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一生从女孩到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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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可用暗示

从那以后,樊简在使用机器的是格外的小心。

一个月的繁重劳动之后,落到樊简手里的一叠钞票也增加了一些厚度。

樊简抽出两张放好,想了想,又抽出了三张。

樊简照例是要打电话回去的。

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樊简突然很想念家里的一切,家乡下的不多却每年都不会失约的雪,每到腊月下旬摆的满街满道都是红色的春联和灯笼。甚至连家乡凛冽的风,好像也比他乡的风要多了一丝温暖。

樊简甚至有些期待妈妈的声音了。

妈妈的开场白樊简差不多已经可以背下来了,无非是樊明有了什么进步,老师又怎么夸他了。

再然后就是问樊简拿到了多少工资,在算出樊简要寄多少回去之后,妈妈就一再的叮嘱要樊简早点寄钱回去。

这通电话。妈妈要关注的话题又多了一点。

声音带着些威严和紧张的问樊简打算什么时候搬回宿舍住?

樊简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她连工厂都有些待不下去了。更不要说工厂的宿舍。

樊简在这边支支吾吾了几声,妈妈没得到一个准话,在电话的那一头不停的追问着。樊简被问的实在没有办法了,带着几分侥幸和无奈说道吗,“我都要出厂了,还回宿舍干什么?”

妈妈的声音顿时如天塌下来了一般,不断的说道,现在的钱有多么的难挣,现在的工厂有多么难进,她现在的工作不错,怎么老想着偷懒,不想着抓紧挣钱让樊明鲤跃龙门,光宗耀祖?反而要出厂,是想着偷懒好玩吗?

妈妈说到最后,话音一转,说樊简无论有什么理由都要在厂子里做下去,要是她敢出厂,那年也不用回来过,毕竟她现在没钱,来往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樊简的心头忽然就像是被箭射中了一般,知女莫如母,妈妈总是能在樊简的心头垂下最重的一击。

樊简想到在拿到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也是如此,妈妈掉在上面的眼泪,顷刻就将樊简心里的梦想击碎。

挂断电话,樊简的心头有种说不出的茫然,她有些机械性的将钞票放进机器里。

那藏在身上的五百块钱,樊简到底是没有拿出来。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樊简非常庆幸她留住了这五百块钱。

发完工资的第二天,年轻的男女都换上了新衣服,那些颜色衣服不仅是给了她们温暖和鲜艳,恍惚中好像也装点了她们的未来。

樊简还是穿着那件蓝色的短款棉衣,油污已经被她找到方法洗去了。

面对那些女孩在她面前露出的优越感,樊简并不以为意。

她依然努力的坐好自己分内的事,并且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帮组里的同事。

樊简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经常受到她帮助的同事朝她挤眉弄眼。

樊简有些奇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周身,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直到同事用手指指了下方,樊简才反应过来她的是放置私人物品的地方。

难道是,邱薇又来捣乱了?

樊简的心第一时间紧张了起来,看着自己的袋子有些迟疑,同事见她拿到了袋子却一脸的迟疑,不断的用眼神示意她打开看看。

樊简有些怀疑的将手伸了进去,反正邱薇的手段她都已经见识过了,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入手有些硬,但轻轻一按又会往下凹。

樊简心里的疑惑被勾了出来,一把将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同事的脸上堆起了笑意,樊简也有些不敢置信,从刚才的拿不自觉的改为双手捧着。

这是樊简一直想吃,但是只能看看常年藏身于橱窗里的蛋糕。

现在没有了那一层厚厚的玻璃,只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薄的塑料盒。樊简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细腻的奶油,用水果摆成可爱形状的点缀,还有最下面一圈没有被奶油覆盖的黄色的蛋糕。

她隔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的塑料盒,就像是看着初生的婴儿一般看着那个蛋糕。

黄色的蛋糕是身体,白色细腻的奶油是毛发,可爱的点缀是脸蛋,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樊简捧着那块蛋糕,就像捧着一个小生命一样,她甚至都忘了,那是用来吃的。

直到同事朝她做了个吃了个动作,樊简才想起来,她的工位上,她的私人物品,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块蛋糕?

樊简严肃的询问让同事撇开了头,但樊简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她将那块蛋糕塞到袋子里放好。她确实一直想吃那蛋糕,想尝尝那到底是什么滋味,因为在她的童年,少年,她从来没有尝到那样的滋味。它应该如蜜一样甜,又应该像云一样软。樊简不是没有想象过它的滋味,但是现在在能无限接近它,能品尝到它的时候,她却放弃了。

她是想吃,但是她希望是靠自己付出的劳动得到的报酬去购买的,而不是靠别人的赠送。

命运中所有赠送的礼物,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樊简在看《断头皇后》的时候,对这一句深有感触。

即使不用看一些名著,稍微通些人情世故的人也会明白,樊简吃了这个蛋糕就意味了什么。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可用暗示。

那个常受到樊简帮助的女同事显然也明白这一点,见樊简将蛋糕放回了原处,朝樊简挤眉弄眼,又暧昧还带着些欢喜的笑了笑。

她是明白人情世故的,却是不明白樊简的。

这许多的人中,都是认识樊简的,却都是不明白樊简的。

对于樊简第一次找上门来,陆运飞是有些惊讶甚至是惊喜的。

他笑着和樊简打了个招呼,车间的人已经下班去吃饭了,在车间为组长单独辟出来的工位里,陆运飞的笑是欢喜又有些无处施展的。

还没来得及问樊简蛋糕好吃吗?那个熟悉的透明的盒子就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陆运飞脸上的笑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艰涩的问道,“你不喜欢吗?”

樊简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蛋糕盒子又往前递了递,陆运飞没有接,樊简将蛋糕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转身离开了。

她不是不喜欢蛋糕,只是不喜欢送蛋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