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善恶
崇山峻岭，山川小河，鸟语炊烟，猎犬良田。
江南的水乡都善养育多水的姑娘。
观音村，孙家。
孙大海三代单传，务农为生，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山之中，依山傍水，靠山吃山，背水吃水。
不过，孙大海有自豪的资本。
培养了一个大学生闺女，提起孙婷婷，苏大海即便不吃那豇豆，也能豪饮一大碗水酒。
孙婷婷就是他的骄傲，每当有人问起，他脸上的笑容能够将那岁月造就的皱纹都给抹除。
“婷婷在大城市读书，长见识了。”
“婷婷说，毕业后会回来带领大家致富，走出山窝窝，奔小康。”
村里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听完孙大海的话，呵呵一笑，顺便夸奖孙大海有福气，孙婷婷有出息。
劳作一天后。
坐在门槛上，孙大海的眼里总是看着远方，那里有他牵挂的闺女。
而每当这个时候，老狗阿黄总是趴在他脚下，懒洋洋的假寐。
这是今日傍晚。
阿黄总是心神不灵的在家里乱窜，不时看着门外狂吠。
阿黄是七八年的老狗，看家护院从没出过错，甚至跟随孙大海赶山总能叼几只野味。
这些野味孙大海只是吃了下水，剩下的就留着收山货的贩子上来，卖他个几十块，等着孙婷婷回来，便是孙婷婷为数不多的伙食费。
阿黄停止了咆哮，眼里竟然流出了泪水。
孙大海不解，只是以为阿黄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大山之中，总有些路过的上仙。
一般大家也不介意。
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随着阿黄的叫声停止，孙大海并不知道堂屋内摆放祖宗灵位的牌匾悄然碎裂。
一个男子站在了阿黄面前，对着阿黄说着什么。
孙大海却仍然看着落日，牵挂远方的孙婷婷。
南月大学在永州城也算是二本。
但是诸多除了一些真正弄学问的学生，大部分学生在外边总是能够放飞自我。
失去了家长的束缚，大学生宛若已经是一个大人一样，决定着自己的一切，谋略着自己的一切。
孙婷婷在大学城附近找了一个兼职，卖炸鸡。
又利用假日的时间去做家教辅导，寒门出贵子，孙婷婷深知道自己家庭的处境，所以她从不敢放肆，恪守本份，努力学习，勤工俭学。
她不想成为家里的负担，她励志要成为家里的骄傲，村里的骄傲。
生活极其规律，从图书股，教室，宿舍，兼职店，家教不断循环。
踏实的她得到了许多奖赏与称赞，不过这并没有让她迷失。
日子倒是也充实。
直到某一天，娇艳的花朵遭遇了疾风骤雨，黯然凋零。
被他辅导的孩子严重叛逆，成绩上不来也就罢了，还说老师不行，而孩子的父亲听完更是怒火中烧。
借着酒劲，迁怒于孙婷婷，最终少女变成了少妇。
孙婷婷低糜了很久，却没有报警，只是他至此放弃了家教的这份收入。
原本就极为拮据的她，在放弃一份工作之后，便是过的更为艰难。
虽然有着奖学金的支撑，但是大学城的消费不低，更何况孙婷婷也有朋友，变故让她的思想出了漏洞。
感叹命运不公，感叹人心不古。
农村孩子的倔强永远不允许她亏欠别人，所以礼尚往来渐渐成为了她最大的负担。
某次义工过后，她遇见了他。
很好。
无微不至的关怀，每逢节日送的礼物都挺讨人欢心，所以孙婷婷沦陷了，感觉到了人世间的美好——爱情。
只是，在八十一晚的旅馆没有落红。
所以。
他的态度有些变化。
最终某一日看到了他与朋友发的一条信息。
“呸，什么冰清玉洁，还不是个烂货，我输了，这一千我输的心服口服。”
“不会吧，她那么乖的女的，竟然都不是一手货，这个世界怎么了？”
“少来，我可以说你这是以退为进，低调是最奢华的炫耀。”
“真不是。”他说。
群聊的头像没有暗淡。
孙婷婷的泪水却湿透了枕头。
不过。
她仍然假装没事发生，她贪恋着温存，贪念着爱情的美好。
然后便是换来了冷漠，辱骂，殴打甚至堕胎……
一切好似命运开了一个玩笑，往日的音容笑貌成为了最遥不可及的梦。
直到遇见了一个好心大叔，在一个雨夜救了堕胎晕倒的孙婷婷，那个人长的太像父亲了。
委屈便是从这里宣泄而出。
原本孙婷婷以为这是个觊觎他青春肉体的大叔，不过她想错了。
于是。
她离开了他，选择重拾人生，虽然屡次都拒绝大叔的资助，但是大叔人真的很好，开导她，劝解她。
灰暗的人生照进了阳光。
直到被大叔的工友遇见。
大叔笑的很灿烂，介绍了孙婷婷，说她是一个远方亲戚，工友善良并不多疑，还交代她一定要努力。
但是工地当日有领导视察上了电视。
大叔的妻子在电视中看到了这一幕，她成了狐狸精，小三。
阳光被乌云遮挡。
他又出现了……
你以为你征服了这片大地，其实你只是战胜了你的对手，而最悲哀的是，你并不知道那个最大的对手叫自己。
孙婷婷站在殡仪馆门口，等待着那个人的道来。
有人告诉她，那个人是地狱逃出来的恶魔，就是因为他，她的人生才彻底改写。
一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
当一个人走出黑暗，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孙婷婷有些愕然，随即释然。
“你帮我找到了票？”孙婷婷问。
姜鱼站在门口，看着原本安静的孙婷婷变得竭斯底里。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总能看到周红的那一张脸不时在孙婷婷的脸上浮现。
虽然短暂，但是的确存在。
“你吞下了周红的灵魂。”姜鱼说，没有回答孙婷婷的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孙婷婷摸了摸自己的脸，好似变得极为憎恶，然后一指甲划拉，将那一张扭曲变换的脸划开。
没有鲜血。
只有黑气。
孙婷婷的确黑化了。
“这个贱人，竟然背叛了大叔。”孙婷婷说。
姜鱼一愣，莫非孙婷婷吞噬了周红的灵魂，获得了对方的记忆。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
“哈哈。”孙婷婷哈哈大笑，打断了姜鱼的话，“大叔每个月只是资助我五百块而已，我们是清白的，这个贱人说我们不干净。”
“他每个月拿着大叔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在外边花天酒地，与别的男人鬼混，甚至连小妹妹都不管，她该死！”
“这种女人凭什么能够享受一切，凭什么！”
姜鱼无语。
他并不知道孙婷婷与唐小华以及周红之间的过节。
他只是知道，眼前孙婷婷肯定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你说啊。”孙婷婷竭斯底里，看着沉默的姜鱼，“老天不公，凭什么总是是我要承受这一切！”
说到这里，孙婷婷挥手一抓，顿时一张极为惊恐的脸出现在姜鱼面前。
陌生的男子灵魂。
而姜鱼不需多想，便是知道这或许就是那个被孙婷婷砍下脑袋的倒霉蛋。
此时。
对方的尸体或许就在殡仪馆之中躺着。
“这臭男人，得到了我的人，竟嫌弃我不干净。”
“说我是烂货，我是他与别人打赌的资本，哈哈哈……”
“得不到之前一切都是美好，得到了之后嫌弃是块烂肉，该死，都该死。”
孙婷婷的指甲在增长，她的脸在不断扭曲，而那个男子的灵魂也在扭曲，在绽放黑气。
“你以为你能反抗！”孙婷婷看着不断滋生黑气的男子灵魂。
“婷婷，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是爱你的。”那个男子在求饶，“我真的是爱着你，我已经与阿叔取得了联系……”
孙婷婷不理，长长的指甲在男子灵体上面不断切割。
男子一开始还惨叫，最后却不再求饶。缓缓说出一个孙婷婷不知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