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雪
市中高一的期末考试定在一月二十。
考完就放假，成绩是班主任直接在班群里发的。
从元旦假期结束，他们就开始了紧张的期末复习，现在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周了。
“班长，你那个数笔本再给我用一下，我记得那个题我在上面看到过。”有同学从前排走到后排对聂初雪说。
聂初雪也不惊讶，拿出数笔本就递给了他，也是无话。
他们已然是习惯了。
“我靠，居然下雪了！”
有同学突然大声说。
“我去，几年不见的雪啊，太梦了！”
“这雪，看着好大啊！要下多久啊？”
“要好多下几天就好了，我们可以在放假前去推个雪人，打个雪仗哈哈哈哈！”
教室里面因为突然下的大雪，变得热闹起来，大家一时间忘了略微紧张的期末考试，哄笑着说着，还有伸出窗外去接着雪的，还有约着下课去玩雪的。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聂初雪在看到雪的时候，那个不安和厌恶的神情。
“好消息，好消息，我们下节课的体育课照常上！”
曹泽将球打在前门上，大声的说。
“诶，不是老杨的物理课吗？”有同学不大相信。
“我刚从老杨办公室过来，他说难得见一次大雪，让我们玩会哈哈哈哈！”
“噢耶～”
曹泽的话让全班欢呼，他们纷纷扔了手上的作业，冲下楼去。
傅云城这几天没在班上，好像是有事请假了，聂初雪看着他桌子上堆积的卷子，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对谁说。
外面的雪，依旧很大，短短一会，地上已经蒙了一层白色，屋顶的要厚些，从楼上看去，外面正在被白色侵染。
聂初雪没来由的一阵心烦。
教室里空无一人，聂初雪将衣服上的帽子扣在头上，睡觉。也许只有睡觉，才能让她忘记外面那个让她讨厌的世界。
雪下了整整一天，没有停息。
林老师踏着雪来到办公室，里面几位老师还在讨论，没有察觉。
“听说高二死了一个学生，年纪轻轻的，好可惜啊！”
“怎么死的?”
“被车撞死的。”
“那惨的勒，怎么被车撞死了？”
“谁知道呢，许是这雪太大了，那司机没看清吧！”
“是当场直接撞死的嘛？”
“是当场直接撞死的，那血哦，惨哦！”
“后面警察来了，听说是意外。”
“高二哪个学生？”林老师在门口听着，突然问道。
“好像是一班的，听说跟你那个班长有些矛盾。”说话的老师，前面是对着林老师说的，后面是对老杨说的。
“孙承海！？”林老师的声音在那一瞬间有些尖锐。
“好像叫这个名字，怎么了？”那老师见林老师突然变了脸色，然后奇怪的问。
“小雪知道不，不能让小雪知道！”
林老师莫名其妙的说，然后快步走向教室。
可是，晚了。
老师都在盛传的事情，学生也在盛传。
“卧槽，班长，你知道吗？”杜小燕从外面直接冲到傅云城的桌子上，猛的一拍。
聂初雪有些困倦的看着她。
“怎么了怎么了？”聂初雪还没有说话，文龙倒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那个孙承海，死了！”
“卧槽，怎么死的？”早有同学站在杜小燕的身后，听到这话，大声叫了起来。
“靠，谁死了？”
“那个高二一班的孙承海！”
“我去，怎么死的？之前哈卡不是好好的吗？”
一句话，全班沸腾。
更有缠着杜小燕问怎么回事！
“被车撞的，直接给撞死了，好像是意外。”
杜小燕说。
“卧槽，我刚好有初中同学在春辉路附近，我靠啊，他拍下视频了，快来看！”有同学招呼，他们就一翁而上，围着那个渺小的手机看。
视频不长，只有一分钟。里面围着很多的人，昏暗的灯光下，那血是暗沉的。
手机的声音被放到最大，里面是嘈杂的人声，还有警察维持秩序的声音，混乱。
雪一直下，在场的围观的人，在雪的帮助下，俨然是参加了一场葬礼。
“这是意外吗？”
视频结束后，同学们静默了几秒，然后有同学低声问出。
“对，好像是孙承海突然从那个路口冲出来，大雪下着司机来不及。”那个拿着手机的同学，翻着同学群里面他们发的消息。
同学们还在说着什么，聂初雪已经听不到了，她的双眼在看这个世界，突然一下子变成了白色，她看不到其他的人，听不到他们的的声音，她的世界，只剩下雪和雪落下的声音。
“聂初雪！”
白色的世界一下子被一道雷声划破，聂初雪涣散的目光，聚集在那个紧握着她肩膀的人身上，缓了几秒，猛的推开。
林老师被这突然的一下，推到在地。
聂初雪有些愧疚的看着林老师，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冲出了教室。
“林老师，班长，班长怎么了?”
同学们还没反应个所以然，聂初雪已经不在了。杜小燕把林老师扶起来，不明所以的问着。
“没事，她请假。”林老师摆了摆手，而后对着老杨说。
“林老师，聂初雪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老杨斟酌了一下言辞，问。
“没人了，只有她一个人。”林老师还没有说话，付子轩却说。
在得知孙承海死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聂初雪，那时候聂初雪的脸苍白的吓人。
他突然觉得，这场雪来的突然，孙承海，死的突然。在那一刻，他突然想相信母亲说的话。
和聂初雪接触的人，都要在初雪中死去。
“付子轩。”林老师看着付子轩，从他眼中读出了他正在想的事情，“我在小雪十岁的时候就认识她了，所以，别乱想，也别乱说！”
林老师说这话，意思就是她和聂初雪认识了六年了，怎么没见她在初雪中死去，让他管住自己的嘴，别造谣！
雪下了几天，悄悄的停在了一个晚上，白色的世界，正在消融。
聂初雪请假了，同学们说。
他们把聂初雪那天的模样看在了眼里，疑惑在心里，咽在了肚子里。
直到期末考试前三天，傅云城回到教室，没看见聂初雪，就问。
他们说，聂初雪请假了。
他等了一天，等了两天，等到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也没看见聂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