你进去见了要见你的人,便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挣扎了两三次也没把自己手抽出来的甄三七,无可奈何的说道:“今日要是因为你耽误了我的公事,上官怪罪下来……”

“我一并承担。”苏宇自觉地接过了话茬,又拽着甄三七往里走,甄三七听了这话也没再跟苏宇拗着,俩人一同入了府中,门口侍卫因为受了刘岩吩咐,也未阻拦。

待到苏宇将甄三七领至书房,甄三七见到刘岩的第一面,便恍然大悟,嚷了出来:“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位‘贵人’召我。”他说话时还特意将贵人二字加重,特以讥讽。

“哈哈,我这正看着药师的书,药师兄便到了,真是巧合。”刘岩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个慌,还把他跟同字的卫国公李靖相提并论;其实是苏宇先告诉他甄三七的字,刘岩才想到用这方法来缓和二人的关系。

见甄三七只是冷冰冰地盯着他,也不回话,刘岩又讪笑道:“当日你我初次见面,药师兄竟然连表字都不告诉我,可是太见外了啊。”

“我不过区区一小吏,当不起足下这样的称呼,况且当日足下对我隐瞒的更多。”甄三七没有再沉默,不卑不亢地回到,

“药师兄,先前之事都是因我年少鲁莽,做事不计后果,还请你不要计较,岩在这里向药师兄你赔个不是。”刘岩边说道边从座位上走出,向甄三七做了个平揖。

见刘岩这种反应,甄三七反而愣住了,他本来以为刘岩寻他来是要找他麻烦的,没想到刘岩不但没有为难他,反而赔礼道歉,这让甄三七肚子里想好的一大堆慷慨激昂的言辞没了去处,反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噗”苏宇见甄三七一副窘迫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笑出一声,甄三七闻声则直接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

苏宇看甄三七是真要生气了,连忙道:“我这就为你介绍,这是清海军的刘封州的仲弟,现为清海军行军司马。”

甄三七满脸惊愕,正欲说话,被门外传入的一句话打断:“郎君,府外有一军士说是有事向您禀报……”

“赶快引他进来!”刘岩一听是军中事务,随即让下人去带人,没多久安喜便带着一个穿着缺胯袍的年轻军士入了房中。

“不用行礼了,你有什么事赶快说吧。”刘岩见那军士还要单膝下跪行礼,直接止住了他。

他也没拘泥于这些,直接说道:“禀行军司马,曲江已经超过一日未有消息传来了。”

刘岩听闻这话,皱起了眉头,自从刘隐出兵后,他便命令韶州每日汇报情况,汇报昨日情况的人现在还未到,此中必有蹊跷,于是问道:“派人赶往曲江去联络了吗。”

“下吏来府中前,指挥使已经已经差人去了。”

“你先回去吧,顺便传我一道命令,如果是传令兵自己原因耽搁了,直接赏他军杖六十;如果是沿途的陆驿出了问题延误了,直接将负责那处陆驿的馆驿巡官带到我这里!”军士受了命令,随即告辞。

刘岩又转头跟二人说:“本来还想请你们二人一起用个昼食,现在恐怕是没有时间了,劳烦二位分别帮我通传州中长史、别驾,请他们到节使署中议事。”苏宇、甄三七二人刚应下,刘岩又吩咐门外候着的进财进门,让他火速赶往城外,叫清海军马军都指挥使、右厢马步军都指挥使等军官也速来署中。

不到半个时辰,清海军中的一干文武都坐在了节度使署中议事的正厅之中。

“曲江还没有消息传来吗。”坐在主位的刘岩先悄悄地问了立在左侧的苏宇,得到苏宇“尚未有消息”的回答后,他才清了清嗓子,刚准备说话,却被他人抢了先。

“不知行军司马召我们来是因为什么事情,赶快说了,我们也好回营。”一道带着些许轻蔑与不满的声音传入刘岩耳中。

刘岩听了脸色一沉,眉毛拧在了一起,他循着声音望去,是个满腮虬须的黑脸糙汉,坐在右手边最上处。

不认得此人的刘岩只得回头看向苏宇,希冀着苏宇能告诉他这是谁,却又被那黑脸糙汉抢了先,“我是清海军马军都指挥使、杨烈;跟随节下斩卢琚、诛谭弘玘,这岭南无人不知我的威名。”

“将军之大名,确实如雷贯耳。想那英卫二公,徒遇开国之时而得高位,以至武庙称哲,较之实绩,岂胜将军哉?”刘岩本就对杨烈的无礼不满,见杨烈又出言挑衅,直接眉飞色舞地编了一番瞎话,抬出英国公李勣卫国公李靖讽刺他。

“你!”纵是杨烈再跋扈,也知道自己无法望及初唐二李的项背,正想要起身反唇相讥,又听到:“抱歉抱歉,弄错人了,刚刚还以为足下跟我旁边这位兄弟一样姓苏呢!”

“行军司马还是说正事吧,不要贪图口舌之快。”州长史倪曙在杨烈发作前先劝了一句,将“大阴阳师”刘岩止住,杨烈则“哼”地一声坐了下去,脸上已经黑得发亮。

刘岩出了口恶气,心中也畅快了许多,直接说道:“韶州已经超过一日没有消息传来,我们应该提前做好准备,未雨绸缪,在座各位都是清海军的肱股之臣,觉得应该做哪些准备呢。”

杨烈听了,直接嗤笑一声,也不说话;而州别驾王定保则回道:“行军司马,这会不会是令兵路上耽搁了,只因为这种小事就要劳师动众,反应过大了吧。”

“如果军中因为劳苦生出怨言,我自会拿出钱财来褒奖士卒;可要是韶州有失,广州却无任何准备,那损失的可不仅仅是一点钱财了。兄长将广州托付于我,受命以来,我夜夜都不能安睡,唯恐有地方出了纰漏,在这件事上,还望诸位与我同心协力。”

有感肩上担子很重的刘岩诚恳地跟倪曙、王定保二人说道,骄兵悍将难以沟通,他只能先寻求州中佐官的支持。

见刘岩情真意切,倪曙也没有再反对,“禀司马,如今广州的仓廪中的粮草已有五万余石,节下之军一月也只需要不过三万石,剩下的可作为清海军右厢出兵的军需。至于军械,”看了一眼王定保,见他点了点头,倪曙又接着说“倪长史会准备周全。”

刘岩点了点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兵粮军械充足,军心才会稳固。”而后话锋一转:“右厢马步军都指挥使何在?”

“末将在。”一将离开案几,移至厅下,抱拳道。

“命你回去之后,令全军将士做好拔营准备,晚上休息也要和衣而眠;做得好的有赏,做不好的,就让他知道军法森严。”右厢马步军都指挥使接了命令,退回位上。杨烈见刘岩直接绕过自己指挥下属,气的握紧了拳头,想要重击面前的案几,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周司马尤其擅长星象讳谶之学,不妨让他前来为大军占卜吉凶。”王定保发现周杰并没有来,向刘岩建议道。

刘岩就是讨厌这个老头,专门没叫他过来,又怎么会让王定保如愿,就说:“何师的星象之术,我已学得大半,就不需劳烦周司马了;昨夜我已夜观天象,如有战事,则我军必胜!”

见王定保没有再坚持,刘岩站起来笑道:“事情既已安排妥当,各位也可以自行回去了。”说罢还挑衅的看了一眼怒视着他的杨烈。

杨烈气闷,招呼也不打就直接离去,原地留下一个被撕地不成形状的坐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