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山西古庙:晋中、晋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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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庙太符观

杏花村的东面有一座上庙村,村西北保存着一座完整的道教建筑群,叫作太符观,村名也就因此庙而得。

太符观创建于金承安五年(1200),当时在此地初设醮坛,之后历代传承延续,建起了辉煌的道教宫观建筑群。现存的太符观坐北朝南,由山门、正殿、东西配殿、西配殿旁的窑洞和院子西南重建的紫微阁组成,院子南北向狭长,建筑和精华主要集中在北半部。这里是整个汾阳乃至吕梁市现存最完整也最珍贵的一处古建筑群,不但有年代久远的殿宇,更有三堂完整的彩塑和壁画保留了下来,因而使得太符观在古迹众多的山西能够占有重要地位。

山门修建在条石台基上,是一座精巧的三门并列的悬山顶木牌坊,中门最大,厚重的屋檐下设置七踩斗栱,两边对称的掖门则相对低矮和缩窄,檐下设五踩斗栱,三座门之间的墙壁上镶嵌华丽的二龙戏珠琉璃壁心,两掖门左右分列八字照壁。这一组建筑是典型的明代晋中地区风格,端庄凝重,繁而有度,华而不俗,给太符观以先声夺人的雍容气质,令初到者赞叹不已,也对观内的圣迹充满了更多的期待。

走进山门,在长长的甬道上向尽头的正殿徐徐前行,心中竟然有些兴奋之余的无措,我想大约众仙朝元也是如此吧。正殿修建在砖石台基上,前面凸出月台,面阔三间,进深六椽,单檐歇山顶。檐下设五铺作双杪计心斗栱,高高托起上扬的檐角,画出优美的弧线,充满了自信的力量,严整内敛的殿身给予瓦作辉煌的歇山顶以比例恰当的呼应。在正面檐下三间各有一朵补间斗栱,栱眼壁上绘制有描金云龙,东西两檐下只在南侧一间设补间,后檐则无补间。明间开木板门,门上排列着花朵形的门钉,两次间为宽大的直棂窗,门上方悬挂精致的斗匾“昊天玉皇上帝之殿”,整座大殿都是金代创建时的原物,一派端庄肃穆又华贵典雅的堂皇气韵,继承了北宋的风雅,又有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雍容大气,给我一种直面阅千年的洞明与舒畅。

汾阳市上庙村太符观山门

汾阳市上庙村太符观山门

殿内为减柱造,中后部设有一座很大的神坛,上面建有小宫殿一般的木结构神龛,面阔三间,进深两间,檐下有密集的五昂十一踩描金斗栱。龛的前后开敞,左右两面以精美的镂空木隔扇装饰。正中央御座上是一位冠带煌煌、手持笏板、正襟危坐的长者,自然就是玉皇大帝,左右各侍立着一位仙女。御座前有四位仙官执笏而立,俨然就是玉帝小朝堂。三面墙壁上绘有成百上千的仙官神将,他们排列着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行进在云端之上,好像是前往天庭的途中,给玉帝神龛周围营造出一种云气升腾、天界九重的神圣气氛。这满堂的塑像和壁画都是典型的明代作品,尤其是神台上的仙女和仙官身高接近真人,面貌生动,衣饰华美,几乎给人以可开口相谈的错觉。

东西两座配殿格局一致,都是明代遗构,面阔五间,进深六椽,悬山顶,前出廊,当中三间设隔扇门,两稍间为直棂窗。东配殿是“后土圣母殿”,为明万历十一年(1583)火灾后重建,内部中央供奉后土圣母,其左右各有两尊圣母坐像,东西两厢又有四位娘娘,应是圣母娘娘不同的化身——有掌管送子的,有负责奶水的,有教育开蒙的,也有保佑顺产的,简直就是神界的妇幼保健院。圣母身边有女官仆妇侍列,墙壁上绘制着大面积的壁画,主要是众多侍女手捧书籍图册和丝竹管弦侍候圣母娘娘的场景。殿内东西山墙上还有大量的悬塑装饰,为云端之上圣母车驾行进的场面,营造出更加尊崇威仪的气氛。在殿内窗边还保留着五顶轿子,轿顶都做成重檐十字歇山顶式样,檐下精妙密集的斗栱也是一丝不苟,完全按照神龛的标准制成,意为圣母娘娘出巡时乘用,想来昔日应该曾经有过游神之类的活动。

汾阳市上庙村太符观昊天玉皇上帝之殿

汾阳市上庙村太符观昊天玉皇上帝之殿

西配殿名曰“五岳殿”,曾于清顺治十四年(1657)大修,正向供奉以东岳天齐仁圣大帝为核心的五岳帝君,两厢端坐四渎之神,五位帝君身边都有从人侍立。四渎背后的墙上饰有大量悬塑,是诸神君的车驾行进在云端之上巡视山川河流的景象,墙壁上壁画较为简单,都是升腾的黄云,象征着众位帝君法力无边,居于天界。

三座殿宇内主神面前的柱子上都塑有遒劲飞腾的蟠龙,更为仙境的神圣增色。这些龙的风格与孝义中王屯天齐庙的龙非常相似,不知是出于同一批匠人之手,还是汾孝一带当时所流行的一种风格,我多年来于各庙宇中所见的泥塑之龙尚无出其右者。在五岳殿内一条黄龙爪中抓着一颗血淋淋的女子头颅,据说惩罚的是民间的不孝之人。这种执人头的龙令我印象最深的是新绛县泉掌镇关帝庙的石雕龙柱。

正殿前月台上有两座明代铸造的铁狮子,其造型内敛中不失威严,静态中暗藏动势,一头顺滑披散的鬃毛又和明清时期狮子常见的满头卷毛不同,使我想起了太原崇善寺门前的一对铁狮子,风格颇感接近。

院子西南有一座崭新的紫微阁,顾名思义,供奉的是紫微大帝。此阁最早创建于明万历三十六年(1608),现在这座则是近两年复建的。

我不止一次来到太符观,虽然精华都在这三座殿里,但我每次都感觉看不够也离不开。这博大精深的道教文化和建筑彩塑艺术岂是几日盘桓和肤浅的观瞻所能领略感悟的呢!

汾阳市上庙村太符观雄狮与雌狮

汾阳市上庙村太符观雄狮与雌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