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上古天真论》

【篇解】

上古，即远古；天真指先天真气，即元气。本篇主要讨论了上古之人保养先天真气以避免疾病的发生而延年益寿的原则方法和道理，以及先天真元之气在人体生长发育过程中的重要作用，故名《上古天真论》。

【原文】

岐伯曰：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1]；二七而天癸至[2]，任脉通，太冲脉[3]盛，月事[4]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5]生而长极；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6]，发始堕；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7]，故形坏而无子也。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泄，阴阳和[8]，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颁白[9]；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八八天癸竭，精少，肾藏衰，形体皆极，则齿发去。肾者主水，受五藏六府之精而藏之，故五藏盛乃能泻。今五藏皆衰，筋骨解堕[10]，天癸尽矣，故发鬓白，身体重，行步不正，而无子耳。

【校注】

[1]发长（zhǎng）：头发开始生长茂盛。

[2]天癸至：天癸发育充盛。天癸，具有生殖作用的精微物质，由肾精化生，藏于肾中。至，此作充盛解。

[3]太冲脉：即冲脉，因肾脉与冲脉相合而经气充盛，故名。

[4]月事：即月经。

[5]真牙：真，通“巅”。真牙，尽头齿，即智齿。

[6]面始焦：面部开始憔悴。焦，同“憔”，憔悴。

[7]地道不通：地道，即通行月经之道。地道不通即月经停止，进入绝经期。

[8]阴阳和：男女两性交合及其气血合和。

[9]发鬓颁白：头部两侧耳际的头发黑白相杂，俗称“花白”。颁，同“斑”。

[10]解堕：怠惰无力。解，音意同“懈”。

【译文】

岐伯说：女子到了七岁，肾气盛旺了起来，乳齿更换，头发开始茂盛。十四岁时，天癸产生，任脉通畅，太冲脉旺盛，月经按时来潮，具备了生育子女的能力。二十一岁时，肾气充满，真牙生出，牙齿就长全了。二十八岁时，筋骨强健有力，头发的生长达到最茂盛的阶段，此时身体最为强壮。三十五岁时，阳明经脉气血渐衰弱，面部开始憔悴，头发也开始脱落。四十二岁时，三阳经脉气血衰弱，面部憔悴无华，头发开始变白。四十九岁时，任脉气血虚弱，太冲脉的气血也衰少了，天癸枯竭，月经断绝，所以形体衰老，失去了生育能力。男子到了八岁，肾气充实起来，头发开始茂盛，乳齿也更换了，十六岁时，肾气旺盛，天癸产生，精气满溢而能外泻，两性交合，就能生育子女。二十四岁时，肾气充满，筋骨强健有力，真牙生长，牙齿长全。三十二岁时，筋骨丰隆盛实，肌肉亦丰满健壮。四十岁时，肾气衰退，头发开始脱落，牙齿开始枯槁。四十八岁时，上部阳气逐渐衰竭，面部憔悴无华，头发和两鬓花白。五十六岁时，肝气衰弱，筋的活动不能灵活自如。六十四岁时，天癸枯竭，精气少，肾脏衰，牙齿头发脱落，形体衰疲。肾主水，接受其他各脏腑的精气而加以贮藏，所以五脏功都已衰退，筋骨懈惰无力，天癸以竭，所以发鬓都变白，身体沉重，步伐不稳，也不能生育子女了。

【解读】

本篇阐述人体肾气与生长发育及生殖的关系，人体生长壮老的生命过程是肾气由盛转衰变化过程的外在表现。人体生长发育各个阶段表现及生理功能强弱均是肾气的作用结果，从而突出肾气在整个生命活动中的重要作用。《黄帝内经》认为：男子八岁，女子七岁，在古中医里为肾气盛、肾气实，相当于现代人的幼儿期。古中医认为女孩子到七岁的时候，肾气开始旺盛起来，因此才更换牙齿，把乳牙换成恒齿，头发也开始茂盛。而男孩子“肾气实”就是肾气开始充实，所以有“齿更发长”的表现。这个是人生命的第一阶段。故以“七”代表女子，“八”代表男子。

女子二七时，就是十四岁，相当于现代人的青春期，相对来说肾气就更旺盛了，所以“天癸”这个物质才发挥作用。“天癸”是人与生俱来，和生殖力密切相关的一种物质，它发挥作用人就具备生殖能力，它枯竭了、没有了，人也就没有生育能力了，而这种物质是和肾气密切相关的。只有肾气旺了，它才开始发挥作用，所以叫做“天癸”。所以女子“月事以时下”，妇女月经就按时而下。每月有事，所以叫月事。“故有子”也就是到“二七”，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这个情况下就具有了生殖能力。而男子“二八”，也就是相当于十六岁，这时候肾气盛，天癸至，可以有遗精的现象，有生殖能力了，所以“阴阳合，故能有子”，女子三七，男子三八，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女子二十一岁，男子二十四岁，就有肾气平均的现象，相当于现代人的青壮年期。“肾气平均”指的是肾气更充足了，比一七、二七或一八、二八还要充足，“长极”其实是发长极，“真牙”就是智齿，最巅顶的、最边上的牙，所谓智齿。到“三七”“三八”肾气充足的时候可以生智齿了，而头发也长得茂密了，这是发育的一种现象。

女子“四七”，男子“四八”筋骨坚，发长极身体强壮”，女子到了二十八岁、男子三十二岁是人最健康的时候，所以筋骨坚硬，头发也长得最茂盛，男子肌肉最壮满。三十二岁的男子比二十几岁坚固程度更强，耐受力更好，这个时候男子应该是最健壮的，从身体发育这个角度来讲，这是最完美的阶段。

女子五七、六七的时候相当于古代人的中年期，现代妇女也许三十五岁仍然很健壮。但是从《黄帝内经》时候来看，“五七”三十五岁的女性身体开始走下坡路，它是“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也就是面部开始憔悴，头发开始脱落，掉得多、生得少了，肾气开始衰。“六七”“面皆焦”，“发始白”，这时候头发不但开始脱落，还开始变白，男子“五八”“六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发乃肾之华，齿为骨之余，所以它提出特征性的生理现象，是齿和发的变化。到了“六八”发鬓斑白，那就不单是肾气衰，阳气也开始衰，头发花白了，所以男子四十八岁鬓角开始发白了。

女子“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也就是相当于现代人的四十九岁，在《黄帝内经》中，相当于老年期了，这是在表明这时候肾气、肾精很虚了，也就是说人的气血都不足了，没有生殖能力，“地道”不通，说明月经已经没有或者很少，就类似“绝经”的现象，而男子“七八”“八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这又涉及了肝脏“筋不能动”，这里虽然不是说绝对没有，但是已经很少了，到“八八”六十四岁后，头发开始脱落，牙齿也开始掉了，极少数人超过八八还能生育，相当于现代人的老年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