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类这种生物
“给你买来了。”
夜斗回到长椅边，将从章鱼烧店家买来的章鱼烧递给了身旁的少女，缇娜，斯普朗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幸福的眯起眼睛。
“谢谢你。”
周末午后的国家公园里阳光灿烂，草木在微风的吹拂下愉悦摇摆身姿，园内建有小型的人工瀑布，落下的瀑布溅起的飞沫抹过夜斗的面庞带来一丝凉意，夜斗懒洋洋坐在缇娜旁边。
瞥了一眼旁边，与上次的睡衣的相比缇娜今天穿了一件精心挑选过的礼服，可是从胸前纽扣扣错一格，以及发夹歪了这两点来看，恐怕是因为犯困才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吧。
就在夜斗思考的时候，一旁的缇娜无力的耷拉下脑袋差点睡着了，紧接着揉了揉眼睛从口袋里摸出了咖啡因的药瓶，将里面的药片洒在章鱼烧上。
“等等！”
“怎么了，夜斗先生？”
缇娜慢慢抬起眼睛望向夜斗，看她这样子夜斗无力的重新缩了回去。
“没事。”
缇娜笨拙的挑起一颗沾满了药片的章鱼烧，准备放进嘴里，夜斗望着她，果不其然手一滑。
“啊！”
章鱼烧噗嗤一声落在地上。
缇娜不好意思稍稍低下头望向夜斗，再次开始与章鱼烧进行搏斗的缇娜，夜斗背靠在长椅上挺直胸膛，仰望天上的流云。
自上次的暗杀未遂事件已过去了一周的时间。
当然，在那之后马上就召开了名为反省会的对策会议。
在会议上针对“为何会有狙击手埋伏在圣天子返回的路线上”这一问题，各人自始自终都在相互推卸责任。
首当其冲受到谴责的自然是包括保胁在内的制作警卫计划书的圣天子护卫官们，然而保胁在会议上直指坐在会场一角背靠墙壁的夜斗，口沫横飞地大喊：“这家伙！这家伙就是犯人！”
他的主张似乎是“至今为止圣天子从未被盯上，可夜斗才被雇用，就发生了圣天子暗杀未遂事件。因此夜斗和暗杀者是一伙的。”
从两种意义上说，这番话都说不通。
他自一开始就放出诸如“别被他给骗了！”“大家不可以听他的意见！”这样的言论，想通过三寸不烂之舌笼络会议的列席者。扬言运用各种手段挤掉对手的保胁，的确长着一口伶牙俐齿，擅长于将低劣的诡辩和歪理说得有模有样。
对在会议上处于劣势的夜斗伸出援手的，竟是中途乱入的圣天子。
她正颜厉色地对保胁训斥道：“委托夜斗先生是我的意思。怀疑夜斗先生即是怀疑我的判断。再说了保胁先生，你竟然将拯救了东京区域的大英雄当作犯人一样看待，这像什么话！请别再不知廉耻了！”
保胁哑口无言心有不甘地坐在椅子上。
但看到他那双妒火中烧满含执念的眼睛那一瞬间，夜斗明白他依然没有死心。
露出耸人的笑容嘴里嘀嘀咕咕的保胁的视线，让夜斗感到有趣。
人类，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生物？
夜斗双手撑住后脑勺，再次陷入沉思。
“啊！”
“你到底弄掉了几颗呀！”
夜斗望向地面，只见三颗大粒的章鱼烧坠落到柏油路上，而她却一颗也没有吃到。
缇娜凝视了坠地的章鱼烧一会，接着慢慢抬起头做出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
“夜斗先生，这章鱼烧似乎会从我的嘴里逃出来，内部的章鱼依然存活的可能。”
“算了，给我吧。”
夜斗拿过盘子，用竹签刺中一颗硬塞进她的嘴里。
缇娜的脸上瞬间闪过惊讶的神色，但嘴巴开始咀嚼后脸上的肌肉逐渐放松，露出一副幸福至极的表情。
“夜斗先瞬，请继句。”
缇娜从长椅上探出半个身子，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嘴。
总感觉自己好像在被索吻一样，看着缇娜噗咕噗咕每吃一口就散发出幸福的气息浑身酥软，夜斗愈发觉得有意思，回过神来的时候章鱼烧全给缇娜了。
“好好坐着。”
见夜斗掏出手帕想帮自己擦拭沾满酱汁的嘴巴，缇娜眯起眼睛抬起脸，任由夜斗帮自己擦拭。
不知怎么的，内心不可思议感到一股暖意。
夜斗稍稍走开把手抵在腰上，“好嘞，擦干净了。”对自己的工作成果表示认可。缇娜这才慢慢睁开眼睛，静静说。
“我喜欢夜斗先生。”
“嗯？”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夜斗不由的疑惑，而缇娜就像在以他的反应取乐一样用手顶住下巴。
“这或许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如此温柔对待。”
缇娜或许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稍稍合上眼睛，蜷缩起腰。
“自从双亲过世后，我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没过过好日子？”
“是的。自那以后，我的人生里尽是‘痛楚’。所以现在，我才感受到久违的快乐。”
“……我说缇娜，之前你说过你没有监护人，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再说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平常在做些什么？告诉我，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
缇娜的视线徘徊不定。
“那个……”
今天是第四次与缇娜见面。
自那之后，几乎每隔一天缇娜就会打电话约夜斗出来。上回去了游乐场，上上回缇娜一再央求想去外周区看看，于是乎夜斗就带她去了第三十九区参观。
缇娜对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感到很稀奇，夜斗看着她这幅表情衷心感到愉悦，但她同时也有着对夜斗提出“请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与我见过面”这种条件的神秘的一面。
综合她偶尔透露出来的点点滴滴，她的人生似乎并非幸福美满。这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系呢？
“我说缇娜.....”
此时，无机质的手机的铃声插进两人之间。
一看到来电人的名字，那一瞬间她的表情僵硬得吓人。
“喂、喂。”
夜斗感到担心对她伸出手，然而缇娜躲过了他的手从长椅上跳了下来。
“夜斗先生，我得走了。”
没等夜斗回答她便转过身。
“等等。”
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让夜斗叫住了她，她转过半个身子。
强风吹起，带起周围的树木簌簌作响，缇娜按住金发莞尔一笑。
“再见，夜斗先生。”
她恭敬行了一礼转身离去，夜斗久久凝视她离去的背影。
夜斗再抬起头，但缇娜已经从视野里消失，不见了踪影。
缇娜走在国家公园内，立即拨通电话。
“太慢了。”
“对不起主人，刚才的状况实在无法接通电话。”
“给我把意识觉醒到能够会话的水平！”
冰冷生硬的声音对她下达命令。
缇娜取出咖啡因的药片，将剩下的药片全倒进嘴里，粗暴嚼碎，皱起眉头忍受在口中扩散的苦涩，缇娜将空瓶子捏扁丢进园内的垃圾桶里。
没走几步，意识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变得鲜明起来，觉醒程度大概在百分之四十左右，与完全状态还相去甚远。
“然后呢？”
“下一回的圣天子警卫计划书送来了。”
“真快。”
缇娜有些扫兴，因为缇娜认定第二回对方一定会有所警戒计划书也不会再泄露出来，心里本已不抱期待了，圣天子的亲信之中或许有相当无能的人吧。
电话内部传来嘻的一声窃笑。
“必须得感谢将情报泄露出来给予我们帮助的圣居的职员呀。”
“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那个所谓的协助者。”
“没啥，就是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孩子被原肠动物吃掉的人。这种事很常见，没什么。”
缇娜用复杂的表情听完他说。圣天子将对“被诅咒的孩子”基本人权的尊重与共存作为自己的政治口号。因此树敌众多。
真是讽刺。她所做的事作为一个人类来说是非常之正确的。但圣居内的亲信之间却出现了背叛者，现在还被缇娜这样的“被诅咒的孩子”出身的暗杀者盯上，即将送命。
——因为她声援“被诅咒的孩子”。
“我们的委托人，希望能在逗留东京区域的期间将她除掉。”
“主人，只不过那个民警会妨碍我们。”
“他们的身份也已经查清了。”
“是真的吗？”
缇娜将手机用力抵在耳边。
“据说是天童民间警备公司。离下一次会谈还有些许时间。这次不能让他们再出来搅局。”
她的主人噗的笑了出来，她非常清楚他想说什么。
缇娜停下脚。她明白自己的五感逐渐变得敏锐。
“缇娜，斯普朗特。我向你传达下一个任务。去杀掉天童民间警备公司的社长——天童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