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羞耻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激烈的乱斗渐渐临近尾声。这群十二三岁的孩子们，尽管得益于令牌的神奇庇佑，体表未受丝毫损伤，然而此刻却个个精疲力竭，如同一滩滩烂泥般趴倒在地上。他们那稚嫩的面庞上写满了疲惫，但明亮的眼眸中却又透着一股倔强与不甘，显然为了这集训的首次排名，都已拼尽了浑身解数，将自身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
终于，石碑上的排名不再变动，积分统计宣告完成。彭子尧独自一人默默地倚在树边，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那闪烁着神秘光芒的石碑，上面一个个名字和数字仿佛有着魔力一般，深深吸引着他的目光。
“第一名，林韵寒。”那名字高高在上，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
“第二名，冯瑞。”
“第三名，冯泽。”
……
“第十三名，张钦治。”
……
子尧的视线缓缓扫过这些排名，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之感。他暗自思忖，自己在这场乱斗中，连一个对手都未曾战胜，却还妄图追逐那至高无上的荣耀之位，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排名，这看似简单的数字排列，此刻在他眼中却宛如一种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致命毒药。每个孩子都如同着了魔一般，不停地凝视着石碑，哪怕早已寻得自己的名次，却依旧如痴如狂地一遍又一遍审视着，目光紧紧锁住那些与自己排名相近之人。一旦发觉自己被那些在他们眼中所谓投机取巧之辈超越，不满的抱怨声便如潮水般从他们口中倾泻而出。
“第一百三十七，子尧。”当他的目光落在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时，他的眼神瞬间凝固，随后静静地凝视着，仿佛陷入了沉思。此次参与集训的孩子总计一百四十一人，排在他身后的大多数是在开场时因懵懂未明状况，便被他人趁机突袭打倒在地。若不是这般，他恐怕真的会毫无悬念地沦为那彻头彻尾的最后一名。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手，一阵酸痛无力之感瞬间传遍全身，这酸痛应该是之前被打倒在地时所遗留的创伤，然而此刻，那疼痛却愈发强烈，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刺入他的心底深处，让他的内心痛苦万分。
他不敢再深入回想，曾经在侯家被长久压抑、几乎快要遗忘的羞耻心，此刻如鬼魅般悄然浮现，重新占据了他的内心。他觉得自己在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一无是处，根本不配成为张钦治的朋友。尽管张钦治对此表现得毫不在意，可他自己却始终无法跨越心中那道无形的障碍。此刻，他远远瞧见张钦治正缓缓朝自己走来，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开始变得慌张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满心只想着要向张钦治诚挚地表达自己的歉意，同时又无比担忧他们之间这份宛如初生幼苗般珍贵的友谊会因此遭受重创，进而滋生出新的问题。
张钦治很快来到了他的身旁，同样沉默不语，只是那眼神却飘忽不定，仿若思绪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让人难以捉摸他究竟在思索着什么。
“对不起，我觉得我挺没用的。”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的，竟是彭子尧。他的声音微弱却坚定，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这句话挤出喉咙。
钦治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震，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不，不是，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我刚刚还在心里盘算着，之前明明说过要带你一起前行，可如今……”
“如果不是你挺身而出挡住了其他人，我或许根本没那么容易捏碎他们的令牌。”
原本或许会演变成一场激烈质问的场景，却在这两个懵懂单纯的孩子之间奇妙地转化为互相倾诉歉意，各自坦诚自己的过错。只因他们都是彼此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尚不懂得复杂的人际交往之道。尽管他们生来所处的地位有着天壤之别，一个是富家少爷，一个是曾经的奴隶，但他们的性格却如两块契合的拼图，能够彼此包容，他们的表达也似两条潺潺流淌的溪流，相互交融衔接。
“我现在仅仅才排第十三名，所以根本无法更好地引领你前行。”张钦治缓缓将目光投向那块浮现着所有人排名的石碑，眼神紧紧锁住，久久未曾移开，神情专注而凝重。那个原本带着些许玩世不恭，甚至略显自傲的眼神，在这一刻竟渐渐变得沉稳深邃起来，仿佛在瞬间褪去了所有的青涩与浮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与执着。
子尧也同样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石碑，这块冰冷的石头此刻在他眼中仿佛成为了证明他自身弱小的鲜明象征。他在心底无数次地问自己：究竟何时才能真正获得成功？何时才能摆脱这如影随形的弱小与无助？
就在这时，高台上狂风骤起，呼啸奔腾，仿若一条愤怒的巨龙在肆意翻腾。渐渐地，狂风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旋涡，那旋涡疯狂旋转着，中心处仿佛形成了一个深邃的黑洞，而后竟缓缓化作一个人形。
轰！
一声巨响过后，一个身影就这般突兀地从高台上显露出身形。此人正是之前前来此地为他们发放令牌，并下令开启这场乱斗排名的教习。
“孩子们，经过这场激烈的乱斗，你们此刻的排名已然尘埃落定。我首先要衷心地恭喜你们成为这里首届的学生，你们将肩负起代表你们这一代最为强大战力的重任。”教习的声音雄浑有力，如洪钟大吕般在场地中回荡，传入每一个孩子的耳中。
“你们眼前的这块石碑，将会与你们往后在集训地的生活紧密相连，息息相关。但是！你们需牢记，这个排名绝非永恒不变，你们每个人都拥有改变它的能力。在集训地中，你们随时可以在此处举行公平的比拼，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便可用自己的排名与对方的排名进行交换，同时获取对方排名所对应的待遇。”
教习的话音刚落，高台下的孩子们顿时如炸开了锅一般，纷纷躁动起来。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这排名竟然可以改变？
“你们在此处，将要接受为期两年的艰苦培训，之后再被送入学院中继续深造。两年后，你们的最终排名将决定你们的未来去向。排名靠前的佼佼者将有幸被天道院录取，紧随其后的则会被分配到其下五宗，而排名过低之人将会被无情地取消原本的学院资格。”
取消资格！
这四个字如同一颗颗重磅炸弹，在孩子们的心中接连爆炸，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个如晴天霹雳般的重大打击。他们的心中瞬间充满了疑惑与愤怒，忍不住在心中呐喊：难道外界一直传言只要被魂灵塔记名就必定会被学院录取，而且是按照魂灵塔分配的学校竟是虚假的谎言？
“哇靠！难道我这费尽千辛万苦从魂灵塔得来的化天宗的推荐信，此刻竟成了一张废纸？”一个身着华丽锦袍的孩子满脸愤怒地叫嚷道。
“这个集训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偏偏到了我们这一届，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另一个孩子也跟着附和，眼中满是不甘与委屈。
……
子尧听闻此言，下意识地紧紧捏起了拳头，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心中同样充满了忧虑：难道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这一切，即将如那转瞬即逝的昙花一般，仅仅绽放片刻便凋零消逝吗？
教习对于台下这些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仿若充耳不闻，神色平静地继续说道：“你们现在可以去熟悉一下自己的住宿环境，排名前二十的同学暂且留下，其他人可以先行散去！”